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配合演戏

黑袍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石道深处时,贺国安后背抵着的石壁还残留着一丝凉意——那凉意像末世里少见的井水,顺着布料的纹路往骨头缝里钻。可胸口的疼却与之截然相反,像块烧红的烙铁死死摁在肋骨上,每喘一口气都带着撕裂感,连带着肺叶都像被砂纸磨过。他试着蜷了蜷手指,指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嗒”声,手腕上的粗麻绳却立刻传来更紧的束缚感,勒得红肿的皮肤发烫,甚至能清晰感觉到血液在皮下缓慢淤积、凝固——那绳子是浸过水的,湿冷的纤维遇汗后发胀,正一点点嵌进皮肉里,连带着肩膀上被巨蜥犄角划开的伤口也跟着抽痛。渗出的血早就把深灰色的外衫黏在肉上,稍微动一下,布料与伤口的粘连处就会撕开新的小口,钻心的痒和疼搅在一起,让他忍不住皱紧眉头,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贺叔,别硬撑着动了。”柳乘风的声音从斜对面传来,气若游丝,还带着点压抑的喘息。贺国安偏过头,借着石缝里漏进来的一点月光——那月光稀薄得像一层纱,勉强能照清石室里的轮廓——能看到柳乘风靠在墙角,后背把阴影压出一片更深的暗色。他被巨蜥咬伤的右臂肿得比正常粗了一圈,原本裹伤口的布条是于娟从衣角撕下来的浅灰色,此刻早被血浸透,变成了暗沉的褐色,边缘还在往下滴着暗红色的血珠。柳乘风只能用左手死死按住胳膊,指缝里的血顺着掌心往下淌,在地上积成小小的血洼,他每说一句话,肩膀就会不自觉地颤一下,显然是疼得厉害:“你那伤口再崩开,连说话的力气都剩不下了。咱们现在……得省着点劲。”

张羽躺在最里面的角落,那里离石缝最远,光线也最暗,只有一点月光能照到他露在外面的脚踝。他的铁盾、斧头早被黑袍人搜走,连藏在靴子里、用胶布粘在鞋垫下的小匕首都没留下——那匕首是他在餐饮店打工时,老板送的旧工具刀,平时用来削土豆皮,末世后却成了他唯一的防身武器。现在他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盯着头顶潮湿的石壁骂骂咧咧,声音却虚得很,像被风吹得快要散掉:“这群孙子!搜身比我妈翻我书包还仔细!我那匕首藏得那么深都能找着,怎么没见他们把眼睛捐给需要的人?还有乐乐和巨鹿,刚才被拖走的时候,我看巨鹿的后腿都打晃,走路一瘸一拐的,肯定是被巨蜥的尾巴扫到了。要是拜尸教的人敢动它们一根毛……”

话没说完,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胸口的震荡让他疼得蜷缩起来,像只被踩住的虾米,眼泪都被逼了出来,顺着眼角往耳后流。贺国安看他这模样,叹了口气,那口气从胸腔里出来时,还带着点血腥味:“别逞能了,你自己都这样了,还管别人?刚才在林子里,若不是于娟替你挡了一下巨蜥的尾刺,你现在能不能喘气都两说。那尾刺上有倒钩,要是真扎进你胸口,咱们现在就得少个人。”

“我知道……”张羽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委屈,还有点不甘,“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们跟变异猫头鹰斗了一晚上,又跟那只恐龙拼了那么久——你还记得吗贺叔?那恐龙的爪子差点拍碎我的盾,是你拽着我往后躲的。好不容易把它们打跑,结果转头就被这群杂碎用迷烟绑了,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这算什么啊?像耍猴一样。”

他的话刚落,隔壁石室就传来“哐当”一声闷响,像是有人用肩膀狠狠撞了铁门,震得石屑从头顶往下掉。接着是于娟带着粗气的声音,比平时沙哑了不少:“诗涵,别碰那破门了!我刚才听黑袍人路过的时候说,这门是实心铁铸的,比咱们之前躲僵尸的那间仓库门还厚,我们这点力气,连个印子都砸不出来,白费劲。”

