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裂碑焚天

凌宇将手伸出,指尖刚触碰戟身,脑海中轰然炸响,一股浩荡的记忆潮水汹涌而来。画面中,他看到无尽古神在黑域之上厮杀,神血染星,诸天崩塌,日月同殇。他看到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身影横扫战场,眼中没有情绪,唯有毁灭的执念,那是他曾经的神主前世,在旧纪元的末尾,被所有神只联合封印,只留下神魂碎片轮回尘世。

那并非宿命,而是诅咒。他的每一世都将背负这段神只之战的残因,直至命运之锁完全碎裂,而今世,已然接近终章。凌宇神魂震颤,一口鲜血自识海中溢出,那份记忆太过沉重,仿佛欲将他撕裂成亿万片碎影。那人影见状,只是冷漠转身,身影融入碑林深处:“.你若想斩断前世,先将此碑立正。”

碑未倒,心难稳。凌宇望向那破碎神碑,忽而察觉其下竟有封印流转,一道道缠绕混沌的符文盘踞如蛇,抵御着某种从内部透出的恶意。他以神识探入,顿时一股滔天煞气扑面而来,那不是寻常魔意,而是“神狱”之气,是专门囚禁堕落神灵的禁界气息。

他意识到,这神碑并非祭奠亡灵,而是封印囚牢,碑下镇压的,是一个未被杀死的旧神残魂。

“以神碑封神,断其转生。”这句话从碑下幽幽传出,声音宛如千钧铁锁擦地,带着无比沉重的恨意,仿佛正在被忘却的远古愤怒,终于要再度复苏。他尚未出手,那神碑已剧烈震动,符文进裂出一道道血芒,一只焦黑的手爪缓缓探出,其上缠绕着诡异的符咒,如活物般蠕动。

凌宇没有退后,骨戟在他掌中凝出虚影,那柄神兵仿佛回应了神狱之下的存在,隐隐震颤出锋鸣。他右掌探出,将戟刺入碑根,意图压制封印。但就在此刻,那只手爪竟猛地一握,将神碑整个抓碎,四周碑林剧烈晃动,一股堪比神只的可怕神念炸裂而出,整个异域都被一股森寒的压制笼罩。

虚空之中,那焦黑之影自碑下踏出,身披断裂的神袍,半边面容已腐,唯有一只眼中神芒炽盛,如燃烧星辰。他缓缓抬头,盯着凌宇,语气冰冷却带着莫名执念:“你不是他,却有他的气息堕灭神主,终于又要出现了吗?”

凌宇咬牙不语,神念震荡间催动神核,一股炽白火焰自他体内升腾而起,那是吞噬过神魂的天焰,也是曾让旧神陨落的禁火。他将天焰凝入骨戟,一步踏出,如雷霆劈下,与那焦黑之影正面对撞,轰然之声震得异域天穹层层龟裂,战火在每一寸空间肆虐,时光碎片随之飘散。

两者每一次碰撞都如世界更迭,凌宇的身躯在高压下隐隐崩裂,而那旧神残魂却仿佛不知疲倦,仿佛根本不是肉体存在,而是执念所化。他终在一次失衡中被一掌拍退,坠入一座已碎的神碑之中,碑下竟隐有空间裂缝,那是通往更深层异域的通道。凌宇未及喘息,那焦黑身影便如影随形,踏裂碑文直扑而下。

他再次拔戟而战,却骤然发现此地法则古怪,神火受限,天焰难燃,只能以最本质的灵力应敌。而对方却越战越盛,像是逐步吞噬这片领域的力量。凌宇只得退入更深一层空间,那里一片死寂,唯有一口黑色古井,井口封着三道金箍锁,每一条上都浮着神文。

焦黑身影在井前忽然止步,目光微凝:“你不能打开那是连我都不敢面对的存在。”凌宇目光沉静,没有回应,只是缓缓伸手,一缕神血自他指尖滴落,洒在金箍锁之上。下一瞬,井中传来一声如婴啼,如神哭的尖锐啸鸣,金箍锁自动松动,一道紫黑色的神影猛然从井中窜出,直扑焦黑身影。

那身影顿时剧烈挣扎,嘶吼连连,仿佛被什么更高层次的力量压制。而凌宇趁此机会,闭目运转神识,试图引导那井中神影与己融合。他知道那是一道远古祭魂,为守井而生,为斩神而眠,其意志若能被炼化,他便能借此一搏。

井壁震颤,封印再开,而神影的力量却并未如他想象般顺从,相反,它似乎在试图吞噬他的灵魂,将他彻底同化,化为真正的井神之体。凌宇额头青筋突起,强行以神核压制灵魂反噬,那一瞬间,他看见识海之中,一道全新的神纹缓缓成型,名为“劫印”。

劫印初成,神魂剧痛难当,他口吐鲜血,骨戟脱手跌落,井中神影发出异笑声,如同看见猎物的恶魔,而焦黑身影竟也从挣扎中挣脱,扑向井口。三者交错于一线之间,天地轰然崩裂,一道无法言喻的巨大神影在深空中缓缓睁眼……

