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8章 傀儡武师(被操控的机械人)-

甜魂树的花瓣还在簌簌飘落,蚀铁苦魇自爆的余温尚未散尽,地面突然传来一阵金属摩擦的锐响。

那只噬糖机甲从阴影里窜出来时,银灰色的犬形轮廓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它的齿轮嘴“咔嗒”转动,背部的黑色糖汁罐像颗肿胀的毒瘤,随着奔跑晃出黏腻的弧线。

“汪呜——”机甲发出变调的机械吠,声音里没有半分犬类的温顺,只有齿轮咬合的狰狞。没等众人站稳,它已猛扑过来,嘴部齿轮高速旋转,对准灵灵喷出一道黑色糖汁。

“小心!”武宗师拽着灵灵往侧后方翻滚,糖汁擦着她的发梢落在甜魂树上,原本翠绿的叶片瞬间蜷成焦黑,连花瓣都失去了光泽。灵灵摸着发烫的耳尖,看见自己刚才站的地方,地面正被糖汁腐蚀出细密的坑洼。

“甜力流失……”星芽的传感器发出警报,屏幕上灵灵的能量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滑,“它的糖汁会吸走我们的甜力!”

噬糖机甲显然盯上了灵灵,再次摆出发动攻击的架势。它的机械尾扫过地面,带起一串火星,背部的糖汁罐随着呼吸般的起伏,发出“咕嘟”的声响——那是糖汁发酵的声音,闻起来像变质的蜂蜜,甜得发腥。

“它在等我耗尽甜力。”灵灵握紧月牙玉佩,玉佩传来的暖意让她稍微定神,“星芽,帮我牵制它!”

机器虎早已扑了上去,用身体撞向机甲的侧腹。“哐当”一声,机甲被撞得歪了歪,却反手一爪拍在机器虎背上。金属外壳凹陷下去一块,机器虎闷哼着后退,眼里的红光却更亮了。

“就是现在!”灵灵瞅准机甲转身的空档,抓起地上缠绕着甜魂花藤蔓的断矛。那些藤蔓仿佛有了生命,顺着她的手臂往上爬,尖端泛着莹润的光——那是刚才蚀铁苦魇自爆时,被甜力滋养过的花藤,带着净化的力量。

噬糖机甲察觉到威胁,猛地转头,齿轮嘴再次对准灵灵。黑色糖汁喷涌而出的瞬间,灵灵突然矮身滑铲,避开糖汁的同时,将缠满藤蔓的断矛狠狠刺向它背部的糖汁罐。

“嗤——”藤蔓触到黑色糖汁的刹那,发出白烟。甜魂花的香气与腐甜气息激烈碰撞,机甲发出刺耳的尖叫,糖汁罐上裂开一道缝,黑色液体顺着裂缝往外漏,滴在地上,竟烫出一个个小洞。

“有效!”星芽操控着机械臂,往机甲的关节处喷射花蜜,“它的右腿关节没装防护板!”

武宗师抓住机会,飞身跃起,铁铲精准地劈在机甲的右膝齿轮上。“咔嚓”一声脆响,机甲的动作明显迟滞了。

噬糖机甲彻底被激怒,疯狂地原地旋转起来,黑色糖汁像暴雨般泼洒开来。灵灵被溅到几滴,能量条瞬间跌破警戒线,眼前阵阵发黑。她咬着牙,看着机甲背部那个不断漏汁的破口,突然想起娘的话:“甜到极致能克苦,那甜力的源头,是不是也能刺穿最浓的黑?”

她摸出贴身藏着的、用娘的头发编织的细绳,缠在断矛的藤蔓上,然后将所有力气凝聚在手臂——那是娘留给她的唯一念想,当年娘说“头发里有我的甜力,必要时能护你”。

“给我破!”灵灵嘶吼着,再次将断矛刺向糖汁罐的破口。这一次,缠着发丝的藤蔓像有了灵魂,疯狂地往罐内钻,黑色糖汁剧烈翻涌,机甲的旋转猛地骤停。

齿轮嘴张到最大,却发不出声音。机甲的银灰色外壳开始剥落,露出内部缠绕的线路,那些线路上,竟缠着几缕干枯的头发——和灵灵手里的细绳材质一模一样。

“是娘……”灵灵的声音发抖,“娘当年处理过这只机甲,她早就把甜力藏在它身体里了!”

