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绝世才女
官道上的尘土在金色光影中缓缓沉降。
那辆青绸马车不知何时已停在路旁,驾车的白马悠闲地踏着蹄子,铜铃偶尔发出清脆的声响。
透过马车帘子,隐约可以看到,马车内女子那窈窕曼妙的身影。
素色的帘幕被微风拂动,描绘出她端坐的轮廓。
她静坐着似雨后修竹,背脊挺直却不显僵直,展现出竹节般的风骨。
阳光透过帘子缝隙,在她肩头投下细碎的光斑。
听见侍女的话,她身形微微一动,收起手中书本。
那本书的蓝色封皮在昏暗的车厢内一闪而过。
随后她缓缓站起身来,动作间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感,仿佛水面上徐徐展开的涟漪。
她身形纤细窈窕,但并不孱弱。
天蓝色的襦裙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描绘出优美的身体曲线。
肩线柔和而下,在腰际收束出恰到好处的弧度,腰身挺拔,蕴含着一种内在的骨力,如梅枝般清癯而有韧劲。
裙摆下隐约可见绣鞋的尖头,鞋面上绣着淡雅的兰草图案。
她抬起玉手缓缓掀开马车帘子。
那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圆玉整齐,在夕阳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动作幅度不大,却控制得极为优雅,每一个细微的移动都显得从容不迫。
紧接着,她缓缓走出马车,一张清韵灵雅的倾城面庞展现在阳光下。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光洁的额头,几缕碎发被微风轻轻吹动。
随后是整个面容完全显露在暮色中。
肌肤白皙仿若凝脂白玉,在夕阳的余晖里仿佛会发光。
她拥有一双柳叶眉,清雅细致,更有着寒梅枝条般的清劲与舒展。
眉形修长,眉梢微微上扬,带着几分书卷气的英气。
眉下是一双纯净透亮的眼睛,眼眸颜色较常人稍浅,像是被清泉洗过的琥珀,闪烁着清澈灵动的光。
此刻这双眼睛正微微眯起,适应着外界的光线。
鼻梁挺直而秀气,鼻尖微微翘起,给清冷的面容增添了一丝娇俏。
朱唇微抿,朱唇略微清冷却不艳俗,是自然的嫣红色,像是初春的桃花。
当她轻轻呼气时,长而密的睫毛便如蝶翼般微微颤动。
她的美不是明艳照人,而是一种高度精神化的清韵。
这种美需要细细欣赏,如同品鉴一盅清茶,初时清淡,余味却悠长。
每一个五官都恰到好处地组合在一起,构成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她身上没有宫廷贵妇的珠围翠绕,发髻只是简单地绾起,用一支素玉簪固定。
那玉簪通体洁白,没有任何雕饰,却更衬得青丝如墨。
几缕发丝自然地垂在耳侧,随着微风轻轻飘动。
身着一袭天蓝色的淡雅襦裙,衣料是上好的丝绸,却不着任何绣纹。
裙身裁剪得体,完美地描绘出曼妙柔美的身姿。
腰间的系带松松挽着一个结,更显腰肢纤细。
袖口略宽,展现出白皙的手腕,腕上没有任何首饰。
但即便是最简洁的装扮,也难掩她眉宇间的书香意气而显得格调高雅。
这种高雅不是靠华服美饰堆砌出来的,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
她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幅留白恰到好处的水墨画,简约却不简单。
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清冷如菊,孤傲如梅的高雅气质。
这种冷,不是冷漠,而是源于智力上的优越感与精神上的高度独立。
她仿佛总是与周遭的热闹隔着一层透明的薄纱,沉浸在自己的文学与情感世界里。
这种距离感,让她显得高贵而难以企及。
而这清冷之下,是寒梅般的孤傲。
这种傲不是傲慢,而是一种独特的自信,源于对自身学识和品格的笃定。
她的脊背永远挺直,下巴微微扬起,却不会给人盛气凌人的感觉。
她的眼神极富表现力,在平静的表面下,隐隐迸发出锐利的光彩。
当她的目光扫过景物时,不像寻常女子那般漫不经心,而是带着审视和思考的意味,仿佛在解读一本深奥的典籍。
她凝望远方绵无际的城沿,眼中闪烁着一抹期待、好奇、还有炽热深沉的情绪波动。
那双浅琥珀色的眸子在夕阳下变幻着色彩,时而如蜜糖般温暖,时而如寒星般清冷。
城墙的轮廓倒映在她眼中,仿佛在她眼底展开了一幅宏伟的画卷。
丫鬟看到自家小姐走出,赶忙起身撑伞搀扶着:
“小姐,日头正毒,当心中了暑气。”
丫鬟的手刚刚触到她的衣袖,就被她轻轻摆手制止了。
她没有回应,只是目光依然出神望着远方雄伟的城楼,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的边缘,这个细微的动作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远处城楼上飘扬的旗帜,在她眼中化作点点跃动的光斑。
她就这般静静地站着,天蓝色的襦裙在风中轻轻飘动,仿佛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成了一幅绝美的剪影。
她看见官道上满载货物的商队井然有序,田间农夫使用着新式农具劳作,远处隐隐还传来朗朗书声。
这番欣欣向荣的景象,让她心潮澎湃,不禁吟诗一首:
日照龙城万户开,新犁破土燕双回。
书院声声传圣道,工坊夜夜出良材。
九重城阙纳贤士,四海商贾聚宝来。
愿得明君千载治,文风武略耀云台。
这首诗既描绘了眼前新犁破土、书院声声的盛世景象,又暗含对明君千载治的期许。
最后一句更是巧妙地将文治武功并重的新政理念融入其中。
天蓝色的身影在明晃晃的日光下宛如一株空谷幽兰。
她望着这座充满生机的都城,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侍女闻言先是一怔,手中帕子险些滑落。
原是因着那诗句中“新犁破土燕双回”的意象,恰与她方才瞧见的田间景象重合了。
她杏眼微睁,唇瓣不自觉地跟着默念最后一句“文风武略耀云台”,待品出其中颂圣之意,颊上顿时飞起些许红云。
侍女青娥急急转身扶住车辕,仰头望着自家小姐。
她梳的双环髻因着动作微乱,簪的野菊瓣儿簌簌落在肩头:
“小姐这诗做得真好!方才奴婢瞧见田里那些新式犁具,正不知如何形容呢!”
