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姨,你还敢洗脸?
其实戴玉喜想要问冯剑锋的是,这瓶真的是药吗?
他咋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瓶子里的液体,就是普普通通的水呢?
而且,不说瓶子里面的药水,就单单说这个小玻璃瓶子,也不像是装退烧药的瓶子啊!
戴玉喜的话,让冯剑锋一愣。
“应该是吧!我那朋友的朋友给我的,说是我爸喝了这个药,病就能好!”
听见了冯剑锋的话,戴玉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刚想问问冯剑锋,有没有看见装这个药的包装盒。
然而还没等他说话,刚刚从角落里凑过来的蒋文华先发出了一声嗤笑。
“嗤!我说冯剑锋,你心还挺大的呀!
啥玩意儿都敢往你爹的嘴巴里灌啊?
我可从来没见过有退烧药长这个样的!
你别不是别你那什么朋友给骗了吧!
啧啧啧,看来你那朋友也不是什么好人呢,这都敢骗你!
也是,落到咱们现在这个份儿上,那还有朋友啊!
都他妈的都是落井下石的小人!
唉!看来你爸,真的熬不过今天晚上喽!”
冯剑锋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蒋文华了。
他们这一路走来,也相处过好一阵子了。
知道他就是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货。
但是,听见他这么说,冯剑锋心中的怒火还是升腾了起来。
“蒋文华,你给我闭嘴!我相信我的朋友!”
看着朝着蒋文华吼叫的冯剑锋。
虽然戴玉喜没有说话,但是他也觉得,冯剑锋真的可能是被他的那个朋友给骗了。
冯剑锋吼完了蒋文华一转头就看见了戴玉喜的表情。
那还能不知道,戴玉喜心中的想法。
其实,冯剑锋自己的心里也并不是像他表面上说的那么笃定。
但是,他现在没有别的办法。
他只能选择相信陈向阳。
相信秦向兰。
因为,这是他爸爸活下去,唯一的希望!
这么想着,冯剑锋咬紧了后槽牙,看向了戴玉喜。
“戴叔,喂吧!我相信我那朋友,他不会骗我的!”
戴玉喜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很是笃定。
可实际上,他的声音都是颤抖着的。
戴玉喜听出来了他声音的颤抖,看是看着他的眼神,戴玉喜也瞬间明白了冯剑锋心中的想法。
现在,他们只能选择相信这瓶药了!
不然,冯章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不再犹豫,戴玉喜打开小玻璃瓶上的胶塞,掰开了冯章的嘴,将那小瓶子里的药水,给他灌了进去。
药罐完了,除了蒋文华,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冯章。
观察着他的表情和脸色。
整个窝棚里,除了呼吸声没有一个人讲话。
戴玉喜在心里默数着数字,估摸着冯章的第二次惊厥药开始了。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冯章的惊厥都没有再发生。
戴玉喜看着冯章,挑了挑眉头。
这药,还真有用!
又过了十分钟,冯章依旧没有发生惊厥。
不仅如此,他的呼吸还平顺了不少。
揉了揉眼睛,冯剑锋看了看自家的老父亲,又看了看戴玉喜。
“戴叔,是不是我着急急蒙了?我咋看着我爸的脸,好像没有刚才那么红了呢?”
刚刚冯章惊厥,怕伤害到他,戴玉喜刚刚就站起身,没有再抱着他。
此时,戴玉喜又重新坐回冯章的身后,伸手往冯章的额头上探了探。
就在戴玉喜给冯章做检查的时候,蒋文华的风凉话再一次地传了过来。
“肯定是你急懵了呗!别说刚刚那瓶药水十有八九是假药,就算不是假药,那也不是仙丹呢!还能这么快就有效果?不可能!根本就不可能!我······”
不等蒋文华把话说完,戴玉喜的喝骂声响了起来。
“闭嘴!”
戴玉喜给冯章做了简单的检查。
真是越检查,心里越精细。
太神奇了!冯剑锋带回来的药水真的是太神奇了!
竟然真的已经让冯章退烧了!