深空之中,那道巨大神影睁眼的瞬间,虚空如万海溃散,万界神音齐鸣,时间在这一刻像被拽紧的丝线,骤然停滞。凌宇仿佛站在一方永恒的漩涡边缘,四周的一切都失去了重量与实感,唯有那神影一眼望来,直入他神魂最深处,勾动着他体内一股从未觉醒的古血之力。

神影未言,天地失声。他能感觉到,那并非是某种存在的意志,而是一种法则源初的凝聚,如无始神域中曾记录的“界灵”,介于生灵与规则之间,存在于所有因果与命运交界之地。井中神影被压得缓缓退回,仿佛被那一眼看穿本源,其形体寸寸破碎,却仍发出嘶哑而诡异的低笑,而那焦黑残神则在神影气机扫过时直接炸裂,残体如腐灰飘散,竟不留半点~神性。

凌宇的心神被拉扯进一片混沌深渊,那是一处不存光与影的领域,唯有万千符文在其周围旋转,那些符文皆以古冥神文书写,每一道都烙印着一段逝去神纪的碎片。他看到远古纪元,一座苍天之上悬浮的圣殿在燃烧,诸神披甲,围绕着一道金瞳之影挥戟怒战,那戟,正是他手中的骨戟原形。他看到自己前世的身影一人战九神,背后神火烧尽星海,却依旧挡不住从神源中渗出的那缕名为“劫”的意志。

那劫不是天劫,不是命劫,而是神界为了不让神主永恒存在而设下的终极封印。劫若成型,世间神主皆入寂灭,不得超脱轮回,而他,则是那唯一背负劫印仍未死去的存在。此时,那符文深处忽有一道古老神识凝形,化为一尊白袍老者,眉眼模糊,却指尖轻点其前,吐出寥寥数语:“此界未亡,劫主未定,逆者当斩-,顺者不存。”

凌宇强行挣脱那混沌漩涡,神魂归位之际,他额心一道神纹彻底浮现,那是先前未完全凝结的“劫印”,如今已被神影一眼催熟,其上如星辰陨落,又似万古断章汇聚,无数神秘气息随之渗入他的血肉骨髓。骨戟在他重新握住之际,忽有一道虚芒升腾,如同将世间因果斩断。他再回首望向那口古井,却见井水逆流,竟映照出外界天地,而外界此时,早已烽烟四起。

原来这一切不过短短一瞬,然井中之战仿若千载。他踏出那片异界之域,落地之时,只见群山震颤,天穹裂开数道金色罅隙,无数魔影自裂隙中涌出,那些魔影皆为远古邪神所化,它们盘踞于域外星空久矣,此刻趁界印松动之机而强行降临。凌宇眸光冷冽,那劫印于掌心生焰,一道烈芒骤然斩出,将最前方一尊邪神拦腰破开,断躯化为亿万灰沙随风而散。

天地震动,风雷呼啸而至,远方有大军汇聚,是古域神族的残军,他们被邪神压制多年,今朝终闻神主觉醒之音,

纷纷驱云破空而来。神族大军前方,一名银甲女子立于白龙之上,面容冷艳,眸中带火,那是当年与他并肩而战、如今早已化为传说的“苍火神将”。

她遥望凌宇,神色复杂,那眼神之中既有仰望,也有一丝无法抹去的痛。

“你终于还是回来了。”她低语之时,邪神大军已然兵临天关,天幕上浮现出七颗血色星辰,那是七尊主宰级邪神降世的前兆。凌宇举目望天,心中微动,忽听骨戟中传出一道沉重如钟的声音,那是神兵本源在回应宿主神识:“斩破七劫,劫印始圆,你若不动,便无一人可挡。”

他深吸一口气,踏空而起,于天穹与七星之间立定,而后身后神火炸裂成芒,一尊尊虚影自神火中浮现,皆是旧世曾追随于他麾下的神灵意志。他们或持剑、或御雷、或驭星辰,每一道都曾为守护神界而战至破碎,如今被劫印唤醒,只为守护其主再登巅峰。

七星汇聚,一道道神音汇入虚空,那是邪神诞生前的预兆祷歌,歌词中带着禁忌与毁灭,任何听闻者都将神魂堕落。凌宇闭目运转心识,将劫印的神文灌注全身,每一寸骨血皆为燃烧,化为神炎,一步踏前,赫然以身作引,牵动天地之阵,于七星之下布下逆神大阵。

阵成之时,天地封锁,万灵失声,连邪神之祷歌也为之一滞,凌宇抬掌擎戟,将那道未曾命名的逆神一式强行斩出。天地倾斜,星辰逆转,一道纵横寰宇的戟芒破空而上,轰然斩入七星之阵,那七星顿时崩裂四散,有血雨洒落,却非凡血,而是神界至高法则之力的碎裂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