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灵契
静室之内，灵气氤氲，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李阳盘膝而坐，目光扫过柴平带来的诸多“材料”。
“李大师，”柴平搓了搓手，脸上带着一丝期待，“这些可还有用？”
李阳微微颔首，脸上看不出喜怒：“有劳柴道友费心了。材料是否合用，需待我仔细查验过后方能知晓。”
李阳的视线最终落在那具最为庞大的水晶棺上。
里面封存着一头威势惊人的血齿虎，其皮毛如同浸染了鲜血，暗红发亮，两根巨大的獠牙突出唇外，宛若血色弯刀，哪怕失去了生命，那狰狞的形态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煞气。
他抬手虚招，那具存放血齿虎的水晶棺便无声无息地移至面前。棺盖开启一道缝隙，一股更浓烈的血腥与煞气扑面而来。
李阳面色不变，双眸微闭，磅礴的神识之力如潮水般涌出，细致入微地扫过血齿虎躯体的每一寸。
柴平见状也不敢打扰，当即屏息凝神退出静室，对着门外的两位筑基弟子吩咐，若是李大师有任何要求，一定要第一时间告知他。
检查完血齿虎后，李阳又依次检查了其它十三具妖兽尸体。这每一具尸体死法都有所区别，有的是因为体内妖丹直接爆碎而亡，有的则是因为体内血脉暴走而死。
对李阳而言，这每一具尸体都从不同方向为他提供大量的灵感。
至于能否成功布置出这座自奴役咒印改造而来的四阶阵法，看着已经熟练度面板上显示的一行小字，李阳敢说，只要御妖派不做妖，阵法一定能布置成功。
春去秋来，眨眼已经是一年之后。
这一年时间中，柴平也陆续来过三次，中间又再度带来了十二只不同的筑基期妖兽。最初柴平送来的三只龙岩龟，早在半年前就被李阳用了个一干二净。
而后来的这十二只筑基期妖兽，李阳也鼎承不用就是浪费的想法，行事更加无所顾忌，此前积累的诸多想法和灵感都用上了个遍。
这一日，李阳走出静室，对着门外的两名御妖派弟子吩咐道：“去将你们柴长老请来，另外告诉柴长老再带几只肉身强悍的筑基妖兽过来，还有让你们长老准备好六份血魄石。”
不过片刻时间，柴平便匆忙赶来，一见面就问道：“李大师，这妖元同心契莫非成了？”
“还差最后一步。柴道友，我要的那些东西都带来了吗？”
“还请大师放心。”
...........
半个月后，李阳向着面前的三尾豹体内打出最后一道阵纹，顿时这只三尾豹体表骤然亮起一道白色光印。随即光印缓缓隐没在三尾豹体内，再无一丝痕迹。
不过在阵法完善的最后一步，李阳却忽然停了下来。
转头对着一旁激动得几乎要颤抖的柴平道：“柴长老，这最后一步，关乎此兽最终要认谁为主，需要用修士血液凝成‘契印’，烙在妖兽体内。”
“此事李某不便越俎代庖，还请道友亲自动手。”
柴平先是一愣，随即狂喜涌上心头。他强压住激动，连忙上前，无需李阳指点，便熟练的自指尖挤出数滴鲜血凝结成契印。
片刻之后，一种清晰无比的心神联系建立起来，他感觉自己一个念头就能决定这头妖兽的生死，更能如臂使指地驱动它。
在契印烙在三尾豹体内后，其眼中原本残留的些许野性瞬间消失，转而多了一丝灵动和顺从。它晃了晃尾巴，温顺的趴伏在柴平脚边。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多谢大师，大师真乃神人也！”
柴平抚摸着温顺的三尾豹，激动得语无伦次。
完成此事后，柴平先是给出了两瓶泛着雷光的淬骨金液、五颗龙象果、一枚三尺见方的血髓玉等用于淬炼肉身的修行资粮。
“李大师，且先在此歇息。待老夫回禀大长老，定有更隆重的谢礼奉上。”
柴平留下话语，便匆匆离去，显然是急着向御妖派其余元婴报喜。
