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尘缘怡然

第三百一十九章 人心

第三百一十九章人心

天赐一走,卫泽中突然也坐不住了。+1_8+0~t·x-t~..c_o\m,

他拿起笔,写下一句:“我得回府一趟。”

卫东君想着那个死太监,忙道:“爹,你回去做什么,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万一……”

“你是要向大奶奶,打听项琰这个人?”宁方生突然开口。

还是方生懂我啊!

卫泽中冲宁方生翘了翘大拇指,然后又把大拇指倒过来,冲自个女儿比划比划。

小天爷打听人,都是花钱打听。

像谭见啊,阿满啊这样的小角色,花点钱的确是能打听出来。

但项琰是高门里的人。

高门里的很多事情,只有这个圈层的人才能知道,流不到下面去,也流不到外面去。

所以,花钱未必能打听出太多。

卫家虽然和项家没什么瓜葛,但卫家从前在四九城是数得着的,他媳妇在贵妇中间,也常常走动。

再加上他媳妇性子好,和谁都处得来,他就不相信,项琰鹤立独行成这样,那些太太奶奶们和媳妇聊天,不会聊到项琰。

还有一点。

那根手指一样的小棍子,他总觉得有些眼熟,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他想回家找找看。

说走,就走。

刚走到楼梯口,卫泽中倏地停下来。

不对啊。

小天爷走了,我走了,不就剩下他们两个孤男寡女吗?

这合适吗?

转念一想,有什么不合适的?

就阿君那个没心没肺的样子,哪懂什么男女之情啊。°ˉd优>@[品¢小t3说2?网> :免2费??o阅}?3读′

再说了,人家宁方生是正人君子。

再再说了,天都快亮了。

卫泽中也给了自己一脑瓜子。

少想些有的没的,干正事要紧。

……

屋里,卫东君还一脸糊涂着呢。

爹冲她比划了几下,便夺门而出,好端端的,他到底为什么要回家去啊。

一张纸递过来。

卫东君瞄瞄宁方生,再瞄瞄那纸上的字,终于明白了。

那……

卫东君写:“我们现在做什么?”

黎明前的夜,是最安静的。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不做点什么总觉得不自在。

宁方生看着她眼底的青色,静了一瞬后,写:“睡觉!”

这……

卫东君感觉更不自在了。

宁方生接着又写:“睡好觉,养好精神,后面还有一场大仗等着我们,休息好,听觉说不定就恢复得快。”

这个理由打动了卫东君。

听不见,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她指指床,再指指自己。

宁方生指指窗边的一张小榻,再指指自己。

好吧。

床离窗户很远,也算是泾渭分明。

但上床之前,卫东君心底还有一个疑惑,必须得问出来。

她低头写道:“许尽欢不是小气之人,他把这根木棍做为斩缘的谢礼,足见这木棍对他来说,很重要很重要。\r?u?w*e+n?5·.-o,r/g`”

宁方生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赞同。

卫东君:“如果这木棍真的就是项琰的,那么许尽欢把项琰的东西带着离世,是不是就意味着,项琰对他来说,很重要很重要。”

宁方生又敲两下:赞同。

卫东君:“如果说项琰不承认和许尽欢的关系,是为了自保;那么许尽欢呢,他为什么说自己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这一回,宁方生的手没有再敲下去。

那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他记忆很深。

给他的感觉是,项琰和许尽欢的关系,是一个痴情女和一个负心汉。

卫东君:“宁方生,你有没有觉得,许尽欢这个人的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让人分不清楚?”

宁方生犹豫半天,还是屈指轻轻敲了两下:赞同。

卫东君叹了口气,写下几个字:“这样一来,斩缘的难度就加倍了……”

宁方生看着这几个字,唯有苦笑。

他总共遇见过三个斩缘人。

向小园是竹筒倒豆子,对过往倒了个干干净净,所以斩缘还算顺利。

贺三的嘴比河蚌还要紧,从前的事,一个字都不肯往外说,全靠他们一路追查。

好在贺三的人际关系并不复杂,所以结果也是好的。

许尽欢真话假话分不清,这个就很麻烦。

就好像他故意设置了一重又一重的迷雾。

他们以为拨开了一重,会见到曙光,不曾想,迷雾的背后仍是迷雾。

那么,许尽欢为什么要设置这样的重重迷雾呢?

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呢?

他当真不顾虑迷雾设多了,最后的结果是魂飞魄散吗?

想到这

里,宁方生没由来的感觉到一阵疲惫,他拿过卫东君手里的笔,写了几个字——

“这世上最看不透的,是人心。”

……

这世上最看不透的,是人心。

卫东君其实已经很困了,偏偏脑海里想的都是这句话,还有说这话的人。

一个人,要经历多少事情,才能说出这么透彻的话来?

卫东君翻了个身,目光看着榻上的人影。

那人笔直地平躺着,双手平放在胸前,是个板板正正的睡觉姿势。

不像她,要么趴着,要么蜷缩着……

一个觉能睡出几十种姿势来。

娘总说她连睡觉都没规矩,被宠坏了。

她被宠坏了,那么他呢?

他的爹是谁?

娘是谁?

他们是不是从小就对他很苛刻,所以才导致他连睡觉,都守着规矩?

他小时候是怎么长大的?

家中有没有兄弟姐妹?

他学识那样渊博,是跟谁读的书啊?

为什么不考功名呢?

偏偏做了个诡医?

晨曦的第一缕光落向人间,困意汹涌的袭来,卫东君眼睛一阖,沉沉睡去。

意识消失的前一瞬,她在心里想——

宁方生的身上,也笼着一层又一层的迷雾,让人看不清,也让人觉得神秘。

……

晨曦的第一缕光,落向人间的时候,项琰已经在院子里打完一套太极拳。

一年年纪,一年人。

五年前,她生了一场大病后,就感觉身体大不如从前。

这套太极拳是裴太医教给她的。

她练着还不错,就坚持了下来。

进到屋里,贴身大丫鬟素枝端来热水,毛巾。

项琰和往常一样洗漱完,走到堂屋里,亲手点了一支香,开始喝茶。

她有个坏毛病,起床后必须先喝一盅茶,再用早饭。

空腹喝茶伤胃,裴太医不知道说过她多少次,她也想改,总也改不了。

后来一想,这也不是什么毛病,这是习惯。

习惯为什么要改?

自个舒服就行。

反正胃也没造反。

用完早饭,项峰拿着册子匆匆进来。

册子上,记录着她今天要做的事,要见的人。

项琰想着昨天的事,开口道:“以后再多添个规矩,印章坏了要补要修,先登记在册,再把印章留下来,三天后来取。”

项峰:“夫人不见人了?”

项琰:“不见人,他们有什么要求,直接同你说。”

项峰:“可有例外?”

项琰:“无一例外。”

项峰:“是!”

应完这声“是”,项峰上前一步:“夫人,昨天那三人我在暗中查了查……”

“不用查。”

项琰冷冷打断:“不相干的人和事,没必要浪费时间和精力。”

屋顶上,趴着的小天爷,心里咯噔一下。

不相干的人和事?

那根小木棍上的火焰纹,和项琰的“琰”字,不会是他们想多了,只是个巧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