陆诗涵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刻意压得很低,像是怕被巡逻的黑袍人听见,每一个字都在发颤:“于姐,我腿好疼……刚才被尾刺划到的地方,现在又麻又肿,摸起来还发烫,是不是要烂了啊?我以前在学校听老师说,被变异动物伤到会感染,严重的话要截肢……还有乐乐,我刚才看到它被拖进兽栏的时候,嘴角还在流血,拜尸教的人会不会……会不会拿它炼尸油啊?我之前在幸存者基地听人说过,他们用变异兽的油做燃料,烧起来有股怪味。”

“别瞎想!”于娟立刻打断她,可声音里也没多少底气,甚至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乐乐那么机灵,之前跟变异狼斗的时候都没吃亏——你忘了?上次在超市,它还帮咱们把追过来的僵尸引开了。它肯定能撑住。再说了,拜尸教要留着我们,说不定也会留着它们——变异兽驯化后比僵尸好用,又听话又能打,他们不会轻易动手的。”

这话与其说是安慰陆诗涵,不如说是于娟在给自己打气。石缝里的风灌进来,带着一股霉味和远处兽栏传来的嘶吼声——那嘶吼声断断续续的,像是变异兽在受折磨,两个女人都没再说话,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还有陆诗涵偶尔没忍住的、细微的抽鼻子声。

就在这时,斜对角另一间石室传来金属摩擦的“咔啦——咔啦——”声,像是有人在用力拽铁链,紧接着是汉唐平稳的声音,只是比平时多了几分卡顿,少了点机械的规整,多了点人的温度:“张羽,别吵了,省点力气。我这边的合金枷锁在生锈,刚才试着往石墙上磨了几下,已经磨出细缝了——不过你们别抱太大希望,我的能源只剩37%了,之前为了帮子豪挡黑袍人的棍子,又耗了点电,撑不了多久。”

众人愣了一下,张羽瞬间来了点精神,声音都提高了几分,又赶紧压低:“汉唐?你还能动啊?我还以为你被他们拆了零件呢!娄子豪呢?那小子没哭鼻子吧?他上次看到僵尸都吓哭了,这次被绑着,没吓坏吧?”

“我没哭!”娄子豪的声音立刻传来,带着少年人的倔强,却藏不住尾音的颤抖,“就是……手腕被枷锁磨破了,有点疼。汉唐哥刚才还帮我吹了吹,说他的气流能消毒,其实我知道,他就是想让我别害怕。他还跟我说,等出去了,教我玩他之前存的那个赛车游戏,说比我在网吧玩的还好玩。”

汉唐没接话,只是继续说,语气里带着点认真,像在分析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刚才通过石缝观察了,外面的黑袍人每十五分钟巡逻一次,每次两人,走得很慢,还会往石室里看几眼。他们腰间左边挂着钥匙串,应该是开我们石室门的——但我现在没办法精准定位钥匙的位置,只能等他们走更近的时候,用剩下的能源驱动手臂去够。而且我的右臂关节被他们用铁棍砸变形了,动作慢,要是没够到,反而会被发现。”

于娟听着,心里燃起一点微弱的希望,像在黑暗里看到了一点火星:“汉唐,你有把握吗?要是能拿到钥匙,我们说不定能逃出去。我刚才摸了摸石室的墙角,有一块石头是松的,要是能打开门,我们可以用石头砸黑袍人的头,说不定能抢他们的武器。”

“概率低于15%。”汉唐的回答很实在,没有夸大,也没有隐瞒,“我的右臂关节只能活动60度,没办法快速伸出去;娄子豪全身也被绑的严严实实,而且受伤也不轻,根本没办法用力,就算拿到钥匙,也拧不动锁芯——那锁看起来是老式的铜锁,需要用劲拧。而且我们不知道其他石室的布局,也不知道黑袍人的总人数,就算打开门,也可能闯进他们的包围圈。最重要额是,大家都伤的不轻,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柳乘风靠在石壁上,眼神暗了暗,月光照在他脸上,能看到他嘴角的伤口还在渗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点疲惫,还有点无奈:“变成半尸的可能性更大。拜尸教总部被我们烧了,敖梦婷也死了,他们肯定缺人手。我们几个能跟巨蜥斗那么久,实力不算弱——你看贺叔,当过兵,身手好;于娟阿姨懂医术,就算变成半尸也能帮他们处理伤口;我以前练过武术,能打。要是能转化成半尸,对他们来说是现成的战力,比重新炼僵尸省事多了。”