噬糖机甲的糖汁罐彻底炸开,黑色液体飞溅中,无数细小的甜魂花种子随着气流飘散。机甲瘫倒在地,齿轮缓缓停止转动,最后发出一声类似呜咽的低鸣,像是在忏悔,又像是解脱。

灵灵跪在地上,看着那些种子落在自己手背上发芽,突然笑出声,眼泪却汹涌而出。武宗师递给她一块干净的布,上面沾着刚熬好的花蜜:“擦擦吧,你娘的甜力,比我们想的还要深。”

星芽正在扫描机甲的残骸:“里面有块芯片,记录着它被改造的过程……是你娘当年伪装成机械师,偷偷换了它的核心程序。”

机器虎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嘴里叼着块从机甲肚子里找到的碎玉,玉上刻着个“甜”字。

灵灵把碎玉和月牙玉佩放在一起,两块玉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想起小时候,娘总在她口袋里塞颗糖,说“遇到咬不动的硬骨头,就先含颗糖,甜能让力气变大”。

此刻,甜魂树的花瓣落在机甲的残骸上,像在温柔地覆盖伤口。灵灵站起身,看着满地萌发的花苗,突然明白,娘从未真正离开过。她把甜藏在碎片里,藏在机甲的核心里,藏在每一缕可能被遗忘的发丝里,就像此刻的月光,看似清冷,却在暗处铺洒着永不熄灭的暖。

“该回去补锅了。”武宗师拍了拍她的肩,“灶上还炖着你的蜂蜜梨汤,再不去捞,梨就化了。”

灵灵点点头,跟着往回走。机器虎跟在身后,嘴里的碎玉晃出细碎的光。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糖——那是出门前武宗师塞给她的,柠檬味的,酸里裹着甜,像极了这场战斗的尾声,苦尽之后,总有化不开的温柔在等。傀儡武师的金属脚掌踏在机关城主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关节处的蚀心虫丝线随着动作微微蠕动,像极了活物的血管。面部屏幕上“服从”二字的红光忽明忽暗,嵌着星铁的拳头攥紧时,指节处的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拦住他们!”远处传来操控者的沙哑指令,傀儡武师猛地抬头,屏幕红光骤亮,双臂一振,背后的暗格弹开,两道黑影跃出——正是两只傀儡护卫,同样缠着蚀心虫丝线,只是体型稍小,拳头嵌着普通精铁。三只傀儡呈三角站位,丝线在它们之间连成网,将灵灵和武宗师圈在中央。

“清心环!”武宗师低喝一声,迅速从怀中摸出那枚刻着莲纹的铜环,注入内力后环身泛起温润白光。他瞅准傀儡武师转头的瞬间,猛地将清心环掷向其头部——白光扫过屏幕的刹那,“服从”二字剧烈闪烁,傀儡武师的动作出现半秒凝滞,关节丝线竟短暂褪去黑色,露出底下银亮的金属原色。

“就是现在!”灵灵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将甜魂花蜜抹在星铁短刀上,借力跃起劈向傀儡武师的头颅。刀刃砍中金属 skull 的瞬间,傀儡武师屏幕上的红光彻底熄灭,短暂显示出“痛苦”的字样——这是它恢复神智的征兆!星铁刀刃与头部核心碰撞,迸出的火星溅在蚀心虫丝线上,那些丝线竟像被灼烧般蜷缩起来。

“伤害翻倍了!”灵灵落地时喊道,却见傀儡武师的拳头已挥至面前——它虽恢复片刻神智,身体却仍受丝线牵制。武宗师及时甩出铁链缠住其手臂,铁链上缠绕的甜魂花藤顺着丝线往上爬,所过之处,蚀心虫丝线纷纷断裂。

“召唤护卫的核心也在头部!”武宗师边拽铁链边喊,“灵灵,用清心环照护卫的头!”灵灵立刻捡起地上的另一枚备用清心环,注入甜力后掷向左侧傀儡护卫——白光闪过,那护卫动作一滞,灵灵趁机甩出星铁匕首,精准刺入其头部接缝处。

傀儡武师的屏幕重新亮起“服从”,但动作明显迟滞——失去一只护卫后,它共享的伤害分摊变少,关节处的蚀心虫丝线也因花藤侵蚀而脆弱不堪。武宗师瞅准时机,将清心环全力掷向其头部,同时喊道:“灵灵,砍它关节!它现在怕甜魂花的汁液!”

