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诊断

林玲并不知道德妃现在心里的巨大波动,她正等着太医给蛐蛐“看诊”呢!

说来也巧,铃铛请来的太医是张太医的徒弟——许太医。

因为他没出现在储秀宫,所以林玲都以为没他的事了。

结果兜兜转转,许太医还是在毒案中出现了。

看来等日后张太医致仕,宫中的毒案怕是都由他的好徒弟许太医接手了。

林玲在心里东想想,西想想地打发时间。

毕竟,许太医对着那只蛐蛐研究了挺久了。

“你说他判断的出来吗?”系统好奇地向问林玲道。

“应该可以的吧?”林玲有些不确定道,“许太医医术精湛。再说这蛐蛐又没死,有些迹象应该还挺明显的。”

“说得也是,”系统点了点头,“不过万一没看出来,我们是不是要不留痕迹地提醒一二?”

看着许太医对着只剩一口气的蛐蛐仔细研究,越研究,脸色就越沉重。

“......我感觉应该不需要。”林玲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确定。

系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林玲为何如此肯定。

还没等它询问,就听到许太医的声音。

“皇贵妃娘娘!”

只见许太医转过身,朝林玲拱了拱手道:“此虫所显之剧烈痉挛强直、肢体弓张难解,乃是乌头碱激发筋肉失控之相!其须尖焦黑卷曲,仿如遭无形火灼,正合毒素灼烧细微脉络之状!而口中涎液浑浊,有助排泄体内灼毒之反应!”

许太医深吸一口气,指了指那木盒,接着说道:“至于这苦中带杏、焦中带辛之气味,正是炮制乌头根后,其核心毒质之特殊气息!凡此四证齐聚,又与古籍中‘畜体误食生乌之惨状’记载一般无二!此蛐蛐,必是被以乌头碱汁液饲喂!”

“哇!神医啊!”系统惊呼。

林玲见许太医那样,就大差不差地明白了。

虽然她心里现在也不禁赞叹许太医真不愧为张太医的高徒,这等隐蔽的毒物都能敏锐地诊断出来,但她面上却适时地浮起一层恰到好处的茫然与困惑,仿佛这生僻的毒名第一次入耳。

“乌头碱?” 林玲眉头微蹙,“此物倒是闻所未闻……究竟是何来历?”

许太医见状,微微躬身说道:“回禀皇贵妃娘娘,《本草纲目》草部卷十七·‘附子’条下,明有记载:‘乌头,其汁煎之,名曰‘射罔’!’ ”

他略作停顿,加重了最后二字,强调这古老又致命的名号。

“此物烈毒无双!古时猎人采其浓汁淬于箭镞之上,但中飞禽走兽之躯——”

他又是一顿,目光锐利地扫过那只垂死的蛐蛐,意有所指地继续道:“无论其体量大小,筋骨强弱,中之者——立毙!”

“什么!”林玲震惊不已地直接起身,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一般。

她似乎想到了将蛐蛐带回来的胤禌,顿时有些慌张,“那胤禌......”

“皇贵妃娘娘不必惊慌,”许太医语气沉稳道,“乌头碱虽为剧毒,然其需经口或破损处方能侵肌入骨。只要未曾直接触碰其涎液污秽处,可保无虞。”

林玲闻言顿时捂着胸口,松了口气,“那便好。”

“不过,”林玲看着许太医说道,“还是请许太医先为胤禌诊脉,他今日才接触了这蛐蛐。”

“微臣遵旨。”许太医恭敬地应道。

看着宫人领着许太医去偏殿,林玲先是吩咐铃铛派人去太医院请太医,给今日也碰了蛐蛐的胤裪阿哥也诊下脉。

再来就是请些医士,给今日跟随胤禌和胤裪出门的宫人们都看一遍。

安排好这些后,林玲最后才让铃铛亲自去请康熙,顺便将刚刚许太医的诊断如实告知于康熙。

此事与章佳庶妃一事有没有关联,就由康熙他自己判断了。

毕竟,她一向柔善,又是个“傀儡”。

这种事真说起来,她也做不了主,还是得看康熙的意思。

真不知道康熙会不会觉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林玲眼眸微眯。

不过这些事,也不关林玲的事。

她接下来也没什么嫌疑值可赚,也懒得为此事费心。

而且德妃与储秀宫之间事,林玲也不想掺和。

再加上随着过年的日子一天天接近了,林玲还忙着处理宫中事务,学习祭祀礼仪。

整天忙得焦头烂额,自个都自顾不暇了,哪还有空去管这些妃嫔们的恩恩怨怨呢?

——

康熙来承乾宫的时候,浑身气压都很低。

现在正是腊月,林玲作为管理后宫的皇贵妃都很忙。

更别提,康熙这个管理整个国家的皇帝了,他只会更忙。

腊月里,他要处理冬至祭天、封印仪式、蒙古王公朝觐、批阅全年奏销册......

桩桩件件,皆是牵一发而动天下的要务。

他本不该被这等后宫阴私轻易搅扰,按制,此事由皇贵妃处置天经地义。

然而念及皇贵妃素来日优柔寡断、容易受人拿捏的性子,康熙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

“好了,”他打断了林玲低低的啜泣,声音不高,却颇具威压,“莫哭了。”

林玲略带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见状,康熙的语气也软了几分,“朕都知晓了,不过是只虫子罢了。”

他微微侧过头,喊道:“梁九功!”

“奴才在。”

“把这腌臜玩意儿拿下去!连带太医所书症候笔录,一并封存!交由慎刑司严核其来历、何人经手!给朕查个水落石出!此事无论牵扯到谁,朕定要知晓!”

“嗻!”

梁九功立刻躬身,小心翼翼地捧起木盒退下。

见梁九功退下,康熙轻言细语地对林玲说道:“遇事需得临危不乱,明察秋毫,方能掌一宫之权柄。你这般惊慌失措,六神无主。”

“莫说那些心思叵测的外人,便是你承乾宫朝夕侍奉的奴才们见了,又该如何作想?岂非让他们也跟着慌了手脚,失了主心骨?”

想要我软弱的是你,现在又想要我支棱起来,怎么人能想得那么美得?

这两个性子是能共存的吗?

虽然她在心里痛骂康熙,但林玲面上一副被康熙说得羞愧不已的模样,“是臣妾......臣妾无用!”

康熙见她如此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言道:“不过,此事你安排也妥当。让人去给胤禌、胤裪和宫人诊脉,可见你行事周全。”

林玲低垂着头,“皇上过奖了,这是臣妾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