“半尸?”张羽打了个寒颤,声音都在发颤,连牙齿都开始打哆嗦,“看来兜兜转转,我们始终逃不脱不了做黑袍人的命运呀!我可不要变成那样!我以前在餐饮店打工,每天虽然累,但能吃到热乎的盒饭——老板做的红烧肉特别香,肥而不腻,我每次都能吃两大碗。要是变成怪物,连饭都吃不了,只能吃僵尸腐肉,还不如让他们给个痛快,至少死得像个人。”

“痛快?”柳乘风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声很轻,却带着浓浓的无奈,“拜尸教的人哪会给你痛快?你没见那些黑袍人看我们的眼神吗?像是在看待宰的猪羊,连一点尊重都没有。他们要是想让我们死,早就动手了,何必费力气把我们带到这儿来?大概率是跟上次一样,准备把我们转化成黑袍人了,上次我们运气好,有邓煌这个老熟人,让我们钻空子,这次估计悬了呀。”

贺国安没接话,指尖无意识地摸着地上的青苔,那触感又湿又滑,让他想起很多年前的事——那时候还没末世,他刚从部队退伍,开了家小保安公司,每天跟着兄弟们巡逻、训练,日子过得很踏实。他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是在跟自己说话,又像是在跟众人说:“我年轻的时候当过兵,在边境待了五年,每天都要背着枪巡逻,怕走私犯、怕偷渡的人。后来退伍了,开了保安公司,总跟兄弟们说‘要护住该护的人’。有一次,我们公司接了个学校的安保活,半夜遇到小偷闯进校园偷设备——那时候是冬天,特别冷,我们冻得手都僵了,还是追了三条街,把人抓住了。小偷有刀,划了我胳膊一下,缝了五针,现在还有疤。”

他顿了顿,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点怀念,还有点愧疚:“后来学校老师给我们送锦旗,说谢谢我们护住了学生的课本和电脑。那时候我觉得值,可现在……我们连自己都护不住,更别说护着诗涵和子豪这两个孩子了。诗涵才十三岁,本该在学校上课,子豪也该跟同龄人一起玩,结果现在却要跟着我们受这种罪。”

石室里的气氛瞬间沉了下来,连风从石缝里灌进来的声音都变得清晰了。娄子豪小声说,声音里带着点懂事,还有点不服输:“贺叔,我不怕。我已经死了一次的人了,如今我这个模样人不人,鬼不鬼,又不是半尸,其实我也知道我早就没有未来了。就算现在死了,我也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一路陪伴我到如今。就是……我还没跟柳叔好好学完武术,可惜了我这么好的身体条件,就光知道使用蛮力,要是我能多学一些东西,可能我们现在也不会被抓。。”

柳乘风心里一酸,眼眶有点发热——末世后,他很久没这种感觉了。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点愧疚:“是我没本事,没护好大家。以前在学校当体育老师,我总跟学生说‘遇到危险要冷静,要学会保护自己’,结果现在自己被困着,连冷静都快做不到了。”

“我也想家了。”陆诗涵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带着浓浓的哽咽,每一个字都裹着眼泪,“以前我总嫌我妈管得严,不让我出去玩,还跟她吵架——有一次,他不让我去同学家过生日,我还跟她冷战了三天,连饭都没吃。现在才知道,能每天回家吃顿热饭,听他唠叨几句‘别熬夜’‘作业写完了吗’,就是最大的幸福了。我妈做的番茄炒蛋最好吃,她总说要多放糖才甜,我以前还嫌腻,每次都把鸡蛋挑出来吃,把番茄剩下。现在要是能再吃一口,就算让我胖十斤我都愿意,就算让我跟他道歉一百次我也愿意。”