说话间她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带,眼中闪着雀跃的光:
“尤其是工坊夜夜出良材这句。昨儿投宿时听驿丞说,京城西郊新建的工坊昼夜不停赶制农具呢!”
忽见她踮脚指向官道右侧。
但见三五个农人正试用曲辕犁,犁头翻起的泥土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
青娥嗓音里带着惊叹:“小姐您看!那犁果真省力,老农单手就能扶住!”
她回头时眼角眉梢都漾着笑:“这书里说的,可不就是眼前这般太平景象么?”
注意到女子天蓝色襦裙被风吹得微皱,青娥忙从车内取出莲青披风。
递衣时她瞥见小姐袖口沾了墨渍,便轻声提醒:
“待会进城先找绣庄裁件新衫可好?听说京城时兴在裙角绣麦穗纹,取五谷丰登的吉兆呢。”
说着自己先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
槐荫下光影流转,青娥絮絮说着沿途见闻,时而比划新式水车模样,时而学集市上官差宣讲新政的腔调。
她鬓角的野菊随着动作轻颤,像是被诗中的盛世春风吹动了。
女子立于车辕旁,天蓝色襦裙的广袖被微风拂动如云絮。
她听得青娥雀跃之语,唇角微扬,眸光却仍凝在远处城郭之上。
“你这丫头,倒会抓意象。”她声音清泠似玉磬,袖中露出半截握着书卷的纤指。
“不过见的是曲辕犁,听的是工坊事,便要将夜夜出良材这般直白言语塞进诗里?”
忽而侧首,发间素玉簪掠过一线流光:“可知前朝杜工部《秋兴》中寒衣处处催刀尺,催的何尝真是刀尺?”
青娥正懵懂眨眼,却见自家小姐将书卷轻抵下颔,望着官道上来往的商队沉吟:
“新朝气象,原不必尽循典故。方才见粮车络绎过城门,倒想起《周礼》司关掌国货之节。
如今城门司吏验货时,用的可是户部新印的紫票?”
她忽向道旁柳荫走去,裙裾拂过青草时惊起几只粉蝶。
“你听这蝉声!”俯身拾起片柳叶,指尖轻抚叶脉:“去岁在青州时,蝉鸣里总杂着催租的铜锣响。而今......”
话音未落,远处学堂传来蒙童齐诵《千字文》的声浪,她指尖柳叶倏然旋落于水涧。
女子临水而立,水中倒映着城楼巍峨的轮廓。
她将螺子黛收入袖中,目光随着溪流望向远方田畴。
“今上之仁德,非止于一纸新政。”她声调如溪水叩石,清冷中带着金石之音:
“昔年读《史记·平准书》,见桑弘羊立均输之法,尚以为苛政。而今亲眼得见......”
素手指向官道旁新设的赈济棚,棚下老农正用青花碗接米粥,碗底“官窑御赐”四字在日光下隐约可见。
青娥顺着她指尖望去,只见粥棚木柱贴着黄纸告示,墨迹犹新:
“圣谕:老弱孤寡每日领粥一升,童叟无欺。”
忽有马蹄声自京城方向来,马上差役高擎龙纹令旗,沿途朗声传诏:
“陛下有旨!今岁蚕丝税减三成,另设劝桑使督授新式织机法!”
女子袖中古书籍被风掀动纸页,露出方才题诗的下阕。
她却不理会,只望着溪水对岸的稚童。
那孩子赤脚踩水花,腰间系着学堂新发的蒙书布袋,布袋绣着“圣上悯农”四字。
“让天下寒士不必再作茅屋为秋风所破歌,让织女不复吟缭绫之怨。”
她拾起溪边半片残破陶碗,碗底竟刻着前朝年号:
“这才是真正的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陶碗落水时惊散游鱼,涟漪中倒映出城头猎猎龙旗。
青娥怔怔望着自家小姐的背影,见天蓝色襦裙被风拂起时,腰间系着的银鱼佩与溪光相映。
那银鱼原是离乡时老夫人所赠,此刻竟像是要在盛世春水中游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