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4章 《低温烙印》
那是个秋雨淅沥的日子,雨滴“噼里啪啦”地敲打着医务室的窗棂。句图穿着校服,冷得直打哆嗦,他紧紧地裹着衣服,蜷在铁椅上。校医林玥拿着水银体温计甩了甩,那银线“嗖”地一下坠回了冰点。她看着句图说:“都烧到39度了还打寒颤,真是怪事……”
林玥把冰凉的玻璃体温计往句图腋下一放,嘿,句图眼角的余光瞥见墙角储物柜门缝里居然渗出了黑雾。五分钟后,林玥抽出体温计,手猛地一抖,那汞柱就凝固在了刺目的34c。
“又是这个数!”林玥脱口而出,说完又赶紧捂住嘴。句图哪能放过这个“又”字,追问起来。林玥却把体温计“哐当”一声砸进消毒盘,说:“仪器老化!你喝退烧药观察观察吧。”
句图刚把药液喝下去,嘿,就瞧见林玥白大褂后面浮现出半张青紫的人脸,那嘴唇还无声地开合着,好像在说“十年”。
当天夜里,句图在高热中“腾”地一下惊醒了。手机荧光一照墙壁,那霉斑居然扭曲成了数字“34”。他也不知道咋想的,鬼使神差地就摸向了校医室。透过门缝,他看见林玥正在焚烧一沓泛黄的病历。有残页飘落到他脚边,他一瞧,患者姓名栏写着宋寒,体温记录栏全是34c,最后一页还标注着:2005.10.17 失踪。
这时候,冷风“呼”地卷着灰烬扑向句图,林玥那尖叫“刺破”了黑暗:“谁在那里!”手电光扫过来,句图赶紧蜷进树影里,掌心还黏着半片未燃尽的纸,上面宋寒照片的校徽白梅,已经被血渍染透啦。
句图顺着学籍档案找到了宋寒的旧居。在拆迁楼废墟里,一辆锈蚀的自行车锁链缠着一本硬壳日记。日记扉页夹着体温计残片,那汞珠死死地守在34c刻度上。
日记里潦草写着:“校医说我装病逃课……可高烧时骨头缝里像插冰锥”、“林医生偷偷给我打针,针管都结霜了”、“他们怕传染病影响评优……”最后几页字迹狂乱:“体温计是凶器!林玥和孙副校长逼我签自愿退学书,否则公布我‘伪造病历’”、“储藏室冷柜……救我……”这纸页突然沁出冰晶,句图指尖传来一阵锐痛,就跟被冻伤了似的。
晨跑的时候,孙副校长“扑通”一声栽倒在跑道上。救护车前,护士惊呼:“体温34度!可他没有低温症体征啊?”句图混在人群里,看见孙副校长脖颈浮现霜纹,呵出的白气都凝成冰珠掉地上了。
医务室被封锁了。句图偷偷溜进去,发现冷藏疫苗的冰柜门内侧全是抓痕,柜底还散落着几片指甲盖大小的校徽碎片,跟宋寒照片上的一样。突然,冰柜压缩机“嗡嗡”响起来,柜门“砰”地弹开,寒气裹着张纸“啪”地拍在句图脸上,上面写着:“下一个,林玥”。
林玥请了病假。句图以送作业为由敲开她家门,屋里那浓烈的中药味里还混着腐肉气息。林玥蜷在电热毯上,盖着三层棉被,床头电子体温计猩红显示34.0c。她那枯爪般的手一把攥住句图,说:“救救我……当年宋寒得的是罕见寒症,会传染!孙校逼我隐瞒……”
话还没说完,她脖颈青筋暴起,皮肤下好像有冰虫在蠕动。梳妆镜蒙的霜雾汇成箭头,指向书房。句图推开虚掩的门,瞧见宋寒的病历复印件整齐钉在墙上,落款处孙校的签名旁,多出个冰雕般的血指印。
后勤主任老周在储藏室昏厥了,手里还紧攥着冰柜维修单。句图混进现场,发现冰柜后墙被凿开,水泥里嵌着具蜷缩的骸骨!骸骨右手指骨缺了三节,校服残片上的白梅校徽跟日记本里的碎片完全吻合。
警察取证的时候,句图假装系鞋带,伸手摸向骸骨胸腔。腐化的肋骨间卡着支断裂的体温计,汞柱凝固点正好指向34c。他像触电一样缩手,骸骨下颌却“咔哒”一声张开,有股冻土味的低语钻进他耳朵:“礼堂……颁奖台……”
校庆典礼上,孙副校长带病颁奖。他把“终身荣誉”奖杯递给林玥的时候,空调喷口突然像下暴雪一样喷出纸灰,全是宋寒被篡改的病历!林玥尖叫着想去扑灭火炉,袖口却窜出幽蓝冰焰。
句图冲上舞台拽断电闸。黑暗中,有冰冷的手握住他,宋寒的虚影在应急灯下显形了,那骸骨披着残破校服,胸腔插着那支34c体温计。宋寒的怨灵说:“真相需要活人见证……”还指向后台。嘿,储藏室冰柜居然出现在幕布后,柜门洞开像个巨口。
冰柜里堆满了结霜的账本。2005年10月的支出页记载着:“付宋家‘自愿退学’封口费五万”、“购工业冰柜(藏尸用)”。孙副校长突然癫狂起来,砸着账本说:“那病鬼该死!寒症要是传开,学校评优全完蛋!”
林玥蜷在冰柜旁“嗬嗬”喘气,皮肤龟裂处不见鲜血,只渗出冰碴。她说:“我们把他锁进冰柜时……他还活着……他说‘体温计记得你们’……”话刚说完,她的身体从指尖开始急速冻结,十秒内就变成了冰雕。
孙副校长逃向天台,可围栏上全是冰凌。宋寒的骸骨从地面积雪中升起来,冰柜维修单还粘在他指骨上,就是老周昏厥时攥着的那张。骸骨颌骨开合着,冰屑飞溅,说:“你收钱补了冰柜电路,让它永远制冷。”
孙副校长一脚踩空滑倒,后脑磕在消防栓上。那血泊蔓延开来居然冻结成红冰,体温监测仪发出警报:“34c!生命体征消失!”赶来的警察在冰面发现荧光字迹:“寒症会吞噬说谎者的心脏”,法医后来证实,孙副校长心肌冻裂得像玻璃一样。
结案通报会那天,句图推开医务室大门。晨光里,那支老式体温计静静地躺在桌面。他鬼使神差地把它夹入腋下,五分钟后取出来一看,36.5c。
林玥工位抽屉自动弹开,宋寒的校徽端立在中央,染血的白梅已经被擦净了。风卷着消毒水味吹过,好像有叹息声消散:“谢谢……体温计终于正常了……”
句图走出医务室,秋阳暖得刺眼。宣传栏新贴的告示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十年前泛黄的“三好学生”名单,宋寒的名字旁,有人用红笔添了朵小小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