于娟的声音也软了下来,带着点怀念,还有点遗憾:“我退休前在医院坐诊,每天要看几十个病人,从早上八点忙到下午六点,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总觉得累,还总跟我妈抱怨。那时候我老妈总蒸的梅菜扣肉等我回家,说补身体,还说‘你爸就爱吃肥的,你不吃就给他’。我以前总说她做的太油,每次都只吃瘦的,把肥的挑给我爸。现在想想,要是能再吃一碗,就算全是肥的,我也能吃下去,就算让我再坐诊十个小时我也愿意。还有我的孩子们,他们还那么年轻,那么小,就……变成僵尸了。”

说到最后,于娟的声音哽咽了,再也说不下去。石室里一片寂静,只有风的声音,还有远处兽栏传来的、隐约的嘶吼声。

“放心,等出去了,你们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们做。大家别放弃,哪一次我们不是化险为夷,这次肯定也会逢凶化吉的。”张羽小声安慰道,尽管他心里也不好受,但是他并不希望这种情绪继续蔓延下去。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像是黑暗里的一丝烛光。

没人回答。石室里只剩下铁链偶尔碰撞的声响,和石缝外传来的风声。过了好一会儿,柳乘风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点绝望,还有点不甘:“机会……应该不大了。你没看外面的戒备吗?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每个拐角都有黑袍人守着,手里还拿着刀和铁棍,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我们现在手无寸铁,还都受了重伤——贺叔胸口有伤,我胳膊肿了,张羽你咳嗽得站不起来,于大姐年纪不小了,诗涵和子豪还是孩子,也都伤的不轻。就算能解开绳子,也冲不出这石道。上次在废弃医院,我们有武器、有药品,还差点没逃出来,这次……”

“那我们就只能在这儿等着被转化成怪物?”张羽的声音里满是不甘,还有点愤怒,他用拳头捶了一下地面,结果疼得龇牙咧嘴,“我不甘心!我们跟拜尸教斗了这么久,烧了他们的总部,杀了那么多黑袍人,杀了无数的僵尸,最后却落得这么个下场?这也太憋屈了!比我上次面试失败还憋屈——那时候我准备了好久,结果还是没被录取,至少我还努力过,这次却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贺国安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胸口的疼让他皱紧眉头,额角的冷汗又多了几分。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点疲惫,还有点认命:“不甘心又能怎么样?我们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等着,等着拜尸教的人来处置我们。这就是命,认了吧。以前在部队,我见过很多战友牺牲,那时候我也不甘心,可最后还是得接受现实。”

“我不认!”张羽的声音突然提高,又因为用力过度剧烈咳嗽起来,咳得眼泪直流,“我才二十多岁岁,还没攒够钱开个小餐馆——我早就想好了,要开一家家常菜馆,卖红烧肉、番茄炒蛋,还要雇两个服务员,不用再自己洗碗。我还没谈过恋爱,还没带我妈去旅游,凭什么要变成怪物?凭什么要认这种命?虽然末世这些事情已经无法实现了,但是你们可别忘了,我们还有一起回我们的末世供销社,什么基地,什么拜尸教,这次逃出去后,我们都不管了。我们安安心心回我们末世供销社,好好过日子,你们觉得怎么样?”

汉唐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少了点卡顿,多了点温柔,像在安抚一个发脾气的孩子:“张羽,别激动。我的传感器检测到你心率过快,已经到每分钟120次了,伤口可能会再次出血。虽然逃出去的概率低,但我还在尝试破解枷锁——我刚才又磨了几下,细缝更大了,说不定再磨十分钟就能把枷锁弄开。就算最后失败,我们也能一起撑到最后,聊聊天,说说以前的事,总比自乱阵脚好。也对,我们这样拼死拼活也没个盼头,等安全了,我们就回你们说的那个末世供销社。”

