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文德帝题字
第385章 文德帝题字
第三百八十五章 文德帝题字
次日天未亮,雨水城的灯笼还未熄尽,前往合安城的队伍已整装待发。>^!卡?£卡?小@说+¤#网; a免/费?|阅?]读?.文德帝今日精神好了许多,没乘銮驾,而是与陈平安一同骑马而行,身上裹着陈平安特意备的狐裘,风帽压得低低的,却时不时掀帽檐望向前方。
走着走着前面是一段刚铺好的半截水泥路,? 青灰色的路面在晨光里泛着细密的光泽,与两侧未完工的土路形成鲜明对比,土路被昨夜的露水浸得泥泞,脚印杂乱,而水泥路却平整如镜,连车轮碾过的痕迹都浅淡得几乎看不见。
文德帝停住脚步,翻身下马,低头看着脚下的路,他弯腰用靴尖轻轻踢了踢路面,触感坚硬微凉,竟没留下半点凹痕。“这是……什么土?”他语气里带着诧异,转头看向陈平安,“北境的土何时变得这样结实了?”
陈平安俯身捡起一块碎石,在路面上轻轻划了划,只留下一道浅白的痕迹,随即用手一抹便消失了。“父皇,这不是寻常的土,这是儿臣琢磨出来的水泥路。?j_w¢x*s?.^o¢r*g^
他指着路边堆放的石灰和砂石,“用石灰、砂石按比例掺水搅拌,凝固后比金石还硬,不怕雨水浸泡,马车轧上去也不会塌陷。”
文德帝蹲下身,指尖抚过路面的纹路,那纹路细密均匀,是水泥凝固时自然形成的,摸上去竟带着几分温润。“之前朕来北境时,这附近还是荒滩,车轮陷在泥里拔不出,连轿子都难行。”他想起那时的颠簸,再看看眼前的路,眼底的惊讶更浓了,“这水泥……真能经住北境的风雪?”
“能。”陈平笃定的说道。
正说着,一辆运砖的牛车从旁边驶过,车轮碾在水泥路上,只发出沉闷的“咕噜”声,车身平稳得很,连车上的砖块都没晃动。驾车的工匠见陛下望过来,连忙勒住牛,憨厚地笑道:“陛下,这水泥路真是神了!原先拉砖走土路,半天才能到,现在半个时辰就够,车辙都不深!”
文德帝站起身,望着这条青灰色的路向城楼延伸,像一条坚实的纽带,把未完工的城池连了起来。
他忽然想起京中那些年年修、年年坏的官道,心头泛起一阵感慨。t_我#的¨书{?城?]{ %?更dx新′#>最}ˉ全2“好东西,”他赞许地点头,“有了这水泥,北境的路就能通了,路通了,商队才敢来,百姓才能安稳度日。”
陈平安笑道:“儿臣打算用这水泥把北境的关隘、商道都修一遍,往后从合安城到京城,马车走起来能快上一半路程。”
文德帝没再说话,只是翻身上马沿着水泥路继续往前走。
队伍行至城门口时,没有百姓跪迎,没有商队往来,只有黑压压的人群在城墙下忙碌,扛砖的工匠赤着胳膊,额上汗珠滚进眼角;士兵们正合力抬着松木梁柱,号子声震得晨雾散了几分。
文德帝注视着群人里,几个高鼻深目的身影,他们穿着褪色的羊皮袄,发辫上缠着红绳,正是突厥人的模样,此刻正弯腰搬着石灰筐,动作虽生涩,却干得卖力。
“那是……突厥人?”文德帝的声音冷了几分,十几年前禹水城失陷的画面猛地撞进脑海,那些挥舞弯刀的身影与眼前搬砖的突厥人重叠,让他胸口瞬间发闷。
陈平安早已留意到父皇的神色,勒住马缰解释:“父皇,他们是突厥部族的百姓。”
说话间,东方敬和段冲已带着人迎上来,东方敬衣袍上还沾着水泥灰,单膝跪地:“草民东方敬恭迎陛下!”段冲也跪下同声道:“末将段冲,恭迎陛下。”
他俩身后的工匠和士兵齐刷刷躬身,其中便混着那几个突厥人,他们虽学着躬身,却因不熟悉礼仪而显得局促,羊皮袄的下摆扫过地上的碎石,发出沙沙的响。
文德帝翻身下马,目光直直落在那几个突厥人身上,脸色沉得能滴出水:“陈平安,你好大的胆子!让敌寇染指我大乾城池,你是忘了禹水城的血债了?”声音不高,却带着压抑的怒火,惊得周围的工匠都停了手。
陈平安躬身垂首,语气却沉稳:“父皇息怒。这些人不是敌寇,而是来帮忙建设合安城的突厥百姓。”
他指向远处正在夯土的城墙,“儿臣已经和突厥签订互不侵犯盟约。”
“盟约?”文德帝冷笑一声,走到一个突厥工匠面前,那工匠吓得脸色发白,手里的灰铲“当啷”掉在地上,扑通跪了下去。“突厥人狼子野心,今日帮你搬砖,明日就能抄起弯刀!你忘了当年他们是怎么屠城的?”
“儿臣没忘。”陈平安上前一步,声音清晰,“正因为没忘,才要让他们留在这儿。”他指向城楼上的匾额框架,“这合安城,不止是大乾的城,往后也要是他们的城。让他们亲手砌砖、夯土,看着城墙一天天高起来,才会明白,安稳日子不是靠弯刀抢来的,是靠双手建起来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低头不敢作声的突厥人,又看向文德帝:“父皇,北境的安稳,从来不是杀光敌人,是让敌人变成自己人。
他们今日搬砖,明日种粮,子孙后代学我大乾文字、守我大乾法度,久而久之,何愁不能融成一体?”
东方敬在一旁补充:“陛下,这些突厥的百姓,草民让他们与戍卒同吃同住,教他们说汉话、这城楼的地基,便是他们跟着工匠一起夯的,比寻常土基结实三成。”
文德帝盯着那突厥工匠颤抖的背影,又看向正在合力抬梁的大乾士兵与突厥人,他们虽不说话,却能默契地随着号子迈步,汗水顺着不同的肤色滑落,滴在同一片土地上。
他胸口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触动,他想起十年前城破时的哭喊,又看看眼前这奇特的景象,忽然长长叹了口气。
“你说得对。”他转身走向城楼,声音缓和了些,“治北境,得用北境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