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聚集地
林兜儿那精致如瓷娃娃般的小眉头，立刻紧紧地皱了起来，在眉心处挤出一个小小的“川”字。
这个表情出现在一个婴儿脸上，显得既滑稽又诡异。
“十方丛林？”他用那清脆的奶音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嫌弃和困惑，“这又是什么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他抬起那颗圆滚滚的小脑袋，
那双清澈却深邃的大眼睛再次扫视四周。
目光所及，尽是参天蔽日的巨大妖植，它们的形态越发显得狰狞奇诡：
有的树干上天然生长着如同鬼脸的斑纹，
随着光线的变化仿佛在蠕动。
有的枝条如同扭曲的触手，缓缓地在空中舞动，捕捉着无形的妖气。
更远处，
一株巨大无比的食妖花正缓缓闭合它那布满利齿的花瓣，里面似乎还包裹着某种小型妖兽未完全消失的挣扎痕迹。
空气中弥漫的妖气、腐叶和某种未知花粉的混合气味更加浓烈，
吸入肺中，甚至能感觉到一丝丝微弱的能量侵蚀，当然，这对他的神魔之躯来说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吼……”
“嘶嘶……”
远处，各种低沉而危险的兽吼虫鸣此起彼伏，声音中充满了野性的杀戮欲望，显然这片丛林绝非善地。
偶尔还能听到巨大的树木被撞断的咔嚓声，以及某种生物临死前发出的短促凄厉惨叫，
显示着弱肉强食的法则在这里无时无刻不在上演。
这一切都表明，这里绝非什么灵秀福地，而是一片危机四伏、蛮荒原始的凶险妖域。
穿翅虎被林兜儿那毫不客气的话语和嫌弃的表情弄得一愣，
巨大的虎脸上闪过一丝拟人化的委屈和恐惧。
它好歹也是这片丛林中称王称霸的存在，十方丛林在附近妖族耳中也是凶名赫赫，怎么到这娃娃嘴里就变成“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了？
但它丝毫不敢表现出不满，
眼前这个婴儿的恐怖它可是亲身体验过的。
它连忙忍着剧痛，小心翼翼地、用尽可能恭敬的语气补充道：
“回…回大人，十方丛林……范围极大，纵横亿万里，是…是天虎大界东域有名的险地之一，
里面……里面生活着很多像…像小的这样的妖族，还有……还有很多更凶的妖王……”
它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林兜儿的表情，生怕哪句话不对又惹恼了这位煞星。
“天虎大界？”林兜儿捕捉到了另一个关键词，
小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名字听起来就像是某个老虎窝，让他莫名地有点不爽。
他继续用那奶声奶气却不容置疑的语气追问：“那天虎大界又属于哪里？这里到底是什么界域？离人族疆域有多远？最近的城池或者有智慧生灵聚集的地方在哪？”
他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豆子般蹦出来，逻辑清晰，条理分明，完全不像一个婴儿该有的思维。
穿翅虎被这一连串问题问得有点发懵，
巨大的虎脑努力消化着。
它晃了晃还有些晕眩的脑袋，小心翼翼地回答：“天…天虎大界，当然就属于……属于我们伟大的天虎族统治啊……这里…这里整个界域，
好像…好像妖族的大能们都称之为‘万灵祖地’……”
说到“万灵祖地”时，它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敬畏和自豪，
仿佛能生存在这里是莫大的荣耀。
“万灵祖地？”林兜儿低声重复了一遍，混沌色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微光。
这个名字，他似乎在哪里听过一些模糊的传说，
据说是极其古老和强大的一个界域集合体，是许多强大种族的起源之地，但具体如何，
他之前并未过多关注。没想到那诡异的时空裂缝，竟然一下子把他从葬帝渊扔到了这么遥远的地方？
“人族……人族疆域？”穿翅虎巨大的虎目中露出一丝明显的困惑和……轻蔑？虽然它很快掩饰了下去，但语气还是透露了出来，
“大人……您……您是从哪里来的？在万灵祖地，人族……人族只是附庸和……奴仆，
他们哪有自己的疆域啊……最多……最多在一些偏僻角落或者强大妖族的领地里，
有一些聚集地，负责……负责挖矿、种植灵草或者……当血食……”
“奴仆？血食？”林兜儿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听到自己出身的种族在这片所谓的“万灵祖地”竟是如此地位，一种极其不爽的感觉还是油然而生。
周围空气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
穿翅虎敏锐地感觉到了这股寒意，
吓得庞大的身躯一哆嗦，
连忙补救道：“当…当然！大人您……您肯定不一样！
您如此强大，必定……必定是拥有上古神魔血脉的大人！岂是那些孱弱的人族可比！”
它拼命拍着马屁，虽然它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族婴儿”会强得这么离谱。
林兜儿懒得跟它解释，继续冷声问道：
“最近的聚集地，或者有智慧、能交流的地方，在哪里？指个方向。”
他现在迫切需要了解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而不是跟一头蠢老虎在丛林里浪费时间。
“啊？聚…聚集地？”穿翅虎愣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巨大的虎爪无意识地刨着地上的泥土，
“离这里最近的……能称得上聚集地的，
恐怕……恐怕只有东边三万里外的‘黑风妖寨’了……但那地方……是黑风熊王的地盘，
那老熊脾气暴躁得很，而且……而且最喜欢吃细皮嫩肉的小……呃……”它突然意识到说错话，猛地住口，惊恐地看着林兜儿。
“黑风妖寨？熊王？”林兜儿自动过滤了它后面的话，小脸上露出一丝思索的表情。
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总比待在这原始丛林里强。
他看了看穿翅虎指的大致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双小短腿。
三万里……靠走的得走到什么时候？
虽然他能跳能蹦，但这形象也太蠢了。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了瘫软在地的穿翅虎身上，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闪烁起一种让穿翅虎毛骨悚然的光芒。
“你……”林兜儿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指了指穿翅虎那对虽然沾满泥土但依旧能看出不凡的骨质翅膀，
“应该会飞吧？”
穿翅虎浑身一僵，
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会…会是会……但是大人，小的……小的身受重伤，骨头断了好多，恐怕……恐怕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