娄子豪也跟着说,声音里带着点坚定,还有点鼓励:“对!张羽哥,我们一起回去。汉唐哥说,只要还有能源,他就不会放弃,我也不会放弃!我还没跟你学怎么用斧头呢,上次你说要教我劈柴,还有教我厨艺,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张羽听着这话,喉咙有点发紧,刚才的火气渐渐消了。他吸了吸鼻子,声音软了点:“知道了,不放弃就是了。等出去了,我不仅教你做饭,还教你做制作腊肉、腊鱼、腊鸭,就这样说说竟然还有些饿了。也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我在末世供销社还做了很多干货,也不知道坏了没有?。”

柳乘风看着气氛缓和下来,心里也松了口气。他试着动了动左手,慢慢撑着石壁坐直了些,虽然右臂的疼让他额头直冒冷汗,却还是强撑着说:“这就对了。我们以前又不是没遇到过危险——上次在废弃商场,被几百只僵尸围堵,最后不也逃出来了?我们末世供销社还有那么多物资,离开的时候,我们可是封存的好好的,绝对不会坏的。这一次,我们肯定没问题,也肯定可以平安度过。放心吧,我们肯定能够回去的。”

贺国安睁开眼,看着柳乘风的样子,点了点头:“乘风说得对。我们这群人,从末世开始就一起撑到现在,没那么容易被打垮。上次在末世之塔那里,我们第一次和拜尸教正面交手,最后不也烧了他们的据点?现在只是暂时被困住,只要还有一口气,就有机会。”

于娟听到这里,也缓过劲来,她摸索着爬到陆诗涵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诗涵,别害怕。阿姨是医生,你的伤口我看过了,只是有点感染,只要能找到消炎药,很快就能好。我们以前在幸存者基地,见过比这更严重的伤,最后都挺过来了。你还记得吗?上次你发烧到39度,阿姨用药给你熬了汤,喝了两天就好了,这次也一样。”

陆诗涵靠在于娟怀里,点了点头,哭声渐渐停了,只是还在小声抽噎:“嗯,我记得。于姐,我听你的,我不害怕了。我还有很多好吃的没吃过,还要跟你一起学医,我还要认真学习箭法,保护所有人。”

就在这时,汉唐那边突然传来“叮”的一声轻响,接着是他带着点欣喜的声音——那声音里少了平时的平稳,多了点人的雀跃:“成了!枷锁的缝更大了,我能摸到里面的弹簧了!子豪,你帮我盯着石缝外面,要是看到黑袍人过来,就赶紧告诉我。”

娄子豪立刻应道:“好!汉唐哥,你放心,我眼睛尖着呢,昨天树林里,我第一个看到变异猫头鹰的影子。”说着,他就凑到石缝边,睁大眼睛盯着外面的石道,连眨都不敢眨。

汉唐的手臂再次传来“咔啦咔啦”的摩擦声,这次比之前更急促,也更用力。他一边磨,一边跟众人说:“我现在用能源驱动手臂,尽量把弹簧弄断。只是能源消耗得有点快,现在只剩28%了,可能撑不了太久——要是等会儿我没力气了,子豪就帮我递块石头,咱们接着磨。”

于娟听到这里,赶紧在石室里摸索起来,手指划过冰冷的石壁,终于摸到一块松动的石头,她用力掰了下来,对着斜对角喊:“汉唐,我这儿有块石头,要是你需要,我等会儿从石缝里递过去——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递到。”

“应该可以。”汉唐的声音带着点期待,“我刚才看了,我们石室的石缝是通着的,只是有点窄,小块的石头能传过去。于大姐,先把石头放在石缝边,等我需要了再跟你说。”

张羽也试着动了动,虽然胸口还是疼,但他还是慢慢挪到石缝边,帮着娄子豪盯着外面:“子豪,你累了就跟我说,我替你盯一会儿。我们俩轮流看,别让黑袍人偷偷摸过来。”

娄子豪点了点头,却没挪开视线:“不用,张羽哥,我不累。我以前在学校参加过站岗,能站很久呢。”

时间一点点过去,石道里偶尔传来黑袍人的脚步声,每次都让众人的心提到嗓子眼。娄子豪和张羽紧紧盯着石缝,汉唐则继续磨着枷锁,手臂的摩擦声在寂静的石室里格外清晰。

突然,娄子豪小声喊:“汉唐哥,有脚步声!从那边过来了!”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都放轻了。汉唐立刻停下动作,屏住呼吸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黑袍人的说话声,像是在讨论着什么。

“应该是巡逻的黑袍人。”贺国安压低声音说,“大家别说话,等他们走过去。”

脚步声渐渐靠近,停在了汉唐和娄子豪所在的石室门口。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张羽甚至握紧了拳头,准备一旦被发现就跟黑袍人拼了。

“这两个怎么没动静?”一个黑袍人的声音传来,带着点疑惑,“刚才还听到金属摩擦的声音,不会是想逃跑吧?”

