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门扉低语与血锈抉择
“……警告……检测到……同源高阶契约波动……” “……波动源定位……‘门’之彼端……” “……关联项：‘林正阳’……” “……状态：……存活……？？？……iprisoned……（禁锢中）……”
那行由暗金色流光汇聚而成的、不断闪烁的古老警告，仿佛是来自地狱的烈焰，熊熊燃烧着，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光芒。它如同烧红的烙铁一般，带着灼热的气息，狠狠地烫印在林风的视网膜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这道警告不仅仅是视觉上的冲击，更是一种灵魂的灼烧。它深深地穿透了林风的身体，直抵他内心最深处的角落，让他的灵魂都为之颤抖。
“林正阳！爷爷！”林风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这是他内心深处的恐惧和绝望的呐喊。他无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那行警告如同一把利剑，无情地刺破了他的世界。
存活？！禁锢？！在门的彼端？！
巨大的冲击让林风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全身奔流的锈蚀能量似乎也因为这极致的情绪波动而瞬间凝滞，剧烈的痛苦和纷乱的记忆回响潮水般退去，只剩下这难以置信的、却又带着一丝疯狂希望的消息，在他意识中疯狂回荡。
爷爷没死？！他一直以为爷爷早已在那场神秘的失踪中遭遇不测，只留下这本沉重的账簿和无尽的谜团。可如今……这面诡异的心象之壁，这守门人的齿轮之眼，竟然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但……“禁锢”？！爷爷被囚禁了？在那扇巨大到令人绝望的门扉之后？是谁？为什么？
无数的疑问和翻腾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淹没。震惊、狂喜、担忧、愤怒……种种情感交织，让他身体微微颤抖，那双布满暗红纹路的眼睛里，迸发出骇人的光芒。
“……哥哥？”小女孩被林风身上突然爆发的剧烈情绪波动吓到了，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和害怕。
格利泽也明显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瞳孔中那些高速旋转的齿轮虚影猛地减速，甚至出现了片刻的紊乱。那面巨大的齿轮之墙上，暗金色的流光与幽蓝的主色调激烈冲突着，发出不稳定的、刺耳的摩擦声，那行关于林正阳的警告信息闪烁了几下，终于不堪重负般彻底消散。
房间内宏大的嗡鸣声也随之减弱，齿轮的转速逐渐恢复正常，炽烈的光芒收敛，只剩下原本那种缓慢而规律的运转。
格利泽缓缓收回按在中枢齿轮上的手，第一次用带着明显探究和凝重的目光，重新审视着林风。
“林……正阳……”他缓缓念出这个名字，似乎在调动庞大的数据库进行比对，“……记录中……确有此人……古老的‘契约’传承者之一……活跃于多个临界区域……最后记录显示其于‘静默纪元’末期试图强行穿越‘门扉’……自此失联……”
他的语气不再是纯粹的平静，而是带上了明显的困惑和……一丝极其细微的忌惮？
“失联……而非确认死亡……原来如此……他竟然真的穿过了‘门’，并且……存活至今，处于某种‘禁锢’状态？”格利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林风说，“这……几乎不可能。门扉彼端的规则……与我们截然不同……强行穿越者……唯有湮灭一途……”
他猛地看向林风，目光锐利如刀：“你与他……是血亲？”
林风从巨大的冲击中勉强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依旧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他是我爷爷。”
格利泽沉默了。房间内只剩下齿轮缓慢运转的嗡嗡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语气恢复了部分平静，但多了许多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这解释了……你与‘契约’的高契合度，以及你能引发如此强烈‘回响’的原因。血脉的牵连，跨越了门扉的阻隔，被心象之壁捕捉到了微弱的共鸣……”
他踱步到房间中央，背对着那面巨大的齿轮之墙，似乎在重新评估眼前的一切。
“持契者林风，你的到来，你所携带的‘变量’，远比预想的更加复杂。”格利泽缓缓道，“你不仅身负源质锈蚀与混沌之光这两个极度不稳定且相互冲突的要素，更牵扯到一位早已被认定为湮灭的、试图挑战门扉规则的前代持契者，而且他似乎还在彼端引发了未知的变故……”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林风身上，那平静之下，似乎隐藏着风暴：“守门人的评估……需要更新。你的存在，已不仅仅是一个需要观察的‘变量’，更可能是一个……巨大的‘风险源’，或者……一个前所未有的‘契机’。”
风险源？契机？
林风此刻的心神已经完全被爷爷的消息所占据，他上前一步，急切地问道：“告诉我关于‘门’彼端的一切！我爷爷到底在哪里？他被谁禁锢？我要怎么去那里？”
他的问题如同连珠炮，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格利泽看着他，缓缓摇头：“‘门’的彼端，是秩序的背面，是规则的荒漠，是连守门人都无法完全洞察的‘未知之境’。任何关于彼端的确切信息都极其稀少且代价高昂。至于如何穿越……”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正常途径，几乎不可能。‘门’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隔绝两界，防止彼端的混乱侵蚀此间的秩序。强行穿越，需要难以想象的能量和……违背基础规则的‘权限’。”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林风怀中的账簿，以及他身上那浓郁的源质锈蚀。
“或许……唯有最古老的‘契约’之力，结合某种……同源的高阶能量引导……”格利泽的话语变得模糊而充满暗示，“……才有一丝可能，在‘门’上短暂地……撕开一道缝隙。”