不自觉的,戴玉喜的脸上,就露出了一抹欣喜的笑容。
从来到这里开始,众人的脸上就没有过笑模样。
冯章病了时候,众人的脸上更是只有愁苦二字。
此时见到戴玉喜脸上的笑容,众人哪还有啥不明白的。
这冯剑锋的朋友真的没有骗他!
这药水有用!
冯剑锋刚刚勉强维持的坚强在这一刻彻底的崩塌。
他跪在冯章的身边,低垂着脑袋,肩膀一抽一抽的。
没一会儿,低沉的啜泣声,便从冯剑锋的嘴巴里传了出来。
陈向阳没有骗他!
秦姨也没有骗他!
他爸得救了!
他们救了他爸!
张国栋也红着眼眶,走到冯剑锋的身边,在他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两下。
“剑锋,你这朋友没白交!将来,可不能忘了人家的恩情啊!”
张敏,也就是之前为冯章说话的中年妇女也开口去安慰他。
“剑锋,你得振作起来,好好照顾你爸!虽然这烧是退下去了,可是以现在咱们的这个条件来看,硬仗啊,还在后面呢!”
众人的劝慰和哭出去的眼泪,将冯剑锋心中复杂的情感全部都发泄了出去。
冯剑锋用衣服袖子狠狠地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睛,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想和戴玉喜他们说,他朋友不光给他爸带来了药品,他还带了不少的粮食和衣物过来
量虽然不一定很多,但是,最起码能让他们多支撑一段儿时间,让他们不会再开春之前就冻死,或者饿死了。
然而,嘴巴刚张开,他的余光就瞥见了角落里,抻着脖子往他爸这边看的蒋文华。
话到嘴边,又被他给咽下去了。
从他们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中来看,这个蒋文华根本就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
刚刚自己就是太着急了,才忘了避着点儿他,叫他看见了药水。
以后,他可要多加小心,绝对不能让这个丧良心的玩意儿,把陈向阳和秦香兰给坑了!
于是,冯剑锋只是朝着戴玉喜他们呢使了个眼神儿,没有再说什么。
冯章的情况稳定了下来。
众人总算是稍微放下了点儿心,可以睡觉了。
十来个人。
生病的冯章在最里面。
然后是戴玉喜和张敏这样,要么上了岁数,要么是本身身体就比较柔弱的女人。
睡在最外围的,是稍微年轻一点儿的男人。
这不是谁规定的,也不是谁强迫的。
这个队形,是大伙儿自动自发地安排出来的。
后半夜天快要亮的时候,冯章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的瞬间,冯章只觉得舒服。
那种舒服的感觉,让他想起了年轻时候留洋求学的经历。
那时候,为了能尽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学到更多的知识,他和同学们都是废寝忘食地学习。
有时候,甚至连续三四天都只睡两三个小时的觉。
后来实在是熬不住了,正走着路呢,就一头栽地上了。
那一次,他直接睡了一天一宿。
虽然起来以后,相当懊恼自己竟然浪费掉了一天一宿的时间。
但是那确实是他睡得最舒服的一觉。
睡醒之后,精神相当的饱满。
而现在,自己的感觉就和那次一样,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力气。
睡得舒服了,冯章想要伸个懒腰。
结果要伸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还压着个人呢。
感受到冯章的动作,冯剑锋一下从睡梦当中苏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在微弱的光亮下,隐约看见了冯章眼睛的反光。
冯剑锋立马瞪大了眼睛,一骨碌从草垫子上爬了起来。
“爸,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
冯剑锋用的是气音,可是冯章还是挺清楚了。
缓缓地摇了摇头,冯章也用气音回他。
“没有事儿!我感觉非常的好!就是······”
冯章想说,就是肚子有点儿饿。
然而,他没好意思讲。
他自己知道,自己之前生了很严重的病。
为了给自己看病,儿子肯定花了很多的钱。
他们身上原本就没剩多少钱了。
他实在是没脸再要吃的。
然而,他不想说,他的肚子却不同意。
没等他把话头辙过去,他的肚子就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出来。
听见这声音,冯章的脸立马就红了。
幸亏天才蒙蒙亮,谁也看不清他的脸,要不然,他的脸非得红成猴屁股不可!
