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鹰酱的‘体面’
白房子，椭圆形办公室。
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总统先生的脸色比窗外的阴天还要难看，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雪茄的残骸。
“‘特大安全生产事故’……‘静电引发’……‘人道主义救援队’……”
他每念出一个从“黑风之声”广播里听来的词，眼角的肌肉就抽搐一下。
这已经不是羞辱了，这是把他的脸按在地上，用钉着马掌的军靴反复摩擦。
“总统先生，柏林大使馆发来紧急电报。”国务卿杜勒斯将一份文件轻轻放在桌上，“我们的大使，要求与林好进行紧急会晤。”
“会晤？谈什么？质问他为什么要炸掉我们的东西吗？”总统自嘲地笑了一声，“然后让他当着全世界的面，反问我们为什么产品质量这么差？”
“我们必须表明我们的态度。”杜勒斯冷静地说道，“沉默，就代表默认。默认我们的援助物资是废品，默认我们的盟友是蠢货。我们现在需要做的，不是追究责任，而是止损。保住我们作为世界领袖的……体面。”
“体面？”总统站起身，烦躁地在办公室里踱步，“我们的航母舰队被他们的‘二人转’吓跑，我们送过去的军火变成了一场烟花秀，我们的盟友马上就要被他们‘人道主义’占领了！你现在跟我谈体面？”
“是的，总统先生，就是体面。”杜勒斯毫不退让地直视着他，“因为除了体面，我们现在一无所有。我们不能开战，至少现在不能。‘曼哈顿’还需要时间。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个疯子面前，维持住我们最后的尊严，不让他把我们的脸皮彻底撕下来。”
总统停下脚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他知道杜勒斯说的是对的。
现在跟林好翻脸，就是一场灾难。鹰酱国还没准备好与这个横跨欧亚大陆的怪物进行全面战争。
“好吧，”他疲惫地坐回椅子上，“让大使去见他。告诉他，我们的底线是，绝对不能让北方同盟的军队，以任何名义，登陆东岛国本土！”
这是他作为鹰酱国总统，最后的，也是最卑微的底线。
……
柏林，北方同盟司令部。
林好接到了鹰酱国大使要求会晤的请求。
“哎哟，终于憋不住了？”王大彪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道，“大帅，要不要俺在会场外面摆几辆‘猛犸’？给他们助助兴？”
“胡闹！”林好瞪了他一眼，心里却觉得这个提议其实还不错。
李墨涵摇着扇子，慢悠悠地说道：“大帅，依墨涵看，这鹰酱大使此来，无非三件事。一曰‘叫屈’，二曰‘威胁’，三曰‘划线’。”
“哦？怎么说？”林好来了兴趣。
“叫屈，是摆出受害者的姿态，指责我们行事不端。威胁，是暗示我们如果做得太过火，他们将不惜一战。而划线，则是要跟我们讨价还价，给我们划定一个他们能接受的底线。”李墨涵分析得头头是道。
“那我们怎么应对？”
“简单。”李墨涵微微一笑，“对付这种人，就八个字——‘概不承认，倒打一耙’。”
林好深以为然。
这套路，他熟。
会晤的地点，被安排在了司令部的一间小型会议室里。
当鹰酱国大使带着两名助手，表情严肃地走进会议室时，迎接他们的，是林好“和煦春风”般的笑容。
“哎呀，大使先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请坐，快请坐！”林好热情得像是招待远道而来的亲戚。
大使先生显然没料到是这个开场，准备了一肚子的外交辞令瞬间卡了壳。他僵硬地坐下，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更有威慑力。
“林元帅，”他决定开门见山，“我代表我的国家，就发生在东岛国的悲剧，向您和您的北方同盟，表示最强烈的……关切。”
他本想说“抗议”，但话到嘴边，又改成了“关切”。
“哎，大使先生，您太客气了。”林好一脸沉痛地说道，“我们对发生在东岛国的不幸，也感到万分悲痛。那么多鲜活的生命，那么多崭新的装备，就这么没了，实在是太可惜了！我们已经向他们发去了慰问电，并且决定派遣救援队去帮助他们。邻里之间，守望相助嘛！”
大使的嘴角抽了抽。
邻里之间？你们这邻居是拿炮弹当敲门砖的吗？
“元帅先生！”大使加重了语气，“我们不希望把事情复杂化。我想您很清楚，这场‘事故’的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哦？”林好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大使先生此话何意？难道您那边，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内幕消息吗？比如说，贵国援助的物资，在出厂前，是不是进行过严格的安全检测？相关责任人有没有被追责？我们作为友邦，对此非常关切啊！”