同源的高阶能量引导？林风立刻想到了小女孩的混沌之光，还有自己身上这来自方舟核心的锈蚀之力！
“你能帮我？”林风紧盯格利泽。
“我无权决定。”格利泽摇头，“我只是守门人的侍从，负责观察和初步评估。是否允许，甚至是否‘协助’你尝试接触门扉，唯有守门人自身才能决断。”
“那就带我去见守门人！真正的守门人！”林风语气激动。
“守门人……并非你想见就能见。”格利泽的语气依旧平淡，“祂的意志遍布此间，你的请求，祂已知晓。但祂的回应方式，并非凡物所能理解。”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
嗡……
房间中央，那张简单的金属工作台上空，空气突然开始扭曲，无数细微的、如同数据流般的幽蓝光点凭空浮现，迅速汇聚、编织，最终形成了一幅清晰的、不断变化的立体星图般的景象。
但这星图并非描绘星辰，而是勾勒出了整个“锈渣码头”及其周边区域的详细结构，包括那扇顶天立地的巨大门扉的虚影。星图中，无数细小的光点移动着，代表着码头上的居民和各种活动。
而在星图的一个边缘角落，一个刺眼的、不断闪烁的红色警报光点正在快速移动，其移动路径……赫然正指向他们所在的这个“观察站”！
“清理协议……”格利泽看着那个红点，语气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冷意，“……那些蛀虫……果然还是找来了。他们的鼻子，总是这么灵敏。”
清理协议？是那些清道夫？！他们追踪到了这里？！
林风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一旦被他们堵在这里，后果不堪设想！
格利泽的目光从星图上移开，再次看向林风，那平静的眸子里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
“持契者林风，守门人虽未直接回应，但‘变量’已出现。清理协议的行动，本身也是一种‘测试’。”格利泽的声音加快了些许，“现在，你面临一个选择。”
他抬起手，指向星图上那扇巨大门扉虚影的底部某个极其隐蔽的、散发着微光的节点。
“一：我可以为你暂时开启一条通往码头底层混乱区域的通道，你可以尝试在那里躲避，但能否逃脱清理协议的追捕，未知。而你爷爷的消息，以及穿越门扉的可能，将与你再无关系。”
接着，他的手又指向那扇巨大门扉本身。
“二：我可以为你指出一条通往‘门扉’基座附近区域的路径。那里靠近规则的边缘，能量混乱，极其危险，但也最有可能……凭借你自身的‘契约’与‘同源能量’，感应到门扉的薄弱点，甚至……如你爷爷当年一样，找到一丝强行冲击门扉的机会。”
他的目光变得极其锐利：“但警告你：选择第二条路，你不仅要面对清理协议的追杀，更要直面门扉自身规则的反噬。成功率无限接近于零，更大的可能是在触碰门扉的瞬间，就被规则之力彻底湮灭，或者……被拖入比死亡更可怕的、永恒的放逐与迷失之中。”
“做出你的选择吧，持契者。”格利泽的声音恢复了绝对的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两个与己无关的选项，“是苟且偷生，放弃希望？还是……赌上一切，去追逐那亿万分之一的可能，寻找你血亲的踪迹？”
两个选择，两条道路，皆是荆棘遍布，通向截然不同的未来。
林风站在原地，拳头死死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那锈蚀的皮肤之中。
他看了一眼身边惶恐不安的小女孩，想起了张童，想起了那间小小的当铺，想起了自己原本平凡的生活……如果选择躲避，或许还能挣扎一段时间……
但……
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爷爷将账簿交给他时那复杂的眼神，浮现出那行闪烁的警告——“林正阳……存活……禁锢”！
爷爷还活着！在门的彼端等着他！他继承了这该死的账簿，背负了这锈蚀的诅咒，不就是为了追寻真相吗？！
苟且偷生？他早已没有了退路！
眼中的犹豫和挣扎迅速褪去，被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和决绝所取代。暗红色的纹路在他身上微微亮起，与怀中账簿的幽光产生共鸣。
他抬起头，看向格利泽，看向那星图上巨大门扉的虚影，声音沙哑而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告诉我……” “去门的路。”
格利泽静静地看着他，看了足足有三秒，瞳孔中的齿轮缓缓转动。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他抬起手，对着身后那面巨大的齿轮之墙，做出了几个复杂而快速的手势。
嗡……
齿轮之墙上的光芒再次变化，其中一片区域的齿轮开始逆向旋转，发出不同于之前的、低沉的轰鸣声。墙壁表面，那光滑的金属竟然如同水流般向两侧分开，露出了后面一条……并非实体通道的、由不断扭曲旋转的幽蓝齿轮和数据流光构成的、极不稳定的奇异路径！
这条路径通向何方，完全未知，只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空间波动和能量乱流。
“这条‘齿轮小径’会直接将你们传送到门扉基座区域的边缘。它能维持的时间很短。”格利泽语速加快，“快走！清理协议的人马上就要到了！”
与此同时，外面已经传来了隐约的能量武器射击和金属被破坏的巨响！清道夫已经突破了外部防御！
林风不再犹豫，一把抱起小女孩，深深地看了一眼格利泽和那条危险的齿轮小径，咬牙道：“谢谢。”
然后，他义无反顾地踏入了那条光芒扭曲的通道！
就在他身影没入其中的瞬间，通道入口猛地闭合！
几乎在同一时间，观察站那扇简朴的金属门在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中轰然向内炸开！
硝烟弥漫中，三名穿着灰色风衣、身上带着战斗痕迹、眼神更加冰冷的清道夫冲了进来！为首的，依旧是那个风衣男，他的目光瞬间就锁定了房间中央的格利泽，以及那面刚刚恢复平静的齿轮之墙。
“人呢？！”风衣男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格利泽缓缓转过身，面对三名杀气腾腾的清道夫，脸上依旧平静无波，只有瞳孔深处的齿轮微微加速转动。
他轻轻抬起手，整理了一下自己毫无褶皱的袍袖，语气平淡地回答道：
“此地……” “只有守门人的意志。” “无关者……” “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