李阳看着到手的资粮，神色平静，不置可否。
他心知肚明，真正的谈判，现在才刚要开始。这些资源，不过是让他安心等待的“甜头”罢了。他坦然收下，耐心等待。
这一等，便是四五日。
这一日，静修中的李阳忽有所感，睁开了眼睛。
院外，三道强大的气息毫不掩饰地降临，其中一道是熟悉的柴平，另外两道，一道气息浩瀚深沉，另一道则无比暴烈。
“来了。”李阳心中暗忖，整理了一下衣袍，缓步走出静室。
只见柴平率先而入，脸上带着笑容，却比往日多了几分郑重。他侧身让开，恭敬地引着两人入内。
为首一人，身着御妖派标志性的万兽纹章袍服，面容清癯，双目开阖间精光隐现，气息如渊似海，赫然是一位元婴中期的修士。
另一位，身材高大壮硕，满脸虬髯，正是曾经去往过渊海城，一同与飞仙岛的白石强闯过海族王庭的屠刚。
“李大师，久等了。”柴平连忙上前介绍，“这位是我御妖派大长老，弓云守弓师兄。这位是屠刚屠长老。”
李阳拱手还礼：“原来是弓大长老和屠长老亲至，李某有失远迎。”
弓云守呵呵一笑，声音温和：“李大师客气了。大师驾临鄙派，助我派攻克难关，实乃我御妖派之幸。老夫闭关已久，未能及时接待，还望大师海涵。”
双方落座，略作寒暄，气氛看似融洽，却隐隐有一种无形的张力在弥漫。
这两人出现，李阳心中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果不其然，御妖派那位大长老自储物袋中取出一卷紫色兽皮制成的卷轴。
“这难道又是一卷阵图？”
李阳目光扫过那紫色兽皮，心中不住的猜测。
“李大师，明人面前不说暗话。”
弓云守将紫色卷轴置于桌上，神色诚恳，“大师成功复现‘妖元同心契’，此术对我御妖派关系重大。因此，有些事情，不得不谨慎为之。”
他话音落下，竟是二话不说，并指如刀，在指尖划破一道小口，逼出一滴殷红的鲜血，精准地滴落在紫色卷轴之上。
血液触碰到兽皮，并未滑落，而是如同被吸收般迅速渗透进去，化作一个繁复的血色符文印记，微微发光，一股奇异的约束力随之弥漫开来。
紧接着，柴平与屠刚也毫不犹豫，同样上前，划破指尖，将自己的精血烙印在卷轴之上，位置略低于弓云守的那个血印。
三人动作干脆利落，显然早已达成共识。
做完此事后，弓云守方才将卷轴推向李阳，肃然道：“李大师，接下来的事，关乎我御妖派绝密。大师若愿应允，便请在这道四阶灵契上，烙下血印。”
“若大师对此有任何疑虑或不愿卷入，我御妖派也绝不强求。老夫可立刻礼送大师安然离去，并且先前承诺的布阵报酬，以及这些时日的损耗补偿，分文不少，即刻奉上，绝不为难大师分毫。”
李阳的目光扫过桌上那散发着神秘波动的紫色卷轴，又缓缓从弓云守、柴平、屠刚三人脸上掠过。
随即身体微微后靠，手指轻敲桌面，沉吟道：“弓道友，柴道友，屠道友。三位皆是元婴修士，如此郑重其事，甚至不惜先行血印以示诚意，李某岂能不识抬举？只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弓云守：“这灵契内容，李某尚未可知。万一其中条款苛刻，或者暗藏什么李某不知的玄机……呵呵，非是李某信不过贵派，实在是修行界波谲云诡，不得不防。届时血印一落，恐怕就再无转圜余地了。”
李阳这话说得直白，甚至有些不客气，直接将潜在的怀疑摆上了台面。
话音落下，弓云守和柴平面色尚能保持镇定，只是眼神更加凝重。但那屠刚的面皮却是忽的一红，喉头滚动了几下，但最终还是强压下了情绪，站在原地，没有做出任何额外的动作或反驳。
弓云守闻言，非但不恼，反而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大师顾虑，实属正常，是老夫疏忽了。”
