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暗涌3

水之国的隐秘洞穴里,岩壁上的水珠正顺着苔藓的纹路缓缓滑落,在地面积成一小汪水洼,映着洞顶透下的微光,像一块碎裂的镜子。绝的上半身从潮湿的泥土里钻出来,白色半边脸转向带土,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带土,要让木叶高层和宇智波彻底翻脸,怕是没那么容易。最近几次巡逻队的冲突,都被宇智波止水压下去了。”

带土正用指尖摩挲着面具边缘的纹路,听到“止水”二字时,猩红的独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黑色的风衣在洞穴的穿堂风里微微晃动,衣摆扫过地面的水洼,激起细碎的涟漪:“止水吗?那个被称为‘瞬身止水’的宇智波天才……看来,得先解决他了。”他顿了顿,侧头看向绝,“绝,如今止水的实力如何?”

绝的黑色半边脸突然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白色半边脸却依旧保持着严肃:“根据潜伏在木叶的白绝传回的情报,止水杀了横水之后,整个人就变了。以前还能隐约感应到他的查克拉流动,现在……像融进了阴影里,完全摸不到底。”

“呵。”带土低笑一声,笑声在空旷的洞穴里撞出回音,“果然是天才。杀了自己的同伴,又被族人猜忌,还被木叶高层提防……这种处境下,他应该已经开启万花筒写轮眼了。”

绝的白色半边脸微微扬起,似乎有些担忧:“那……会不会很麻烦?”

“麻烦?”带土转过身,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万花筒写轮眼的力量虽强,副作用却足以拖垮任何一个使用者。止水找不到解除副作用的办法,就算开了眼,也不敢轻易动用。他越是天才,就越清楚那双眼睛的代价。”他抬手按住自己的左眼,那里曾镶嵌回忆的写轮眼,如今只剩下空洞的凹陷,“这种想用又不敢用的滋味,最磨人。”

黑绝藏在泥土里的根系轻轻颤动,看着带土毫无保留地分析着止水的弱点,心底冷笑:“看来自己这些年的演技还算过关。”它模仿着白绝的语气附和着,目光却始终落在带土握着面具的手上——那只手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暴露了他对万花筒写轮眼的渴望,也暴露了他从未真正放下的执念。

洞穴外的海浪正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闷的轰鸣,像是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算计伴奏。带土将面具重新按回脸上,遮住眼底的猩红:“先从止水下手。只要他一死,宇智波就再也没有能压下怒火的人了。”

绝的身体缓缓沉入泥土,只留下两张脸露在外面,声音从地底传来,带着泥土的湿冷:“我会让白绝盯紧他的动向。”

带土转身走向洞穴深处,黑色的风衣在黑暗中拖出长长的影子,与岩壁上晃动的光影交织在一起,像一幅扭曲的画。黑绝看着他的背影,白色半边脸的表情渐渐隐去,只剩下黑色半边脸的眼睛在微光里闪烁——那里面藏着比洞穴更深的算计,比海浪更沉的耐心。

水珠仍在滴落,敲在水洼里的声音格外清晰,像在为这场围绕止水展开的阴谋,敲响了无声的倒计时。

——

木叶的夜色浸在微凉的晚风里,宇智波族地的灯笼次第亮起,在石板路上投下昏黄的光晕。止水推开自己房间的木门时,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像在为这个疲惫的少年叹口气。

十四岁的他已经长到一米七,身形挺拔如松,眉眼间是宇智波特有的俊朗,只是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却蒙着一层化不开的倦意。他脱下沾着夜露的披风,随手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深色的紧身衣——衣料上还残留着任务时蹭到的草屑,袖口甚至有一道未完全愈合的刀痕。这副模样,哪像个正值青春的少年,倒像个扛着千斤重担的老者。

止水走到窗边,推开木格窗。晚风带着族地训练场的汗水味涌进来,他的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屋顶,落在族长富岳家那盏最亮的灯笼上。橘红色的光透过纸窗,在夜色里晕开一片温暖的假象。

“族长,这几年,您也变了好多啊。”他低声呢喃,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窗沿的木纹。以前每次族人与木叶巡逻队起冲突,族长总会第一时间把人叫回族地,用严厉的语气训斥;可这半年来,富岳只是沉默地听着,眼神里的挣扎越来越少,默许越来越多。“您……不想再压制族人了吗?”

这个念头让止水的胸口泛起一阵闷痛。他转身靠在窗台上,抬手按了按眉心。最近的任务越来越诡异,木叶高层的指令里总藏着试探,族里的激进派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像看叛徒,连空气里都飘着山雨欲来的味道。

“好累啊……”他滑坐在地,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膝盖抵着下巴。曾经相信的“火之意志”,在一次次猜忌与利用中变得模糊;曾经敬爱的三代火影,如今想起他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睛,竟觉得深不见底。“连三代,我也不敢相信了。”

窗外的风卷着一片落叶飘过,像一只无家可归的蝴蝶。止水的目光落在隔壁的屋顶,那里住着比他小几岁的鼬。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的少年,眼神里有着不属于同龄人的冷静,也有着对村子的执着。

“鼬,你还值得相信吗?”

他轻声问,声音轻得像叹息,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在问鼬,还是在问那个曾经坚信“只要努力就能化解矛盾”的自己。房间里没有回应,只有远处训练场传来的兵器碰撞声,和更远处木叶警备队巡逻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这个十四岁的天才少年,牢牢困在中间。

月光从窗格漏进来,在他疲惫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映出那双还未完全失去光彩的写轮眼——只是此刻,它紧闭着,像在逃避着什么,又像在积蓄着什么。或许连止水自己都不知道,他的挣扎与疲惫,早已成了某些人棋盘上,最关键的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