另一个黑袍人冷笑一声:“逃?他们手脚都被枷锁锁着,能逃到哪儿去?就算磨开了枷锁,这石道里到处都是我们的人,他们也跑不了。走了,别在这儿浪费时间,敖首领还等着我们汇报呢。”

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彻底消失在石道深处,众人才松了口气。娄子豪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小声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们要开门检查呢。”

汉唐也松了口气,继续磨起了枷锁,只是声音里多了点庆幸:“还好他们没多想。刚才我的能源只剩20%了,要是被发现,根本没力气反抗。”

于娟也松了口气,拍了拍陆诗涵的后背:“没事了,他们走了。咱们继续,争取早点把枷锁磨开。”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汉唐突然传来一声兴奋的呼喊:“开了!枷锁开了!”

众人瞬间精神一振,张羽差点喊出声,又赶紧捂住嘴。汉唐活动了一下手腕,虽然关节还有点疼,却终于能自由活动了。他立刻摸向娄子豪的枷锁,用刚才磨开的工具,一点点帮娄子豪解开:“子豪,别着急,马上就好。”

娄子豪看着手腕上的枷锁慢慢松开,眼里满是欣喜:“汉唐哥,你太厉害了!我就知道你能行!”

很快,娄子豪的枷锁也被解开了。汉唐立刻从石缝里接过于娟递来的石头,又摸向石室的门——那门是老式的铜锁,他试着用石头砸了砸锁芯,却没什么用。

“不行,这锁太硬了,石头砸不开。”汉唐皱了皱眉,“得想办法拿到黑袍人的钥匙。刚才那两个巡逻的黑袍人腰间有钥匙串,要是能引他们过来,说不定能抢到手。”

柳乘风想了想,说:“我有办法。我刚才听到黑袍人说教主在等他们汇报,肯定不会一直在外面巡逻。等会儿他们再过来,我就故意咳嗽,吸引他们的注意,让他们开门查看——到时候你趁机抢钥匙,我尽量缠住他们。”

贺国安点了点头:“这个办法可行。乘风,你小心点,别被他们伤到。我虽然动不了,但我会尽量帮你吸引注意力。”

张羽也说:“我也帮着喊,让他们分神。我们一起配合,肯定能拿到钥匙。”

众人商量好后,就开始等着黑袍人再次巡逻。娄子豪靠在石缝边,紧紧盯着外面,汉唐则握紧了石头,做好了随时冲出去的准备。

大概过了五分钟,远处传来了脚步声——这次比刚才更近,也更清晰。娄子豪立刻小声喊:“来了!他们过来了!”

柳乘风深吸一口气,故意剧烈咳嗽起来,那咳嗽声很大,在石道里格外显眼。果然,脚步声停在了柳乘风所在的石室门口。

石缝里的风似乎都变得暖了点,每个人的眼里都重新燃起了光。铁链摩擦的“咔啦”声越来越响,娄子豪紧紧攥着拳头,陆诗涵屏住了呼吸,于娟悄悄摸向石壁上的凸起,准备随时帮忙——他们知道,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要一起拼一次。

就在这时,隔壁石室门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像是裹着铅块砸在石板上,随后“哐当”一声巨响,铁门被粗暴拉开,铁锈摩擦的刺耳声响穿透石壁。黑袍人冰冷的声音毫无温度:“老实点!手放背后!别乱动!”

“你们敢碰诗涵一下试试!”于娟的怒吼带着破音,紧接着是布料撕扯的窸窣声,铁链碰撞的“哗啦”声密集响起,像是在撕扯人心。“于阿姨!救我!”陆诗涵的哭喊声里满是惊恐,“我不去!你们要带我去哪?”

