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人性的自私与挣扎
“少来这套!”乔玉枝啐了一口,眼神怨毒,“漂亮话谁不会说?等结果出来了,配上了,到时候全家人都眼巴巴看着,爹娘哭着求着,你大哥奄奄一息地躺着,他姜七振还能说不捐?”
“到时候由得了他吗?由得了我吗?你就是算计好了的!姜九梨,你的心肠怎么这么歹毒!”
她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丈夫被推上手术台、自家陷入绝境的未来。~微*趣¢晓!税*蛧′ _首,发+
哭喊得更加凄厉:“你就是见不得我们二房好!非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啊!”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王琳,站在门口,恰好听到了妯娌最后那几句诛心的话。
王琳的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
她这些天熬干了眼泪,身心俱疲。
此刻听到妯娌这样揣测小姑子。
这样毫不掩饰地拒绝可能救她丈夫的希望,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她没有看乔玉枝,也没有看任何人。
她的目光直直地、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绝望,投向病床上毫无知觉的丈夫。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
王琳一步步走到乔玉枝面前。
“噗通”一声。¨6?邀*墈?书\惘′ +已.发^布-嶵′薪¢璋!結/
她直挺挺地跪在了乔玉枝面前。
这一跪,仿佛有千钧重,砸得整个病房鸦雀无声。
连乔玉枝的哭闹都瞬间卡在了喉咙里,惊愕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嫂子。
“玉枝......”王琳的声音干涩嘶哑。
她抬起头,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弟妹,算嫂子求你了......”
她说着,竟对着乔玉枝磕了一个头。
“大嫂,你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姜九梨惊呼一声,赶紧上前去拉她。
赵桂娥也哭着说:“小琳,快起来,使不得啊!”
王琳却固执地跪着不动,她抓住乔玉枝的裤脚,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仰着脸,泪流满面:“玉枝,我知道,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自私,是在剜你的心,是在逼你们,我混蛋我不是人......”
她骂着自己,声音颤抖得厉害:“可五康他,他实在是病得太厉害了啊!”
“小九说的对,我们就去看看结果,就看看......求你了玉枝,就给五康一个希望。”
“哪怕,哪怕最后真的不行,我们也认了,绝不再逼你们!”
王琳哭得喘不上气,话语断断续续,却字字泣血,“玉枝,咱们都是女人,都是嫁进姜家的媳妇。\比/奇\中/闻¨网` `冕.沸?岳?黩!妞妞还小,你的难,你的怕,我都懂......我真的懂.....”
她紧紧攥着乔玉枝的衣角,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我跟你保证,我王琳对天发誓,就算,就算七振的配型真的合适,咱们也先想尽一切办法找外面的肾源。”
“砸锅卖铁都行,不到山穷水尽,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让七振捐!我要是说话不算话......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王琳发着毒誓,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绝望和真诚。
乔玉枝彻底愣住了。
她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卑微到尘埃里的嫂子。
看着她红肿绝望的双眼,听着她发下的毒誓。
王琳那些话,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她坚硬自私的外壳。
触及了她内心同样作为妻子、作为母亲的柔软和恐惧。
她突然想到,如果今天躺在病床上的是姜七振,跪地求人的是自己......她会怎么样?
她会不会也恨不得用自己的命去换?
会不会也如此绝望地祈求一丝渺茫的希望?
人心是复杂的。
乔玉枝自私,刻薄,斤斤计较,她把自家小日子看得比什么都重。
但她并非完全的冷血动物。
那病床上躺着的是她丈夫的亲大哥,是那个过年会给她女儿包红包、见面会憨厚地笑呵呵喊
她“弟妹”的大哥。
她只是怕,怕得失去了理智和分寸。
此刻,面对王琳如此卑微凄惨的恳求,听着那字字带血的保证。
她心底那点残存的、被恐惧压抑的亲情和良知,终于挣扎着冒了出来。
她当然还是不信小姑子的话。
但她看着妯娌,这个同样为丈夫心力交瘁的女人。
这个发下毒誓的嫂子,她紧绷抗拒的心防,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
乔玉枝的嘴唇哆嗦着,眼泪也掉了下来。
不再是刚才那种撒泼的哭喊,而是带着一种复杂的、认命般的哀伤。
她猛地别过头去,声音又轻又颤。
带着浓浓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起来吧,嫂子。你起来,我......我答应让七振去拿结果!”
这话一说出来,仿佛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依然害怕,依然万分不情愿。
但此刻,人性的复杂让她无法再硬着心肠,对着这样一个绝望跪求的女人,说出彻底的拒绝。
王琳听到这句话,像是被赦免了一般。
身体一软,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这一次,是压抑了太久后,带着一丝微弱希冀的释放。
姜九梨赶紧和母亲一起将王琳扶起来。
病房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剩下几个女人压抑的哭声。
难题并没有真正解决,前路依然布满荆棘。
但至少,那扇紧闭的、代表着绝望的门。
被这沉重的一跪,撞开了一丝微光。
乔玉枝拉起吓坏了的女儿,看也没看其他人,低着头,声音沙哑地快速说了一句:“我......我先带妞妞回去了,大哥你,你好好休息......”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需要时间去消化这被迫的妥协。
去面对丈夫,去承受那份可能到来的、令人恐惧的“万一”。
人性的自私与挣扎,并不会因为一时的松动而消失。
它只是换了一种更煎熬的方式,继续存在着。
乔玉枝带着妞妞才走不久,姜七振就从厂里请了假过来了。
他打算先斩后奏。
为了大哥,只能暂且委屈媳妇儿和女儿了。
所以他带着一种悲壮的心情,来到了大哥的病房,“爹,娘,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