然而,还不等他说些什么,周围接二连三地响起了肚子“噜咕咕”响动的声音。
冯章饿,他们也饿啊!
就连冯剑锋,肚子都“咕噜”了一声。
而这个时候,冯剑锋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
背对着蒋文华,摸摸索索地从自己的棉袄怀里,掏出了一个拳头大的纸包出来。
又摸摸索索地打开了纸包,从里面拿出了一颗大白兔奶糖出来,剥了皮,塞进了冯章的嘴里。
一个硬块忽然被塞进了嘴里,冯章下意识地就伸出舌头,想要把东西顶出去。
可是舌头接触到硬块儿的瞬间,一股又香又甜的味道蔓延在了口腔。
冯章当即便瞪大了眼睛。
大白兔奶糖!
冯章当然是吃过大白兔奶糖的。
但是自从他出了事儿之后,他别说吃糖了,就是吃饱饭都成了一种奢望。
也幸亏自己的儿子跟着来了,要不然,他可能都已经没了。
这么想着,冯章还是将那奶糖吐出来,用手拿着,又重新咬下了一半儿在嘴里。
拿着剩下的半块糖,冯章依旧用气音说道。
“爸吃一半儿就行,剩下的你吃!”
冯剑锋哪舍得吃啊!
听见了他爸爸的话,便想将那块大白兔奶糖装回到纸包里
却被冯章看清楚意图,直接学着他刚刚的样子,塞进了他的嘴里。
这一下,他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了!
当然,冯章和冯剑锋父子俩也没忘了戴玉喜他们的帮助。
一人一颗是实现不了了。
父子俩干脆就把奶糖一分为二,两个人分一颗奶糖。
父子俩将奶糖咬好的时候,天就已经亮了。
众人陆陆续续地从睡梦中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感叹,自己没有被冻死,又活了一天。
然后,就接到了冯剑锋送过来的大白兔奶糖。
众人先是一愣,随后就是兴奋还渴望。
但是到了最后,众人还是都选择了拒绝。
这可是大白兔奶糖啊!多金贵的东西啊!
他们怎么能要冯家父子这么贵重的东西呢!
然而,面对他们的拒绝,冯家父子却是冷了脸。
平时大家都是互相帮衬着过来的。
这一次,要不是有他们的帮忙,冯章很可能就没了。
就这么一点儿奶糖,根本就不足以表达他们的谢意。
到最后,张国栋和戴玉喜他们还是把那大白兔奶糖给吃了。
一个是真的拒绝不了,另一个原因则是,这年头,谁能不馋大白兔奶糖呢!
所有人都闭着嘴巴吃糖,并且吃糖的时候,还都躲着蒋文华。
所以,等众人嘴巴里大白兔奶糖的味儿都散干净了,蒋文华都不知道,他们背着自己吃糖了。
窝棚这边起床没有多一会儿,队上的大喇叭就响了起来。
召集所有人上工。
把正在被窝里睡觉的秦香兰给吵醒了。
秦香兰挣开眼睛,赶紧起来穿衣服。
一边穿衣服,一边小声嘀咕。
“这得亏我的身体是经过灵泉水改造的,要不然,这还不得动坏了呀!这地方,可比丰北县冷多了!”
好像会掐点儿似的。
这一边,秦香兰穿好了衣服,刚刚洗完脸,陈向阳那边便敲响了房门。
“秦姨,起了吗?我给你送早饭来了。”
秦香兰一边用毛巾擦着手,一边打开了屋门。
陈向阳和陈向南一人端着两个碗走进了屋。
陈向阳手上拿着的两个碗里,装了四个苞米面的死面大饼子,而陈向南的手里,则端着两碗大碴粥。
粥上还放了两条咸菜疙瘩。
陈向南看见秦香兰竟然还洗脸,说了一句。
“姨,你还敢洗脸?你不嫌冷啊?我可受不了!这地儿比咱们那儿冷多了!自从来了以后,我就再没洗过脸!太冷了!”
秦香兰这个时候也把手擦完了,听见陈向南的话,瞟了一眼他端着粥碗的手。
见他的手一直拿的是碗的外面,这才放下心。
要不然,这粥,她还真的不知道该咋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