他将卷轴拿起，递向李阳，“大师尽可仔细检查。灵契的要求其实并非大师所想的那般苛刻，其核心只有一条：大师需立誓，接下来在我御妖派所见所闻，不得以任何形式外传于其他任何势力或个人。”
李阳接过卷轴并未立刻打开，而是话音不由得一冷：“百年之内？弓道友的意思是，李某从今往后，一生都需为贵派保守这个秘密，不得自由了不成？”
“大师多虑了，绝非如此！”
“一百年，大师只需为我御妖派保守这个秘密一百年时间即可。百年之后，此契自动失效。”
弓云守依然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语气充满诱惑地继续说道：“而且，大师若愿签下此契，事成之后，除了先前约定的报酬，我派还会额外为大师准备一份‘大礼’，绝对会让大师满意，足以弥补大师这百年守秘之责。”
李阳摆了摆手，心中对这所谓的“大礼”毫无期待之情，修行至今，他深知唯有握在手中的实际利益才是最可靠的。
李阳听完，面色回缓，但心中警惕未减半分。他缓缓展开那紫色卷轴，只见上面用金色的古老文字书写着契约条款，内容果然如弓云守所言，核心是百年保密，条款清晰，并无明显的文字陷阱。
卷轴底部，三个元婴修士的血印熠熠生辉，散发出强大的神魂波动，与卷轴本身的力量交融，形成了一种奇特的约束场。
李阳能感觉到，一旦自己落下血印，这契约便会成立，受冥冥中的规则制约，违反的代价定然极大。
他轻轻将卷轴放回桌上，目光直视弓云守，直接了当地说道：“弓道友，柴长老，屠道友。李某是个直性子，说话做事向来不喜拐弯抹角。”
“贵派若能现在便支付给我六滴化神期真龙精血，外加三十片完整的真龙逆鳞。只要东西到手，李某立刻便在这灵契上烙下血印，绝无二话。”
“化神真龙精血？三十片真龙逆鳞？！”
李阳的话如同惊雷，瞬间在静室中炸响。
弓云守脸上的笑容顷刻间僵住，旋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变为一副难以置信的苦脸，甚至带着几分荒谬之色。柴平直接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睛瞪得滚圆。
就连一直没多少存在感的屠刚，也猛地抬起头，愕然地看着李阳，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弓云守面色一愣，旋即那张笑脸顷刻间便转变成一张苦脸：“李大师，你说的这两样也许无尽妖海别的元婴势力会有这种东西，但我御妖派上下是没有任何一滴真龙精血和鳞片的。”
“李大师也许听说过有关星辰海域锁龙屿那一战，但我御妖派在锁龙屿中，没有分得任何一枚真龙鳞片和精血。”
听见弓云守如此信誓旦旦，李阳短时间还真没什么好办法应付，他总不能开口对弓云守说，你们御妖上下都放开让他检查一遍。
李阳这个要求可不是随便提的，若是之前御妖派也许没有这么多的化神真龙精血和鳞片。但是数十年前，御妖派的屠刚就与白石一行人去往过海族王庭。
如果说他们御妖派当时没有在海族王庭得到好处，李阳是万万不信的。
“唉，弓道友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是李某福薄。还请道友另寻他人吧。”
李阳长叹一声，说着就准备驾起遁光，这时一直没有言语的柴平忽的站了出来，拦住了李阳的去路。
“李大师莫急，我们御妖派没有，但别的宗门有，还请大师放宽心，我御妖派定会想办法从这些宗门手中换取，不过这个数量就无法保证了。”
李阳闻言点点头：“那这样吧，弓道友，一滴真龙精血与十枚鳞片，贵派总能换得到吧。”
“贵派先将这些交付，我们再谈后续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