第241章 最大的讽刺
第241章最大的讽刺
“总座!总座!好消息!”
指挥部的门帘被猛地掀开,皮若愚面带喜色脸的探了进来,他快步来到了苏耀阳的面前,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喜悦。
“24师团彻底垮啦,黑岩义胜那老鬼子已经撤退了!
李高远他们已经冲进了县城!残余的鬼子兵放弃了抵抗,正像没头的苍蝇一样,拼命向着北边铁路的方向逃窜呢!”
皮若愚一边说着,一边激动地在地图上指指点点,仿佛已经看到了全歼一个日军常设师团的、足以载入史册的辉煌胜利。
然而,苏耀阳的脸上,却没有流露出太多高兴的神色。
他只是平静地听完皮若愚的报告,然后伸出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敲了敲忻县以外的、更广阔的区域。
“若愚,现在高兴,还为时太早。”
他的声音平静而沉稳,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皮若愚大半的热情。
“你过来看。”
苏耀阳指着地图上的几个点,“就在刚才,飞行侦查中队发来最新报告。
盘踞在阳泉的日军独立混成第二旅团,和驻扎在太谷的独立混成第四旅团,已经放弃了原本的防区,正一南一北,全速向我们这个方向开进。”
他的手指,又滑向了地图上那条代表着同蒲铁路的黑线。
“铁路方面,筱冢义男已经派出了工兵部队,正在疯狂抢修被我们炸毁的铁路和桥梁。
按照他们的速度,最多再过两天,那支从本土休整完毕的满编的甲种师团——第20师团,就能抵达战场。”
苏耀阳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着已经冷静下来的皮若愚。
“到那个时候,我们面对的,就是一个甲种师团和两个独立混成旅团,总兵力超过五万人的日军主力集团。
如果筱冢义男下了狠心,他甚至可以从关东军或者其他战区调集更多的部队过来,把我们死死地拖在山西。
那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
他用手指,在忻县这个刚刚被攻克的地方,画了一个圈。
“我们这次作战的目标,是敲掉24师团这颗钉子,打通南下的通道,而不是和整个华北方面军在这里打一场消耗战。现在,我们的目标已经超额完成了。”
苏耀阳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所以,我们应该见好就收了。”
听到这里,皮若愚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光顾着眼前的胜利,几乎忘了他们这支部队,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依旧是孤军。
他猛地一拍脑门,脸上露出了苦笑。
“是啊,总座说的是!我都给高兴糊涂了!”
皮若愚挠了挠头,突然想起了另一件同样重要的事情,“而且……重庆那边,还三令五申,火急火燎地要我们立刻驰援宜昌呢!”
经苏耀阳这么一提醒,皮若愚那被胜利冲昏了的头脑,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他脸上的狂喜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后知后觉的凝重。
他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我们这次主动出击,打他个24师团,根本就不是为了占他忻县这块破地方,而是为了抢在鬼子第20师团抵达之前,先把他这个前出的、能跟我们玩两面夹击的棋子给敲掉!现在目的达到了,我们……”
皮若愚的思路彻底通畅了,他看着苏耀阳,眼神里重新燃起了光芒,急切地询问道:“总座,那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办
是连夜撤退还是……”
“撤退,但不是单纯的撤退。”
苏耀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如同狐狸般的笑容。他拿起桌上的指挥杆,在刚刚被他们攻下的“忻县”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然后,指挥杆向东南方向猛地一划,重重地点在了另一个县城的名字上——孟县。
“我们放弃忻县,全军转向,进攻孟县。”
“什么!”
皮若愚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一样大,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总座,您……您没开玩笑吧放弃忻县我们……我们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弟兄们流了那么多血才打下来的啊!就这么……拱手让给鬼子”
这道命令,完全超出了皮若愚这位弗吉尼亚高材生的战术理解范畴。
“流血,是为了达成战略目的,而不是为了争一城一地的得失。”
苏耀阳耐心地解释道,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地图,看到了那个远在太原、此刻一定暴跳如雷的对手——筱冢义男。
“你来看。”
他示意皮若愚靠近地图,“忻县为什么重要因为它就卡在同蒲铁路的咽喉上。这里是鬼子在整个山西的交通大动脉。我们如果死守在这里不走,你觉得筱冢义男会怎么想怎么做”
苏耀阳自问自答,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他不会跟我们谈判,不会有任何妥协。
他只会把手里能所有能调动的部队,像疯狗一样,一波接着一波地扑上来,跟我们在这里决一死战!直到把我们彻底耗死、碾碎为止。因为,我们动了他的命根子。”
接着,他的指挥杆又移到了孟县的位置。
“但是孟县就不同了。”
苏耀阳的嘴角微微上扬。
“孟县也很重要,那里有鬼子的仓库,有煤矿,是我们南下通道上的一个重要节点。
丢了这里,筱冢义男会心疼,会肉疼,会气得骂娘。但……这并不足以让他下定决心,调集所有兵力来跟我们拼命。”
“所以……”皮若愚好像抓到了一点什么,但又不太确定。
“所以,我们现在放弃忻县,转头去打孟县,就是在用实际行动,明明白白地告诉筱冢义男一件事。”
苏耀阳看着皮若愚,一字一句地说道,眼神中闪烁着一种近乎戏谑的光芒:
“‘喂,老鬼子。你看,你的交通要道忻县,我想拿就能拿。但是呢,我对跟你死磕没兴趣。’”
“‘所以,忻县我还给你。不过嘛……我辛辛苦苦打一仗,总不能白来。所以,你南边的孟县,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算是你给我的补偿。’”
听完这番话,皮若愚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张着嘴,愣愣地看着苏耀阳,过了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总座……您这……您这不是在打仗啊,您这是在跟筱冢义男隔空做交易,还是强买强卖啊!”