灵灵应声扑上,将沾满花蜜的短刀刺入傀儡武师的肘关节。丝线彻底崩断的瞬间,傀儡武师的屏幕突然闪过一行字:“谢……”随即归于漆黑,嵌着星铁的拳头无力垂落。剩下的傀儡护卫见主身瘫痪,丝线迅速枯萎,化作粉末。

武宗师捡起傀儡武师头部掉落的一块芯片,上面刻着极小的“苦”字。“是被蚀心虫控制的旧型护卫机。”他擦去芯片上的灰尘,“清心环的白光能暂时压制虫丝,而甜魂花蜜是虫丝的克星——这两样加起来,就是让它们‘醒过来’的钥匙。”

灵灵看着傀儡武师逐渐冷却的躯体,突然发现其胸口刻着模糊的“护”字,被蚀心虫丝线遮了大半。她伸手拂去粉末,那字竟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什么。

“它原本是好的。”灵灵轻声说,“只是被缠上了不该缠的东西。”武宗师点头,将芯片收好:“等下熔了这躯体,把星铁铸成护心镜——带着‘护’字的金属,该用来守护,不是吗?”

远处的甜魂树沙沙作响,像是在应和这句话甜魂树的枝叶晃得更欢了,细碎的花瓣乘着风飘过来,像一群听懂话的小蝴蝶,轻轻落在傀儡武师逐渐冷却的躯体上。那些花瓣沾着晨露,触到蚀心虫残留的黑丝便化作一层薄薄的白霜,将丝线彻底冻住——像是在帮它“卸妆”,露出底下原本锃亮的金属外壳,上面隐约能看出刻着的花纹,竟是棵小小的甜魂树。

“原来它身上一直有甜魂树的印记。”灵灵蹲下身,指尖拂过那些花纹,花瓣落在她手背上,凉丝丝的,却带着暖意。武宗师走过来,看着花瓣覆盖的傀儡躯体,突然道:“这树是活的。”

话音刚落,甜魂树的根须竟顺着石板缝隙悄悄伸过来,像无数温柔的手指,轻轻托住傀儡武师的肩膀。随着根须蔓延,那些被蚀心虫侵蚀的破损处,竟慢慢渗出银色的液滴,像是在自我修复。

“是甜魂树在帮它。”灵灵恍然大悟,“就像……就像当年娘用甜魂花蜜救那只受伤的机械鸟一样。”

武宗师望着甜魂树摇曳的枝头,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来,在地上织成跳动的光斑,那些光斑落在傀儡武师的头部,屏幕上早已熄灭的“服从”二字,不知何时被光斑拼成了“守护”。

“它记着呢。”武宗师低声道,“就算被操控,身体里藏着的‘守护’也没丢。”

甜魂树的沙沙声更轻柔了,像是在说“是啊”。花瓣还在落,有的粘在灵灵的发梢,有的落在武宗师的肩头,更多的则盖在傀儡武师身上,像给它盖上了床带着花香的被子。根须继续蔓延,将傀儡武师慢慢托起,往甜魂树的方向移动——它要把这位“迷途的守护者”带回自己身边,用阳光和雨露,慢慢洗去所有蚀心虫的痕迹。

灵灵站起身,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娘说过的话:“万物都有颗想变好的心,就像甜魂树总向着太阳长,再深的黑暗里,也能钻出点光来。”她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花瓣上的露珠滚进她手心,凉丝丝的,却烫得她眼眶发热。

远处,武宗师已经开始收拾工具,铁链上缠着的甜魂花藤正开出细碎的白花,他低头调整工具箱时,发间沾着的花瓣轻轻颤动,像有只小蝴蝶停在那里,舍不得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