“再吵就堵上你的嘴!”黑袍人的威胁声落下,拖拽声愈发激烈,夹杂着陆诗涵压抑的呜咽,渐渐朝着石道深处远去。

贺国安三人靠在石室墙角,大气不敢出。没过多久,那熟悉的脚步声又折返回来,铁链拖地的“哗啦”声像毒蛇吐信,贴在耳边游走。“哐当”一声,他们的石室门也被拉开,火把的橙红色光芒涌进来,刺得人眼生疼,贺国安下意识眯起眼,看清门口站着两个黑袍人,面罩下的眼神冷得像冰。

“都起来!首领要亲自见你们!”其中一人上前,攥住贺国安的胳膊就往外拖,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张羽看着贺国安被拽得踉跄,刚要张嘴,贺国安却飞快地眨了下眼,那眼神里的“别冲动”让他把话咽了回去。

三人被铁链串在身后,刚走出石室,就看到不远处的拐角处,于娟和陆诗涵也被押着走来。于娟的头发凌乱,嘴角还沾着血迹,看到贺国安,她眼里瞬间燃起怒火,刚要开口,贺国安却用口型无声地说“演戏”,同时故意趔趄一步,撞在押解他的黑袍人身上。

“废物!”黑袍人踹了他一脚,贺国安顺势跪倒在地,铁链扯得他手腕生疼,却借着低头的动作,给于娟递了个隐蔽的眼神。于娟愣了愣,随即明白了什么,狠狠瞪着黑袍人,却没再出声。

穿过三道刻满符文的石门,空气里的味道越来越刺鼻——是腐烂的肉味混着草药的苦涩,和当初在拜尸教总部炼尸房闻到的一模一样。当最后一道石门被推开,中央的黑色祭坛赫然映入眼帘,祭坛上刻着扭曲的符文,暗红色液体凝固在纹路里,像干涸的血痂。而高台上坐着的黑袍女人,让五人瞬间僵在原地。

银戒、黑袍,连垂在背后的长发弧度,都和已死的敖梦婷分毫不差。

“首领,人都带齐了。”领头的黑袍人单膝跪地,声音瞬间变得谄媚,与刚才的凶狠判若两人。高台上的女人缓缓转身,指尖把玩着一支银色发簪,动作优雅得与周围的血腥格格不入。“烧我炼尸房,杀我教徒,你们的胆子倒是不小。”她的声音落下,贺国安却猛地攥紧拳头——那尾音里极轻的上扬,是江睿独有的习惯,绝不会错。

柳乘风的指尖悄悄蜷缩,指甲嵌进掌心——真正的敖梦婷从不戴发簪,她总说发簪会勾到黑袍。陆诗涵看着高台上的“敖梦婷”,吓得浑身发抖,往于娟身边缩了缩。其实他们所有人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了,这不是江睿嘛,只是她为什么还要伪装敖梦婷,她不是应该带着薛静他们进入基地了吗?一切的一切实在是有些看不透,但是此刻也没时间想那么多了,既然是江睿,大家也都放心了,不过这个时候更需要谨慎,要好好配合一下眼前这个“敖梦婷”。

“首领饶命!”贺国安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刻意的颤抖,甚至还往后退了半步,撞在张羽身上,“是我们糊涂!被人挑唆才敢跟拜尸教作对,求您大人有大量,给我们一条活路!”

张羽立刻反应过来,跟着点头如捣蒜:“对!我们愿意归顺!以后您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敢往西!”

“归顺?”“敖梦婷”冷笑一声,从高台上走下来,高跟鞋踩在石板上,发出“嗒嗒”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敲在五人心上。她走到贺国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银戒上的骷髅头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你们烧了我的炼尸房,杀了我三十多个教徒,现在一句‘归顺’,就想一笔勾销?”