“哈哈哈……你可不能这么说。”苏耀阳笑了起来,“筱冢义男可以不跟我做这个交易,但我们还可以寻找其他的县城嘛打嘛,这就要看筱冢义男怎么选择了。”
看着笑得如同一只老狐狸般的苏耀阳,皮若愚能做的只能是伸出大拇指。
…………
那片暂时隔绝了炮火的小树林,并没能成为晴子和中田胜彦最后的安息之地。
凭借着对死亡的恐惧,以及那份被强行压抑下去的、对生的渴望,最终还是驱使着他们,离开了这片短暂的庇护所。
他们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布满弹坑和尸骸的荒野上跋涉,试图寻找到一条能够逃离这片地狱的道路。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前方不远处,一小撮同样穿着日军军服的身影,正从一处被炸毁的掩体后钻了出来。
“是……是自己人!”
看着那熟悉的军服和装备,中田胜彦的眼中,瞬间爆发出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他扶着几乎要虚脱的晴子,朝着那几个人影,踉踉跄跄地跑了过去。
然而,当他们跑近时,中田胜彦心中的那丝希望,瞬间被浇上了一盆刺骨的冰水。
那不是一支建制完整的部队。
那是一群溃兵。
七八个男人,军装敞开着,脸上挂着麻木和疯狂的神色,眼神浑浊,如同荒野上饿疯了的野狼。
他们身上那股浓烈的、混合着汗臭、血腥和绝望的气息,立刻让中田胜彦本能地停下了脚步,将晴子护在了身后。
但已经晚了。
那群溃兵的目光,如同发现了猎物的饿狼,瞬间聚焦在了被中田胜彦护在身后的、那道虽然狼狈却依旧掩盖不住清丽姿色的身影上。
在这些已经彻底抛弃了军纪只剩下兽性本能的男人眼中,晴子那张沾着泪痕和泥土的俏脸,那身虽然破烂却依旧能勾勒出窈窕曲线的护士服,以及她那因为恐惧而剧烈起伏的、饱满的胸脯,都成为了点燃他们心中黑暗欲望的、最猛烈的燃料。
“哦看啊,这里居然有个女人!”一名一等兵模样的溃兵,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发出了沙哑而猥琐的笑声。
“还有一个逃兵!”
另一个日军士兵用三八式步枪上的刺刀指着中田胜彦,眼中充满了不怀好意的戏谑,“居然敢带着女人临阵脱逃!你们这是叛国!是帝国的耻辱!”
这顶突如其来的、荒诞到极点的帽子,让中田胜彦彻底愣住了。
不等他开口辩解,那群溃兵已经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一拥而上!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
中田胜彦拼命挣扎,但双拳难敌四手,他很快就被两名士兵死死地按在了地上,步枪被夺走,嘴巴被破布塞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那群畜生,将魔爪伸向了他身后那抹绝望的、无助的白色身影。
“不要!不要过来!啊……”
晴子拼命挣扎,但却无济于事,那群已经失去了理智日军士兵俨然化身为了禽兽,朝着她扑了过去。
一个完事了,另一个又扑了上去。
他们像一群野兽,在晴子那具已经失去反抗的、柔软的身体上,肆意地发泄着他们的兽欲。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事件也进行到了尾声。
此时的晴子已经不再哭喊,她双目空洞地望着那片被硝烟染成灰色的天空,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被彻底撕碎了。
中田胜彦更是觉得看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般绝望和愤怒,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滑稽、更讽刺、更让人绝望的事情吗
就在那名军曹,第二次趴在晴子身上,准备再次施暴,并狞笑着对同伴说“完事后就把这两个逃兵干掉”的时候。
“哒哒哒哒哒哒哒……”
一阵极其清脆、极具穿透力的、如同死神镰刀挥舞般的枪声,突然从不远处的土坡后响起!
正趴在晴子身上耸动腰部的军曹,后心猛地爆开一团巨大的血!他的身体一僵,脸上的狞笑还凝固着,便一头栽倒在晴子的身边。
其余的几名刚发泄完兽欲正坐在地上休息的日军士兵,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那暴雨般泼洒过来的子弹,瞬间打成了筛子!鲜血和碎肉,溅得到处都是。
枪声来得快,去得也快。
只是一瞬间,刚才还充满着淫声浪语和狂笑的地狱,就重新归于死寂。
一群穿着灰色军装、端着冲锋枪的士兵,从土坡后冲了出来。他们迅速地控制了现场,为首的一名年轻军官,看着眼前这幅淫乱而血腥的景象,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看到了衣不蔽体、如同坏掉的人偶般躺在地上的晴子,看到了被按在地上、眼中流着血泪的中田胜彦,以及他们周围那几具刚刚还在施暴的、日本兵的尸体。
压制住中田胜彦的那两名士兵,早已松开手,举起了双手。
中田胜彦挣扎着爬了起来,他看了一眼那些救了他们性命的、本应是“敌人”的中国士兵,又看了一眼地上那具如同破败娃娃般、了无生气的晴子。
一股巨大的、荒诞到极致的悲愤,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精神防线。
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自己的女人被自己人强奸。
却被敌人救了。
大日本帝国……天照大神……武士道……
全都是狗屁!
他走到那名带队的、一脸警惕的山西民团军官面前,“噗通”一声,双膝跪地,用尽全身的力气,磕了一个响头。
然后,他用沙哑的、带着无尽悲愤和绝望的声音,用生硬的中文,嘶吼道:
“各位大人……我们……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