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游子
疤脸呼喊着,在他身旁簇拥着十几个骨干,捡起被击毙伪军警察的武器,尽量将步枪和刺刀分下去。
“不要乱跑,回去!回去!”
雪夜中,马蹄声混杂着枪声及嘶喊声,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幕,疤脸男人并未慌乱,他在了解到情况后,做出最有效的部署,带人将一哄而涌出的劳工顶回去,顶进劳工营中。
夜色中可看不清是敌是友,而抗联几乎都是骑兵,遇见成群乱跑的人极容易误伤。
周围劳工中的骨干分子利落的听从指示,并没有选择散掉,而是一边遏制往外冲的劳工,一边向压住劳工营大门的伪军警察开枪还击。这样的还击持续不到几分钟,抗联骑兵分成数个小规模马队,开始在伐木场内巡弋,镇压伪军警察部队,包围军营、办公室、仓库等高价值单位。
一片混乱中,疤脸男人带着同伴挤进劳工营内,他让人将床上的木板和坍塌的大门堵住劳工营入口,在事态未彻底明了之前,他选择最为稳妥的办法。
“听见他们说了没,是抗联骑兵打进来了。”一人说。
疤脸男人举起枪口,对准前方:“应该是。”
“太好了,终于能见到组织上的同志,听听这马蹄声,少说也有一个连的骑兵部队。能配上一个连的骑兵,抗日联军的同志发展肯定很好。”
“别忘了,外面还有伪军。”
“抗日联军的同志肯定会安排好一切,大家都镇定。”
疤脸男人回头一遍又一遍安抚屋内不安的劳工,而其中被俘的战士们到很是激动,大家一起七嘴八舌谈论起东北抗日联军,向劳工们表示抗日联军和八路军、新四军都是组织领导的军队,是全天下受苦受难老百姓的军队。
外面的混乱持续十几分钟,有几个不长眼逃窜的伪军跑到劳工营这里,被疤脸男人带人给摁住缴械。随着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稀疏,雪夜里射来几束微弱的灯光。
骑在马背上,陆北用手电筒照射劳工营,见里面有人便下马。
“东北抗日联军,老乡们你们安全了,大家都出来吧。”
“东北抗日联军!”
闻言,疤脸男人收起武器,众人合力挪开挡在大门入口的杂物。
周围聚集起十几名骑兵,手持火把照亮一块空地,当疤脸男人看见骑兵战士头顶上戴着的军帽,上面绣着一颗红色五角星,这位偌大的汉子忍不住落泪。
陆北走过去问:“你们谁是领头的?”
“我是。”
疤脸男人提枪敬了一个持枪礼,这让陆北有些吃惊。
“请问,你们是东北抗日联军吗?”
“对。”
“是组织所领导的东北抗日联军?”
陆北看着身前泪水流了满面的汉子,对方脸上的刀疤在橘红色火光照耀下很是狰狞,可他哭的又让人觉得柔弱可怜。
抬手回了个礼,陆北说:“东北抗日联军第三路军五支队,我是支队长陆北。”
“报告首长!”
疤脸男人昂起头:“八路军第四纵队独立营闻云峰。”
“八路军?”
“八路军!”
闻云峰转身:“集合!”
当口令下达,劳工中一小撮人麻利的行动起来,进行小碎步列队。
‘红色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的注意;
第一不拿工农一针线,群众对我拥护又喜欢;
······’
似乎是对于陆北的询问感到不舒服,闻云峰带领那一小撮人开始唱歌,虽然抗联战士对于这首歌不了解,但歌词是极为熟悉的,这是军规。
并非是不相信,只不过是有些吃惊罢了,没想到能在东北遇见八路军,虽然他们被日寇俘虏了,但这改变不了什么。陆北听闻过冀东八路军的事情,在撤退途中损失惨重,没什么可嘲笑指责。
解救出八路军同志的消息传开,战士们争先恐后押着俘虏赶来,只为瞧一面莫不相识,但为了同一个信念而奋斗的同志,这是一个新鲜事。
“我希望能向组织汇报情况。”闻云峰说。
没搭理他,陆北看了眼越聚越多的战士:“都待在这里干什么,打扫战场,各个房间都要清理干净,消灭负隅顽抗之敌。
田瑞,带人去仓库,清点缴获。”
“是!”田瑞回头看了几眼高唱歌曲的那一小撮人。
“乌尔扎布!”
“到!”
陆北转身说:“带人警戒,将俘虏全部集中在一起。”
“是!”
一道又一道命令传下来,围观的战士们散了大半,还有一个班的战士负责看守送来的俘虏。越是如此,闻云峰他们唱歌越用劲儿,想要证明自己的身份。
陆北抬手指向他:“先别唱了,归拢劳工营里的人,原地等待。”
“是。”
各部开始有序行动起来,越来越多的俘虏被驱赶在空地上,整个伐木场被抗联占领。收缴而来的武器堆在雪地里,那群投降的伪军低着头,看向抗联骑兵战士时充满恐惧,眼神不经意看向那群劳工苦力。
身份完成转变,他们现在是俘虏,而闻云峰他们则是胜利者。
战场打扫的差不多,田瑞向陆北汇报缴获物资,仓库里有三万斤粮食,还有一些副食品之类,武器弹药方面都基本收缴干净。
“走!”
“快点,走快点!”
乌尔扎布他们押着几个日籍人员还有两个伪军军官过来,其中有两个被砍了一刀,一边走一边滴血,在雪地上留下一条红色的血线。
“有几个日本人开枪自杀了,剩下的都在这里。”
“好。”
陆北低头看着物资清点单,让田瑞救治伤员。
二十几个日伪俘虏蹲在雪地里,而劳工们和那一小撮人马也沉默着无动于衷,往日欺压他们的伪军和日籍官员将头埋的更低,深怕抗联会进行报复。
陆北抬手指向闻云峰:“我是地委候补委员,可以代表组织,有什么事情待会向我汇报就可以。你现在带人去指认一下,把当官的,还有平日里罪大恶极的都指出来。”
“好。”
面对陆北的命令,他没有任何意见,有抗日联军的同志,还有可以代表地委组织的候补委员,虽然是候补,但也是可以代表组织的。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听从上级命令,有了组织他们不再是无人理会的‘俘虏’,而是重新找到组织的游子,在白山黑水间寻找到自己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