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灰夜柯辟邪

第1268章 《七月半路灯关》

中元节前夜,龙湾小区那是一片漆黑,所有路灯“唰”地一下全灭了。物业电工老周,背着工具包就去巡查。他打着手电筒,那光束扫到3号楼的时候,老周这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瞳孔都收缩起来。咋回事呢?昏黄的廊灯下,站着个穿寿衣的老人,手里还提着个竹编食盒,那白发在夜风里飘得跟乱草似的。老周一眼就认出,这是独居在7楼的阀见居。他刚要张嘴说话,嘿,这老人突然就转头了,那浑浊的眼球里,还映出诡异的红光。

老人用那沙哑的声音,就跟从地底渗出来似的,说:“周师傅,帮我个忙。这食盒里的菜啊,总被野猫叼走。”老周一听,后背那冷汗“唰”地就下来了,他明明看见食盒里啥都没有啊!

阀见居那家门啊,永远都是紧闭着。邻居王婶还记得,十年前有个暴雨夜,救护车从这儿抬走了裹着白布的担架。物业登记簿上写着老人有个儿子,可从来没人见过。每次有人问起,老人就抄起鸡毛掸子,在门前石阶上猛扫,扫得那尘土飞扬的。

这时候在703室,泛黄的全家福被老人扔进了纸箱。阀见居抖着手指,把照片给撕碎了,碎片都落在跟食盒同款的竹篮里。窗外飘来小孩嬉闹的声音,他突然惨叫起来:“不是我推的!是你们先...”话还没说完,就没声了,整栋楼的玻璃窗都跟着“嗡嗡”直颤。

清晨,菜场可热闹了,跟炸开了锅似的。卖豆腐的张婶说,她半夜看见老人在垃圾站翻找东西,“他捧着馊饭往食盒里装,手指甲缝里都是绿霉”。修车摊老李也跟着说:“去年中元节,我亲眼见他往河里扔裹着红布的包裹。”

物业办公室里,老周盯着监控屏,直揉太阳穴。凌晨三点十七分,3号楼所有楼层的应急灯“唰”地一下全亮了,画面里还飘过一串暗红色脚印,最后消失在顶楼天台。

初中生小杰在天台发现不对劲了。生锈的铁门挂着新锁,可留了道三指宽的缝。他凑过去一看,满地都是碎玻璃,还有暗褐色的污渍,一直延伸到水箱背后。突然,几片枯叶自己聚在一起,变成了几个字:“还我命来”。

当晚下暴雨,阀见居家传来“砰砰”的剧烈撞击声。防盗门被一股怪力顶出了蛛网状裂纹,玄关处的雨靴里渗出混着泥沙的黑水,水面上还倒映出两个重叠的人影。

档案馆里积了灰的卷宗里,1985年的事故报告被翻了出来。当时机械厂电工阀见居负责检修电路,学徒工李大海违规操作,触电死了。报告上说“家属已妥善安抚”,可泛黄的报纸剪辑显示,李大海母亲举着儿子照片在厂门口绝食了三天。

这时候3号楼前,穿寿衣的老人开始动了。食盒盖子“啪”地一下自动弹开,涌出大团黑雾。监控画面显示,所有电梯同时下降到-1层车库,可这车库从来就没启用过。

外卖员阿强一不小心就进了车库,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车灯照亮了墙上的刻痕,全是歪歪扭扭的“冤”字。突然,他听见铁链拖动的声音,一转身,看见被焊死的配电箱缝隙里,伸出半截沾满血痂的手臂,食指还一下下叩击着箱门。

与此同时,阀见居的竹篮开始渗出黑水。他疯了似的撕扯窗帘,把篮子裹起来,可地板缝里钻出无数白蛆,扭动着往门缝爬。门外还传来稚嫩的童声:“爷爷,给我糖吃...”

阀见居的记忆就跟潮水似的翻涌起来。1985年暴雨夜,李大海母亲抱着骨灰盒跪在他家门口。女人突然起身,一头撞向门框,血溅在食盒刚装好的红烧肉上。他记得自己夺过骨灰盒,连同女人的银镯一起扔进了排污井。

这时候3号楼所有门铃“叮叮当当”狂响,监控屏显示顶楼水箱盖缓缓移开。生锈的铁链从井口垂下来,末端绑着个褪色的红布包,隐约能看见儿童玩具车的轮子。

居民们都开始集体搬离了。就剩阀见居一个人蜷缩在客厅,食盒突然喷出青灰色火焰。火焰里浮现出李大海的脸,十七岁少年的面容正肉眼可见地腐烂着。“那天检修井有三米深...”少年的声音带着地下水腥气,“你往我嘴里灌了半桶混凝土。”

外面暴雨倾盆,地下车库传来挖掘机的轰鸣。物业发现封堵二十年的排污井盖正在慢慢旋转,井口涌出带着体温的雾气,还混着铁锈与尸骸的气味。

中元节正午,3号楼成了孤岛,所有逃生通道都没了,电梯按钮变成了森白肋骨形状。阀见居看见少年从食盒里爬出来,腐烂的手指插进他眼眶,说:“现在轮到你尝尝窒息的滋味。”

地下传来剧烈震动,排污井喷出裹着混凝土块的黑色液体。监控最后画面显示,十七个穿寿衣的人影从不同楼层的墙壁渗出来,朝着703室齐声嘶吼。

次日清晨,3号楼安静下来了。新搬来的租客发现顶楼水箱刻着密密麻麻的“冤”字,可物业硬说这栋楼从来没启用过。只有路灯故障的夜晚,还有人看见老人提着食盒在那儿徘徊,食盒里永远装着新鲜的纸钱灰烬。

而在城市另一端的垃圾场,穿红背心捡破烂的少年,正把玩着半截沾血的银镯。他颈后有道三指宽的疤痕,像条僵死的蜈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