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告别
第662章 告别
柳清安笑了笑:“这事还得你家公子自己拿主意。?2/咸¥`x鱼/|看`书£网??? |首,发$毕竟就算过继过去,也得等许家家主、大房主事许天正百年之后,才轮得到他真正说话,前头还有几十年要做别人的‘儿子’,处处受约束,你家公子未必肯忍这份气。”
汀兰眼珠一转,摸出兜里那把随身携带的小巧银剪,“咔嚓”摆弄了两下,语气天真又狠戾:“那过继之后把他们都杀了,公子不就能立马继承许家了?”
柳清安、柳云溪齐齐变了脸色:“你……”
许舟默不作声,只眉头微蹙,显然没把这荒唐话当真。
柳清安先定了定神,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此地不宜久留。哥,我们先回府歇息。”
她转向许舟与汀兰,“你们也该回苏家了,免得家里人牵挂。”
说罢,她率先迈步,青裙扫过石阶,带起几片枯叶,身影很快融入廊下的阴影里。
柳云溪紧随其后,路过许舟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意味。
许舟颔首,与汀兰一同跟上。
四人穿过月洞门,沿着方才许天正夫妇离去的抄手游廊往外走。x齐?盛<-小&说^网?+ -e?已#发)._布??>最~/¥新?¤!章?!节÷]·廊外灯笼的光晕在青砖上浮动,将一行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像在地上演着无声的戏。
路过几处院落时,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争执声,夹杂着瓷器碎裂的脆响,几人脚步未停,只当作未见——许家的龌龊,原也不必他们来管。
出了许府大门,门房早已候在一旁,见他们出来,忙躬身行礼,态度比来时恭敬了数倍。街面上夜风渐起,卷着巷尾酒肆飘来的淡香,混着烤栗子的甜气,与府内那股沉郁压抑的气息截然不同。
柳清安在门阶下站定,回头看向许舟,语气郑重了几分:“若真能过继去大房,你便是‘拟制嫡子’,将来可主持祭祀、承继家业。你若想救朝槿,有这层身份,行事必然事半功倍。许家与苏家的资源叠加,便是寻医问药,或是求访修行功法,都能多几分底气。只是你要记着,世家之中,名分更迭的凶险,未必亚于皇家夺嫡,二房绝不会善罢甘休。”
许舟点头:“我明白。”
……
鸡鸣声未起,窗外的天色依旧晦暗如墨。
“月姐姐!”
许舟从床榻上骤然坐起,额前冷汗浸透了发丝,胸腔里的心跳擂鼓般撞着肋骨,惊魂未定。
帐外月光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横斜的枝影,像极了梦里那座雪山的轮廓。他闭了闭眼,方才的景象仍在眼前翻涌 ——
月姐姐白衣染血,立于覆雪的山巅,长风卷着她的衣袂,猎猎如欲飞的蝶。对面人影模糊,只一柄长刀劈开风雪,带着凛冽的杀气。她旋身避开时,发间银饰叮咚作响,竟是这漫天风雪里,唯一清越的声息。
然后便是那道流星般的刀影,自她胸口穿入,带着炽烈的光,又从背后穿出。溅起的血珠落在雪上,像骤然绽开的红梅,一朵,又一朵,顺着山势漫延,竟似要将漫山遍野的皑皑白雪,全染成刺目的红。
她却忽然转过头,隔着漫天风雪望过来。脸上没有半分痛楚,只那双素来清冷的眼睛,此刻像蒙了层薄雾的星子,轻轻眨了一下,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头,最终却只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消散在呼啸的风里。
帐内烛火摇曳,映得一旁汀兰的睡颜格外安稳,嘴角还微微翘着,像是梦到了什么好事。
许舟抬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还残留着梦里的灼痛感。
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他怔忡片刻,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被褥上的暗纹。
月姐姐……那位助自己良多的神秘女子,他竟有多久没见过了?
上次见她,还是在高平时的梦中。
如今已是暮春,京城里的槐花都该落了。
不安像潮水般漫上来,从脚底一直缠到心口。
那梦里的血色太过真实,月姐姐最后那一眼里的释然,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告别。
难道……
真的出了什么事?
此时,汀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揉着眼睛问道:“公子怎么了?又做以前那个噩梦了吗?”
许舟沉默片刻:“没有。几时了?”
汀兰打了个哈欠:“方才打过四更的锣,还早呢,公子再睡会儿吧。”
许舟环视着这间新居所。
拔步床的帐子半掩着,烛火映得缠枝莲配云纹的雕纹忽明忽暗。身下的暗纹素绸被褥厚实挺括,新晒的棉絮在里头轻轻蓬松着。
远处桌案上,文房四宝静立在月光里,三足铜炉的青烟淡了些,
凝神香的气息却更清透,漫在静悄悄的屋里。
他忽然说道:“汀兰,等日后有机会了,一起回景城住吧。”
汀兰愣了愣:“公子在上京过的不开心吗?这里可比景城的苏家阔气多了。”
“不是阔气的事,”许舟望着窗纸外的夜色,“感觉还是景城自在。”
汀兰眼睛一亮:“那也不错啊!公子去哪,我就去哪。安兰姐还在景城呢,也不知道她出府嫁人了没。”
许舟笑着问道:“要不要帮你写封信?托人捎去景城。”
汀兰低下头,犹豫片刻:“不用了,其实也没啥好说的。安兰姐以前总说,我们这些丫鬟是小猫小狗的命,主家去哪就跟到哪,不要总想着过去的人和事,徒增烦恼。”
“你不是小猫小狗,”许舟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认真,“你是汀兰,是能陪我从景城走到上京的人,还是要陪我一辈子的人。”
汀兰的脸一下子红了,半晌才小声道:“公子,说起来,汀兰一直想问你——在高平的时候,我听任将军说,你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枪能挑落飞鸟,剑能劈开巨石,可我跟在你身边这么久,除了见你用过几次拳头和剑,从没见你碰过别的兵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