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脉先生妙姐想看许多风景的兔子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送人

尖厉的警笛声在远方响起。?幻~想/姬/ /免^费?阅/读/

我提着明道跳上墙头遥遥望去。

闪烁着警灯的长长车队正沿街疾驰而来。

左近居舍纷纷亮灯,好些人或走出门或站在窗前,向着三仙观方向张望。

我跳下墙头,提着明道,按她的指引,来到玄相在附近准备的那间房。

这是在一处四合院的偏房。

其他几间房都已经被惊动纷纷亮起灯。

我自后窗进房间,扔下明道,当着她的面掀下被炸得千疮百孔的脸皮。

这层脸皮下,血肉模糊,青筋纠结。

明道的脸皮微微抽动,下意识扭头不敢再看。

我坐到桌旁,从袋子里掏出针线笔黑黄裱纸,一一摆开,然后穿针引线,也不点灯,就在黑暗中缝补脸皮的破损处。

明道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往后缩着,退到火炕边,贴着炕沿坐下来,从贴身衣服里掏出手帕按压脖子上的伤口。

院子里传来骚动。

几个穿着绿色警服的大盖帽进院,两人一组挨屋敲门,询问有没有听到或看到特别的事情。

我们这间房也分了两人过来敲门。

我稳稳坐在桌前缝脸皮。

就有邻居说这间房的主人在外地工作,平时只是偶尔回来一次,现在没有人。

警察便没有深究,只趴到窗户上,往里望了望,便即离开。

三仙观的大火直到后半夜才扑灭,而各种嘈杂的声响则持续到天明。

我缝好了脸皮,用黄裱纸处理遮盖缝合处,再拿笔墨描画眉眼,如此修补完全,贴回到脸上,俨然完好无损。

墙上有镜子,虽然挂了厚厚一层灰,但勉强还能照出人影来。

我戴好脸皮,对着镜子照了照,满意地点了点头,对明道说:“拿上你存钱的存折,我带你去见个人,送你去东南亚。你不能再在京城逗留了。”

明道低声道:“观中地室里,还有很多师尊的藏宝,就不要了吗?”

我淡淡地说:“三仙观已经被盯上了,无主之物,人人可取,他们想要借尸还魂,夺了这三仙观,那我就偏不能让他如意。我得不到的,那谁也别想得到。就算公家没有发现那些藏宝,我也会告诉他们。”

明道不敢说话了,道:“取钱取得多得先去银行预约,这么急取不出来。”

我说:“取钱的事有别的人做,你只管把密码留下就行。??幻?想t¤e姬¤x {u追]?±最?]新|`:章′节{怎么,你还想带着这些钱去东南亚?”

明道不自地道:“弟子只是觉得身上没钱,出国之后不方便,想取出来去黑市换点美元带着傍身。”

我摸了摸脸皮,微调整了一下,道:“不必多想,空行在东南亚是数得着的巨富,我们地仙府的势力之大远超你的想像,到了那边自有人接待你,你用不着钱。走吧。”

明道不敢多说,从炕洞里翻出个小包交给我,跟着我出了门。

我带着她来到祝青莲、曾云祥所在酒店,径直上楼,直抵曾云祥房间,推门而入。

祝青莲和曾云祥只穿着睡袍,坐在桌旁吃早餐,看到我领明道进来,不由愕然。

曾云祥旋即大怒,道:“你们怎么进来的,滚出去。”

祝青莲没吱声,却把桌上切面包的餐刀反手握在掌中。

我微微一笑,抬手一挥,曾云祥身不由己地从椅子上跌下去,骨碌碌滚到墙角方才停下,却趴在地上,无论怎么挣扎也爬不起来。

祝青莲脸色变了,又把掌中的餐刀放回原位,抱拳道:“不知老神仙……”

我一摆手打断她的话,大模大样地坐到曾云祥的位置上,斜眼瞅着曾云祥,道:“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让我滚?曾家让你这种无知狂妄之辈来这里,是想把人都得罪光,堵死自己在大陆这边的退路吗?”

曾云祥脸铁青,问:“你是谁?”