“你！”大使被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发现，跟眼前这个年轻人讲道理，根本就是鸡同鸭讲。他完全不按牌理出牌。
“林元帅！”大使深吸一口气，决定直接摊牌，“我们希望，贵方的‘救援队’，能够取消行程。东岛国，有能力自己处理好善后事宜。”
“那怎么行！”林好立刻换上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大使先生，您这是不相信我们的人道主义精神啊！眼看着邻居受难，我们怎么能袖手旁观？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们北方同蒙？会说我们是冷血无情的战争机器！不行，绝对不行！这人，我们救定了！”
旁边的李墨涵适时地递上了一份文件。
“大使先生，这是我们陈博文博士连夜赶出来的技术分析报告。报告指出，贵国的‘谢尔曼’坦克，其弹药架设计存在严重安全隐患，在受到外力冲击时，极易发生殉爆。我们称之为‘朗森打火机效应’。”
“还有，贵国的‘野马’战斗机，我们发现其油箱的防护过于薄弱。我们的专家一致认为，这是一种极其不负责任的设计。”
“鉴于此，”李墨涵推了推眼镜，镜片上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我们认为，为了避免类似的悲剧再次发生，也为了维护贵国产品的国际声誉，由我们北方同盟的专家，对未来所有运往东亚地区的援助物资，进行一次‘善意的’、‘免费的’安全检查，是十分有必要的。”
大使先生看着那份写满了各种他看不懂的公式和图表的报告，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
他终于明白了。
对方根本就没打算跟他讲道理。
他们今天来，就是来通知他的。
他们不仅要派“救援队”去占领东岛国，还要借着“安全检查”的名义，彻底掐断鹰酱国对东岛国的任何援助渠道。
这哪里是谈判？这是单方面的勒索！
“如果……我们不同意呢？”大使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林好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他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大使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大使先生，你知道吗？静电这个东西，很神奇。它无处不在，防不胜防。今天它能点燃东京湾，明天……谁知道它会出现在哪里呢？比如，某个繁忙的港口？或者，某条重要的航线？”
赤裸裸的威胁！
大使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了。
他明白了，对方是在告诉他，如果鹰酱国不接受这个“体面”的方案，那么类似的“事故”，未来还会发生。可能是在巴拿马运河，可能是在纽约港，可能是在任何一艘悬挂着星条旗的船上。
而他们，将永远抓不到任何证据。
“我……我明白了。”大使艰难地站起身，他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在发软，“我会……将您的‘善意’，如实转达给国内。”
说完，他失魂落魄地走出了会议室。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王大彪兴奋地搓着手：“大帅，他这是怂了？”
林好没有回答，他靠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知道，今天的胜利，只是暂时的。
他用无赖的手段，逼着鹰酱国吞下了这口恶气，保住了他们的“体面”。
但梁子，已经结下了。而且是死结。
从今天起，鹰酱国会把他，把整个北方同盟，当成头号死敌。
“墨涵，”他轻声说道，“通知‘土豆农场’那边，告诉陈博文和海森堡，我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到‘土豆’成熟。”
只有那个东西，才能让鹰酱国那些人，真正地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跟他讲“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