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鬼王篇：我本将心向明月15
在最后一人死于刀下后，温柔快速丢过去一道符纸，符纸撞上涌来的水流，竟然将之暂时挡住了。
这符纸——
裴明月诧异地看她一眼，很显然，是在质疑她既然手中好东西不少，为何会那么穷？
“看我做什么？我就算出来做任务，也要珍惜自己小命啊，有点准备很正常吧？走了，先出去再说。”
温柔快速搜了尸体和裴明月上了地面，符纸灵力很快耗尽，水流顿时蔓延过去。
上了地面，草野上只剩下汹涌的水声和风声。
两人相对而立，各怀心思，但却都不约而同地在回想着方才温柔那箭矢刚射出去的时候，裴明月的一瞬僵硬。
“你刚才——”
“我——”
谁也没想到他们居然同时开了口。
她神色莫名，叫裴明月心间复杂难辨。
他抿唇沉默下来，很明显是让她说话的意思，兜帽面具遮掩了他的表情，藏在宽大袖子下的手紧紧握起。
只是那微微垂下的眼睫还是透露出来了一些异样。
温柔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却留意到了他身形的僵硬，揣摩透了他的心思后，心中不由暗暗轻笑，这人是因为刚才的事担心她生气，心里紧张呢。
“你刚才，是不是以为我要对你动手？”
不过，过度的防备心代表的，是他过往不知道栽了多少跟头，想到这里，温柔情绪也不高了。
裴明月经过术法改变本就沙哑的嗓音更哑沉了几分：“是......”
温柔：“有戒备心是好事，不过下一次最好是早些防着，如果我刚才真是朝你射的箭——”
耳中飘来她这样一句话，裴明月心间更不平稳，还没过脑子，手就先伸出去了，一把抓住她手腕打断她的话。
“......对不起。”
温柔一顿，忍俊不禁：“你还会说对不起啊？”
“我!”裴明月一噎，可心底的忐忑也未被压下去，憋得耳根都红了，好在有兜帽遮挡，却忘了自己还抓着她手没有松开。
见此，温柔语气软了几分：“我没有生气。”
裴明月没答话，只是一转不转地看着她眼睛。
温柔面上笑意柔和：“那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裴明月眸光一颤。
“......你，为何要知晓我的名字？”
“因为......”
裴明月注意力都凝聚了过来，偏偏她吐出两个字又停住，让他眼底的焦灼都快压不住了。
在他心间情绪翻涌得快要压不住，无法这样安静等待下去时，她却反问出了一句话。
“我们算是朋友了吗？你也不告诉朋友名字吗？”
“......朋友？”
裴明月也不知晓自己心间是哪里不对劲，但从她问出这句话后，那一沉到底的心绪，掩也掩不住。
他眼底的情绪渐渐归于沉寂，冷笑一声，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我不需要朋友。”
存了心逗他的温柔差点没绷住笑出声。
她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叫后者转身欲去的动作停滞在原地。
她说：“那算我求你，行不行？”
隔着黑色的手套，他也能感受到一些她手上的温度，明明不烫，却让人觉得手上莫名的灼热，心脏彷佛被什么握住，又止不住地猛烈挣扎跳跃似的。
“......你求我？”她是在哄他吗？
温柔弯唇，有点哄小孩的语气：“嗯，求你。”
他回过身，幽幽看了她一阵，缓慢而似乎带着试探意味地去牵她的手，在发现她没有任何不愿时，才将她手掌摊开，另一只手隔着手套，一指在她掌心轻轻划过。
一笔一划地写出三个字。
她随着他写出的字念了念：“裴、明、月？”
在她念出这几个字的时候，他周身灵气溢动，一阵黑雾犹如烟云散去，随之而消失的，还有他那一身黑色的外袍。
那张黑色不明材质的面具也从他面上化作烟云不见踪迹。
这是温柔第一次看到他的真容。
他容貌极艳，可以用艳到妖异来形容。
那一头银白的长发被一条碧玉抹额拢向后方，随意地披散着，泛着缎面一般的光泽，又像是孤寒干洁的雪，在日光下闪烁莹润的微光，而他肤色白得近乎玉色，半点不会被这奇异的发色压住。
一身雪雾一般的衣料，其上流动的并不多的苍翠碧色暗纹如梦如幻，仿佛大雪过后积雪压在松针枝头，只露出点点绿意。
衬得那近乎妖异的面容反倒有种难以接近的冷冽孤寒感。
很少有男性会让人想用又冷又艳来形容，但又不会让人觉得他过于秀气偏于女性化。
这样过于有冲击力的美感，让温柔第一时间都没移开眼睛。
“咳，你，这么看着做什么？”
耳中传来他有些不太适应的嗓音，他变幻嗓音的术法也解除了，此刻的嗓音不同先前那沙哑。
清润疏冷，又偏于低沉，如古琴拨弦的清音，又有些不特别明显的磁性蛊惑感，勾得人心弦一动。
温柔清晰地察觉到了自己心脏的异样跃动，她眨眨眼：“你要不还是把兜帽面具都戴上吧？”
——你要不还是把兜帽面具都戴上吧？
裴明月：“？”
他眼底的懵然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恼意，须臾间，他还真就换回了那身黑不溜秋的装扮，转身就走。
估计是气着了。
他纠结了那么久，还是告诉了她名字露出真容，结果她看了一眼就这反应！
温柔赶忙追上去：“哎你别生气啊，我是觉得你这模样太显眼了，你那么多仇家，还是不知道你真容的好，以免有疏忽之时。”
裴明月脚步一顿，眼底闪过许多想法，难以辨别，但却放慢了脚步。
“谁生气了？”
这笨蛋，嘴是真的硬。
温柔弯唇。
“裴明月，我们一起回百族城交接任务吧。”
“......嗯。”
风中飘来他的声音。
她眉眼弯弯地和他并肩：“你名字好长啊，我能不能减掉一个字啊？”
裴明月倏然转眸看来。
她说：“我叫你明月好不好？”
——我叫你明月好不好？
那一刹那，裴明月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哪怕水声混杂，风声呼啸，都莫名其妙的，格外清晰。
就好似雪野上，花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