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枯泽
第619章 枯泽
一名午门轮值的羽林军校尉笑着拍任敖和江听潮的肩膀:“恭喜任大人、江大人!高平这一仗,真给咱们羽林军挣足了脸面!连万岁军那帮眼高于顶的家伙,如今见了我们都客气三分。|:$天£禧tt小{说ˉ&#网~ £;更d新-?¥最2~快2+兄弟们凯旋,今晚留守京师的弟兄们在百顺胡同摆酒,给各位接风洗尘!”
“哈哈,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江听潮顿时眉开眼笑,朗声道,“明晚!我江家在燕楼春摆庆功宴,都来,一个不许少!”
“嚯!燕楼春!”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兴奋的吸气声。
任敖却面色沉肃,目光扫过兴奋的部下,声音不高却带着分量:“想要别人一直看得起,靠的是真本事。松懈不得。我为你们找了个新教头,往后的操训,谁偷懒耍滑,就自己脱了这身甲胄回家去!”
他话里的冷意像盆冰水,瞬间浇灭了众人的喧闹。羽林军们立刻噤声,老老实实配合着同僚完成检查,鱼贯进入午门。
穿过巨大的门洞,江听潮凑近任敖,低声抱怨:“姐夫,大伙儿正高兴呢,何必扫兴?”
任敖斜他一眼:“高兴?想想高平城你们初上战场的表现!空有一身修为,临阵却手忙脚乱,包括你在内!这让我如何高兴得起来?”
江听潮嬉皮笑脸地拍拍胸脯:“怕什么!接下来有我师父操训,保管让咱们脱胎换骨!”
任敖没接话,回头看了一眼。¢oe?z\3§小;÷说?网1?′ ?¨更>=:新??最*]全@`许舟依旧低着头,沉默地跟在队伍最末尾。
队伍来到六科廊。
这是面圣前最后一道、也是最严苛的搜身关卡。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脱靴,解剑,搜身。”
许舟抬头。
说话的是个面容硬朗、线条冷峻的中年男子。
他一身黑色织金飞鱼服,肩上一条张牙舞爪的红色绣蟒自肩头盘踞至胸口,腰挎长刀,气息沉凝。
许舟沉默地照做。
检查比午门细致得多。靴子、佩剑一一卸下,连外袍也得一件件脱下,由两名同样身着飞鱼服的校尉仔细摸索检查,防止夹带任何利器或可疑之物。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人悄无声息地立在门口。他脸上覆着一张毫无表情的黑色狰狞面具,一身黑色大襟长衫纤尘不染。
仅仅是站在那里,便如同一个黑洞,瞬间攫取了所有人的目光。
身着飞鱼服的男子,闻言眉头微皱,迟疑道:“枯泽大人,不在此处候旨,径往钟粹宫,只怕……不合规矩。”
那被称为枯泽的面具男子轻笑一声,声音透过面具更显沉闷:“怎么?宋慈大人如今只认陈矩大人的规矩,内相的话,便使唤不动了?”
宋慈脸色微变,立刻抱拳:“卑职不敢!卑职这就……”
枯泽抬手打断,笑声里听不出情绪:“宋指挥使与本座平级,不必自称卑职。”
宋慈姿态放得更低:“不敢僭越。卑职遵令,这便引诸位去钟粹宫候旨。”
他不再坚持,转身示意队伍跟随。
枯泽侧身让开通道,安静地立在一旁,如同融入廊柱阴影的雕像。
当队伍末尾的许舟经过他身边时,枯泽忽然极轻微地、如同蚊蚋般咳嗽了两声。
许舟下意识抬头。
正对上那张冰冷的黑色面具。面具后那双唯一露出的眼睛,此刻竟对着他,极快地眨了两下。
?!
许舟心头猛地一跳。
戴先生?!
许舟面上不动声色,脚步未停,紧跟着引路的宋慈,沉默地汇入队伍。
宋慈领着众人转向东六宫方向。
穿过重重宫门,景致陡然一变。脚下是平整如镜的金砖墁地,两侧高墙朱红,琉璃瓦在日光下流淌着金辉。
经过延禧宫、景仁宫、承乾宫、永和宫……每一座宫苑都极尽雕琢,飞檐斗拱描金绘彩,汉白玉栏杆环绕着奇花异草,殿宇门窗镶嵌着大块剔透的琉璃,阳光折射下流光溢彩。
空气中弥漫着名贵木料与熏香的混合气息。
所见之处,无不是金堆玉砌,穷奢极欲到了极致。
许舟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并无波澜,只觉这泼天的富贵,无声地诉说着权力的重量与民力的消耗。
队伍最终在钟粹宫前停下,等待那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传召。
许舟站在东一长街冰冷的金砖地上,左手边是等候的钟粹宫,右手边是幽深的景阳宫。毫无征兆地,一阵莫名的心悸猛地攫住了他。
他下意识地转头,目光投向景阳宫紧闭的朱漆大门。高高的红墙,沉默的灰瓦,里面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
奇怪的感觉挥之不去。
真是稀奇。
任敖从钟粹宫门内的阴影里走出来,顺着许舟的视线也朝景阳宫方向看了看。宫门前除了两名如同铁铸般纹丝不动的黑龙卫,再无他人。
“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任敖有些疑惑。
许舟收回目光,摇摇头:“没事。”
任敖压低声音:“进去等吧,在钟粹宫稍歇片刻。”
许舟“嗯”了一声,跟着任敖往里走,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任大人之前进过景阳宫吗?”
任敖脚步不停,随口答道:“没进过。羽林军都是完身男子,按规矩,只能值守午门外、承天门内。午门以内,全是黑龙卫的地盘,就是为了杜绝任何可能的丑闻……陛下和内相,也更信重他们。”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往后我们可能常来钟粹宫,你务必记住:除非陛下有旨,否则天黑前必须离开。违者,轻则廷杖一百,重则午门斩首。还有,那景阳宫里全是宫中女眷,你千万、千万不可与她们有任何牵扯,哪怕有人跟你搭话,也要立刻躲开,装作没听见。”
许舟追问:“不是说那是修道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