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耳闻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林玲敛衽垂眸，朝康熙福了福身。
康熙脚步未停，径直走向主位，只从鼻腔里嗯了一声算作回应，目光沉郁地扫过空旷的殿宇，压抑的低气压让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起来吧！”
“谢皇上！”
林玲依言起身，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坐在上首，明显心情不佳的康熙。
她心下一沉，暗暗抿了抿唇。
原本她以为康熙是为了胤禩他们兄弟之间的争端来的，还在心里早早打好了腹稿，就等着康熙来，和康熙说一下这事，把事给解决了。
但现在看来，她“押题”似乎只押中了一半。
在和康熙说正事之前，她还得听康熙用他那淬了毒的嘴，好生“辣评”一下惹他不爽的朝臣们。
看着宫人们屏息凝神地将沏好的雨前龙井奉上后，她便示意宫人们都退下。
见宫人们悄无声息地退至殿外，厚重的门帘隔绝了内外。
在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后，林玲定了定神，轻声询问康熙道：“皇上，可是出了什么事？”
“嗯？”康熙眼皮都没抬，端起茶盏，杯盖与杯沿轻轻一磕，发出清脆的声响，语气平淡却蕴含着微微不悦，“怎么？朕无事，便不能来你这承乾宫坐坐？”
林玲先是在脑海中的光屏里，熟练地调出Q版康熙小人，才柔声地对康熙说道：“臣妾岂敢有此意？皇上能来，臣妾欢喜都还来不及呢！”
“只是臣妾瞧皇上似有心事，心中忧切不已，故而多嘴一问，罢了。”
嘴上虽然是这样讲，但一说完这些话，林玲狠狠地捶打了一下光屏上的康熙小人。
随着“砰”地一声，光屏上的Q版康熙小人瞬间眼冒着金星，头顶鼓起一个硕大的红包，身体滑稽地晃悠着。
林玲顿时觉得心里舒畅了些。
系统默默地看着林玲的动作，不禁感慨林玲这何尝不算是一种阿Q精神呢！
完全就是精神胜利法。
锤不了真人，只能暗戳戳地锤小人。
不过，能发泄一下也是好的。
万一憋坏了，他还真担心林玲会做出什么事来。
康熙自然不知晓Q版小人的他，正被林玲神暴打。
他只听得林玲软声回复，原本生起的那股无名火似乎被轻轻抚平了稍许。
但提起源头，康熙心头冷意又起：“哼！还能为何？不过是朝堂之上，总有那么几个不知死活、倚老卖老的东西！仗着几分资历，就敢在朕面前狺狺狂吠，大放厥词，妄图左右朕的决断！”
一边说着，他手指一边用力，捏得茶盏指节都发白。
林玲在心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都说人家不知死活、倚老卖老了，你怎么不索性真把他们给“刀”了？
莫不是“刀”了他们耽误你在史书上的名声？
林玲虽然心里阴阳怪气，但也知道康熙不是不能“刀”了他们，主要是还需要他们。
当皇帝嘛，玩的就是一手精妙的制衡术，让各方势力互相撕咬的同时，又都离不开他这根唯一的肉骨头。
一方独大或一方尽灭，对康熙这个终极裁判来说，都是坏棋。
弄死了这个，还得找新的牵制那个，麻烦得很。
想是这样想，林玲脸上的担忧却更加真切，“皇上息怒！莫要为那些臣子气坏了身子！他们目光短浅，岂能窥见皇上高瞻远瞩之万一？皇上向来英明，岂会被他们那点浅薄见识所扰？”
林玲熟门熟路地将好话如流水般送上。
但与此同时，她脑海中动作也没停。
光屏上，那个顶着大包的Q版小人又被她狠狠地补了一记大锤。
康熙听着林玲这番熨帖极了的话，满意地点了点头。
作为皇帝，康熙不好在别人面前抱怨这些有的没的，就算是他一手带大的太子，他也不好多说。
因为说一句别人就要多想，底下人也容易乱猜他的意思，然后弄巧成拙。
所以他唯有和被他一手掌控的皇贵妃才能说一说心里话。
这么想着，康熙看林玲的眼神也柔和了一点。
皇贵妃虽然因着性子软，撑不起事，但这个软性子，却也让他感到十分安心。
康熙拉着林玲，挨个将那几个刺头大臣给拎出来“蛐蛐”了一番，才觉得胸中的郁气似乎终于纾解了大半。
好不容易说完，他端起微凉的茶，饮了一大口，润润说得有些发干的喉咙。
“对了！”康熙放下茶盏，像是终于想起了来此的“正事”，侧头看向林玲，“胤禟、胤?那两个小子闹腾的事，想必你也有耳闻了吧？”
那可不，您特意让董佳嬷嬷向我禀告，我能不“耳闻”吗？
不过这话题终于到这了，林玲也舒了口气。
再没到，林玲都觉得自己猜错了，以为康熙就是单纯来找她吐槽的，没有其他的意思。
她面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知情又无奈的笑意：“回皇上，臣妾确是听闻了一些。胤禟、胤?两个孩子自小就爱粘着胤禩。这马上要离开额娘进入阿哥所生活，心中难免不安。想着挨着亲近的兄长住着，也是情有可原。”
她先是肯定了胤禟、胤?的“兄弟情深”。
不管胤禟和胤?的理由为何，在皇上面前，她就是“柔善慈悯”到骨子里的人，一切以最好的想法猜读他人。
康熙微微颔首，对林玲的说法不置可否，“朕自然晓得。只是如今连胤禛也来凑这个热闹！朕倒真是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了！都是朕的儿子，这手心手背……”
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只是看着林玲。
林玲心中了然，在心里斟酌了一下遣词造句后，缓缓开口道：“胤禩性子是顶好的，温和宽厚，兄弟们愿意亲近他，也是他的福气。”
“只是……”林玲话锋一转，有些为难地说道，“这住处安排，不止关乎兄弟情谊，更关乎阿哥们的起居习惯和体统规矩。几位阿哥性子差异甚大，若因一时亲近便硬要挤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