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当年我在蜀州碰上鬼子炸,把大志捡回来,养到十八岁去当兵,这些年他寄回来的钱,也够抵了。+咸*鱼?看.书/ -唔?错′内`容,’”

她又捏着嗓子,学尤张的尖酸刻薄:“‘那他娶了媳妇,就光顾着自个儿的小家,才给几个蹦子儿?’”

“爷爷还替咱爸说话:‘大志现在有家有业的,也得养家糊口。总不能还跟以前一样,把钱都给咱吧?’”

尤小雪说到这儿,故意停下来,偷偷瞄着爸妈的脸色。

“奶奶一听这话,就跟点了炮仗似的,嗓门都高了八度:‘他那媳妇儿,长得俊有啥用?就会下些赔钱的货!还不如大福家的,屁股大,能生带把儿的!’”

尤小雪眼眶一红,声音也带了哽咽:“我听见奶奶骂我是赔钱货,吓得扭头就跑了。”

屋里静得落针可闻,只有几道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尤大志和刁桂婷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还有……几分相信。

那些话,那语气,还真像是那俩老东西能说出来的。

再说,大闺女可从来不说瞎话。

“小雪,你那会儿才几岁?咋还记得这么真亮?”尤大志声音发涩,拳头攥得紧紧的。

“五六岁吧。爸,您又不是不知道,您闺女我记性好着呢!”尤小雪强挤出一丝笑容,带着点小得意。

“那是!我家小雪最灵醒,啥事儿都忘不了!”刁桂婷连忙附和,语气里透着骄傲。′辛+丸,本`鉮_栈? !已?发?布_最?歆?漳·节′

尤大志紧盯着尤小雪,眼神复杂得像一锅粥:“就算……这都是真的,可我亲爹娘呢?我都这把年纪了,也没见个人影啊?”

尤小雪朝爸妈摆摆手,示意他们别急。

“爸,妈,我这学期在申城,认识了一位姓秦的老先生。你们猜咋的?”她故意顿了顿,吊足了胃口。

“我去他家串门,才知道,老先生四二年那会儿,在蜀州让鬼子炸的时候,丢了个儿子,才两岁大点。那孩子的情况,跟您太像了!而且,那老先生,跟您长得也有几分像!”

“可这……也不能证明我就是他要找的人啊?”尤大志眉头拧成了疙瘩,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爸!重点在这儿!”尤小雪猛地提高了声音,像是在强调什么,“我把这玉佩的样子画给老先生看,他当时就傻眼了!说这是他们楚家的老物件!他们家祖上是做大买卖的,规矩多,每个娃出生,都得配一块这样的玉佩!”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咱们这块,就是您的!这不明摆着吗?爸!那位老先生,就是您亲爹!”

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不容置疑。

尤大志感觉心里“咯噔”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砸中了。他明白,姐妹吐露的句句属实。

“这……”刁桂婷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眼神闪烁,似乎在回忆什么。

尤小雪一看母亲的表情,就知道她还没想起来,赶紧抢过话头,语气有些不自然:“爸,这玉佩,您先别管我从哪儿弄来的,这不重要!”

她总不能说是上辈子就知道的吧?那还不把爸妈给吓死?

“重要的是,我已经把这玉佩的事儿告诉那位秦老先生了!他看了我画的图,激动得不行,说这就是他儿子的!”

尤小雪加重了语气,强调这块玉佩的重要性。

“不过您也别担心,我没把玉佩给他,还在我这儿呢!”

刁桂婷这才回过神来,脸色有些发白:“小雪,你……你真把这事儿告诉外人了?”

尤小雪点了点头,表情严肃:“妈,这事儿瞒不住的。那位秦老先生找儿子找了几十年,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线索,肯定不会放弃的。”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我都拜他做干爷爷了。”

尤大志和刁桂婷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所以,爸,您这几天得抽个空,去东洲县一趟,找奶奶把这事儿给问清楚了。这事儿,八九不离十是真的。我就是担心,奶奶知道了这事儿,会漫天要价,跟人家瞎折腾。”

尤小雪说到这儿,忍不住撇了撇嘴,露出一丝不屑。

“爸,您得有个心理准备!”

“还有,我那亲爷爷家,条件应该不错,他大儿子,也就是您大哥,在申城当官,好像是管经济的。要是奶奶真敢狮子大开口,人家估计也不会在乎。可咱也不能让人家吃亏,您说是不是?”

尤小雪语气里带着几分算计,她对奶奶、大伯、三姑他们可没什么好感。

这么多年,他们对自家不闻不问,没给过一点儿温暖。

当年那点所谓的养育之恩,爸早就还清了。

“……我

知道轻重。我准备明儿去打工,把手头上的事儿安排一下,就开车去东洲县。”尤大志长舒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逃避也没用。

只是,这突然冒出来的亲生父亲,让他既感到不安,又……隐隐有些期待。天刚擦亮,生物钟就准时把尤大志从床上拽了起来。

他放轻动作穿戴好,准备回城里。

女婿阎明川也起了,说左右无事,不如去厂里帮着照应。

食品厂早就歇了,机械厂却还得忙上两天,才能放工人们回家过年。

尤小雪把被子一裹,翻了个身,嘟囔:“这鬼天气,冷得能把人冻成冰棍,谁愿意出门谁去!”

说完,她又钻回被窝,睡起了回笼觉。

可怜尤小棠和阎秋晨,两个小不点儿,只能苦着脸,在屋里埋头写作业。

昨晚在顾家吃饭,那气氛,真是让人喘不过气。

大哥大嫂全程黑着脸,话里话外,全是自家儿子阎秋晨的“罪状”。

这学期,阎秋晨的成绩像坐滑梯一样,一落千丈,学习劲头也大不如前。

“你说说,还是跟小棠一起上学那会儿好,学习上的事,完全不需要家长督促!”孔碧霞往尤小雪碗里夹了一筷子菜,话里透着无奈。

“现在可倒好!我们俩忙得像陀螺,哪还有工夫管他?”孔碧霞一说起这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小子,倒学会偷奸耍滑了!”

“说他两句,他还敢顶嘴!说什么胖豆、飞虎他们都没写作业,就他金贵,非写不可?”

“还有更绝的!”孔碧霞越说越激动,手里的筷子都快捏断了,

“有一次,他竟然敢逃课!你知道他干嘛去了吗?看人家杀猪!就为了看杀猪,连学都不上了!”

“老师找上门,我才知道这事!你说我这脸往哪儿搁?”孔碧霞气得眼圈发红,

“我问他,以后是不是想当杀猪匠?你猜他怎么说?他竟然说,没错,就想当杀猪匠!你说气不气人?”

“我们兄弟几个小时候,哪一个不是拼了命地读书?谁像他这样,享受生活却不懂珍惜!”阎明山也沉着脸,语气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