我一挑眉头。

明道赶忙介绍道:“这位是妙玄仙尊。”

祝青莲大变,眼中闪过惊慌,立刻从椅子上起身,抱拳道:“原来是九元真人当面,失敬,小女有眼无珠,代曾先生向您赔罪。”

抄起桌上的餐刀,反手向自己的左眼刺下去。

花园子出身,唱念作打投其所好自然重要,但首要的还是那张脸。

脸有缺憾,多大的本事也没机会施展。

瞎了一只眼,就再也别想施展花园子的本事。

这个赔罪,诚意实足。

这个女人是个真正的人物。

曾云祥大惊,尖叫:“阿莲,不要!”

我轻轻一敲桌子。

祝青莲的动作僵住,刀尖离眼珠差之毫厘,却再进不得。

我说:“能做白衣会掌灯,果然有点意思。不过,我允许你赔礼,你才能赔。不允许,就不要自作聪明。”

大颗的汗珠自祝青莲额头滴下。丸??鰰戦 已发布蕞鑫章結

但她的声音却还能稳得住,“小女知错了。一切听仙尊吩咐。”

我点了点头,问:“给你们个差事,做好了,今天这无礼就算掀过去。这是我旧友的弟子,你把她送去大马,交给郭锦程。”

祝青莲问:“天泰集团的郭锦程?”

我说:“有问题?”

祝青莲道:“没有问题。”

我点了点头,道:“年前送到,安稳过年,送不到,自己准备后事。曾家的,白衣会的,一起走,也热闹。”

祝青莲道:“仙尊放心,年前一定送到。”

我也不多说,起身便往外走。

堪堪走到门口,就见曾云祥的几个保镖急急往里冲,正与我走了个碰头。

我一挥袖子,几人同时摔做滚地葫芦,旋即自几人身上跨过去进入走廊。

隔壁房门大开。

张明怀走出房门,双手抄在袖中,凝神注视着我。

在他身后的房里,有好些个人头挤在一处,蓄势待发。

我微微一笑,问:“大马天王宫最近还能掀开锅吗?”

张明怀眼神立时变得凛冽起来,腰微躬,背微耸,深深吸气。

祝青莲抢出房门,沉声道:“张道长,别动手,这位真人不是敌人。”

张明怀应声,立刻放松。

我长笑一声,昂然向前,自张明怀身旁走过。

张明怀双手微垂,问:“老同参拜的哪座山哪座庙哪位老神仙?”

我回答:“我即人间真神仙,谁都不拜。”

张明怀神色阴晴不定,手掌微微颤动。

我一笑而过,穿过走廊,进入楼梯间,却没向下,而是折向楼上,在拐角处换了小五的面孔衣服,进入上一层,来到曾云祥房间的正上方房间,开门进入。

临近过年,酒店生意冷清,这个房间空置无人。

我便在椅子上坐下来,侧耳倾听下方响动。

脚步嘈杂,有人闷哼发力,还夹杂着曾云祥有低低惨叫,“疼,别拉,别拉。”

祝青莲道:“快停下。张道长,怎么办?”

张明怀道:“别急,他既然要你做事,不可能就让曾先生这么一直趴在地上,我估计他是在惩罚曾先生出言不逊,过一会儿应该就能起来了。”

曾云祥焦躁地骂道:“这个王八……”

“别这么说……”

“慎言!”

祝青莲和张明怀不约而同出声,打断了曾云祥的咒骂。

短暂的沉默后,祝青莲柔声道:“曾先生,那位是真正的在世神仙,整个曾家都得罪不起,你不要乱说话,万一被他听到就糟了。”

曾云祥道:“他不是走了吗?还能听到我们说话?”

张明怀道:“这种人物法术通神,不好说。”

曾云祥问:“他到底是什么人?”

祝青莲道:“妙玄仙尊是地仙府的九元真人。”

曾云祥不解:“地仙府是什么组织?也是私会党吗?比你们白衣会还厉害?”

祝青莲轻轻叹了口气,道:“地仙府不是私会党,这个张道长比我更清楚。”

张明怀声音有些发颤,道:“他是地仙府的九元真人吗?怪不得有这种神通。曾先生,地仙府是个修行者的组织,起源于国内,如今在东南亚的地下世界有着极大的影响力,但他们一般不抛头露面,只让门下力量在外面做事。我说个人,金三角的张福奇,你知道吧。”

曾云祥道:“听说过,雪花汗将军,蒙泰军投降之后,控制了金三角接近七成的出货量,妙玄仙尊是他的人?”