于娟突然往前冲了一步,被铁链拽得趔趄:“你别太过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拿这些废话糊弄人!”她故意瞪着“敖梦婷”,眼神里满是“愤怒”,却悄悄用余光观察对方的反应。

“哦?还有脾气?”“敖梦婷”挑眉,转身对着身后的黑袍人抬了抬手,“把转化液端来。”两名黑袍人立刻端着五个黑色陶罐上前,暗红色液体在罐子里晃荡,腥臭味瞬间弥漫开来,陆诗涵忍不住捂住了鼻子,眼里泛起泪花。

“喝下它,从此就是拜尸教的人,以前的账一笔勾销。”“敖梦婷”的目光扫过五人,“不喝,就把你们扔进炼尸炉,给我的‘藏品’当养料。”

黑袍人立刻上前,一人捏住贺国安的下巴,就要把陶罐往他嘴里灌。贺国安眼角的余光瞥见“敖梦婷”的指尖极快地比了个“假”字,当即挣扎起来,头左右摇晃:“这是什么东西?我不喝!我怕有毒!”

“有毒?”“敖梦婷”厉声呵斥,却在黑袍人再次抬手时突然喊停,“等等!”她绕着五人走了一圈,目光落在陆诗涵脖子上的银色项链上——那是陆诗涵母亲留下的遗物,她一直贴身戴着。“既是归顺,就得断了念想。”她一把扯下项链,扔在地上,项链撞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陆诗涵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接着,她又看向于娟的手链:“还有这个,也扔了。”于娟咬着牙,看着手链被扔在地上,故意露出“心疼又愤怒”的表情,拳头攥得发白。

“现在,心甘情愿喝下去。”“敖梦婷”的声音缓和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这一次,五人不再反抗。贺国安仰头喝下“转化液”,刚咽下去就捂住胸口,身体开始“抽搐”,脸色也变得苍白:“这……这是什么?我的肚子好疼……”张羽则直接倒在地上,捂着胸口“痛苦”喘息:“我……我喘不过气……”

柳乘风喝完后,扶着墙壁慢慢蹲下,眉头紧锁,像是在忍受剧痛;于娟则咬着嘴唇,额头渗出“冷汗”;陆诗涵更是哭出了声:“我好难受……是不是快死了……”

“敖梦婷”看着五人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随即又恢复了冰冷的表情,对着黑袍人吩咐:“带他们去换衣服,以后负责看守祭坛,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离开祭坛半步。”她特意加重语气,“你们贴身看守,别让闲杂人等靠近,更不许任何人打扰他们适应药效——要是出了差错,你们也别想活。”

黑袍人不敢怠慢,解开五人身上的铁链,取来五套黑色长袍。贺国安几人换上衣服,跟着黑袍人走向偏殿,路过“敖梦婷”身边时,贺国安感觉到一张薄纸被悄悄塞进了他的袖口,指尖还碰到了对方刻意留下的温度。

进了偏殿,黑袍人锁上门,脚步声渐渐远去。贺国安立刻掏出纸片,借着石窗透进的微光展开——上面的字迹很小,却很清晰:“药效是假,借看守身份行事,入夜后查祭坛左侧第三块石板,暗格里有控制兽栏的密钥,小心看守的死士。”

“真的是江睿!”于娟松了口气,压低声音说,“刚才我捏着劲演戏,生怕露了破绽,现在终于放心了。”

柳乘风摸着袖口,眉头舒展:“这样一来,我们顶着‘新教徒’的身份,行动反而方便,至少不会引起怀疑。”

张羽拍了拍黑袍的衣襟,兴奋道:“而且看守祭坛,正好能近距离观察这里的情况,比偷偷摸摸摸索强多了!”

贺国安将纸片揉碎,放进嘴里咽了下去,眼神坚定:“现在先稳住,别露出任何破绽。等入夜后,我们再想办法拿到密钥,先救乐乐和巨鹿,然后找江睿汇合,弄清楚这里的情况。”

石窗外的月光渐渐变浓,银色的光芒透过石缝洒进来,落在五人身上。他们靠在墙壁上,表面维持着“适应药效”的疲惫姿态,有人闭目“休息”,有人轻轻“喘息”,心里却都在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门外黑袍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却没人知道,这看似牢不可破的拜尸教据点,已悄然埋下了破局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