张明怀道:“你说反了。张福奇是妙玄仙尊的门下。妙玄仙尊修行驻所红月山,就在张福奇的驻地,由张福奇的军队供卫。眼下在京城风头正盛的惠真人同地仙府有些仇怨,这两年双方斗得很是火热。惠真人在台湾公开击杀了另一个九元真人玄黄仙尊,还在缅泰边境建立真虚庙,团结当地僧众,清扫了妙玄仙尊在边境的据点。我还听说一个消息,不知是真是假,说是张福奇部已经覆灭,红月山也被人放火烧光,也不知道是不是惠真人的手笔。”

曾云祥问:“那惠真人算是斗赢了吗?”

张明怀道:“只能说是占了上风。地仙府雄踞东南亚多国,势力盘根错节,就算胜他们一两次,伤不到筋骨,也不能算赢。”

曾云祥道:“他这么找上门来,还能一口说出你们的来历,是不是表示他已经知道我们……”

祝青莲打断了曾云祥的话,道:“曾先生,我们对于他这样的在世神仙来说,只是不值一提的小角色,不会在意我们这些江湖恩怨,既然他要我们做事,我们就按他的吩咐做好,把那位明道仙姑送到大马。他这种人一诺千金,说话向来算数!”

这话就是一语双关了。

把人按时送到,一切安好,要是送不到,那能见识到妙玄仙尊说话算数的本事,曾家和白衣会得组团去地府了。

曾云祥听懂了,道:“先安排她去香港,我给香港分公司的经理打电话,让经理打点手续,到了就上飞机飞大马。”

祝青莲道:“我让白衣会出两个人路上陪同,也请张道长安排两个人跟着以防不测。”

张明怀问:“防什么?”

祝青莲道:“防备那位明道仙姑半途逃跑,以及有人劫人。”

张明怀问:“她,不是自愿去大马的?”

祝青莲道:“对着妙玄仙尊,她自然是自愿去的,可离了妙玄仙尊就未必了。我猜妙玄仙尊也一定知道,否则不会来找我们送她。不管怎么样,我们必须把她全须全尾地送到大马,交给郭锦程。张道长,这事只能拜托你们了。”

张明怀沉默片刻,道:“我担心……”

祝青莲道:“别担心,我在这边会解释。”

张明怀断然道:“好,有劳祝白衣了。”

祝青莲道:“张道长客气,这次进京,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做的事情,应该应份。”

听到这里,我微微一笑,解了施在曾云祥身上的迷神控念之术。

这与当初在金城审讯九里庙尤二一伙人时以一根细绳腰斩凶顽所用的法术一般无二。

让曾云祥起不来的,是他自己的念头。

法术一解,他立刻就会觉得自己能起来了。

“哎,哎,阿莲,我能动了,我能起来了。”

曾云祥惊喜的声音响起。

祝青莲却毫无喜悦地道:“刚确定怎么送人就能起来了。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这位仙尊的法眼所视之下啊。”

张明怀叹道:“这是真正的神仙手段,我们远远不及,怪不得地仙府能在东南亚各国呼风唤雨。要是再让他们发展几年,我们这些东南亚的宫观寺院怕不是都要变成他们的门下了。”

感叹声中,别有一丝意味。

室内一时沉默。

好一会儿,祝青莲方道:“散了吧,大家该休息休息,该准备出发准备出发。曾先生,脖子后面擦伤了,我陪你去看一看,让医生给处理一下。”

曾云祥道了一声好。

我当即离开房间,出酒店,在街边借了辆摩托车,抄手骑在座上,仿佛是个等活的摩的司机。

没大会儿功夫,裹得严严实实的祝青莲、曾云祥两人从酒店出来,上了辆等活的富康,扬长而去。

我立刻发动摩托,远远吊在后面。

富康并没有去医院,而是一路出城区,直抵门头沟,最终停在了镇边的山脚下。

两人下车,徒步上山,来到火德星君庙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