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0章 电讯培训,学习字符(三)
高宇顺翻符号表的手指关节都泛了白,纸页被捻得发皱。
“‘山’是‘△’,‘土’也是‘△’,那‘山地’和‘土地’咋区分?”
他把符号表举到眼前,鼻尖几乎要碰到纸,嘴里念念有词地比对,越看越觉得脑子里像塞了团乱麻。
“啪”地一声,他把表往桌上一摔,可没等响声落地,又赶紧伸手捡起来,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抚平褶皱——
这可是他托人从教授团借来的拓本,丢了别说学习,连跟人请教都没了凭据。
骑士团的几个汉子缩在角落,粗布袖口蹭得桌面发亮。
络腮胡盯着“◎Ψ△◎”那串符号,指节把桌子敲得咚咚响:
“‘吃饭’俩字,咋就绕出这么多弯弯绕?”
他抓着头发往椅背上一靠,
“俺看不如直接让信使跑一趟,说句‘要吃饭’,比记这鬼符号省事!”
旁边的同伴赶紧拽了拽他的胳膊,压低声音:
“别浑说!上次在蓟州,就因信送慢了半个时辰,前锋营差点断了粮。
学会这电讯,往后在战场上传命令,比快马加鞭还快!”
络腮胡撇撇嘴,重新把脸凑到符号表前,一个字一个字地对:
“‘吃’是‘◎Ψ’,‘饭’是‘△◎’……”
念到第三遍,还是把俩符号记反了,气得他把笔往桌上一墩,墨汁溅了符号表一角,又慌忙用袖子去擦。
朱有建站在后排,看着眼前乱糟糟的场面,心里暗暗思忖:
看来往后得跟教授团提提,让程教授多来补几堂文化课。
这些符号看着是新东西,根子却扎在老祖宗的造字法里,光靠死记硬背,难怪把人逼得抓耳挠腮。
他悄悄起身,打算去找鲁有林说说这事,刚走到礼堂门口,就听见身后有人扯着嗓子喊:
“先生!再讲一遍‘⊙△’是啥字呗!”
回头一瞧,满礼堂的人都举着符号表,有人急得直跺脚,有人把表举到眼前眯着眼看,眼里的焦急清清楚楚。
朱有建忍不住摇了摇头,脚步却轻快了些——
至少大伙儿都没撂挑子,肯着急就说明想学,这就好办。
前两日学收发方法时,礼堂里满是轻松劲儿——
学员们捏着收发机的铜制旋钮,按教程里的步骤转两圈调频道,再按下按键听“滴滴”的信号声,上手快的练两回就能熟练操作。
海师的几个水手,手上还沾着船板的桐油味,就敢边调机器边跟身边人开玩笑:
“这玩意儿比掌舵简单多了!
以前在甲板上喊个消息,得扯着旗子挥半天,往后按两下就成!”
不少人暗自松了劲,觉得电讯培训也就这样,没什么难的,连勘探队里最粗手粗脚的汉子,都敢拍着胸脯说“包会”。
可谁能料到,第三日“电码解译”一开课,先前的轻松劲儿就像被风吹走了似的,半点不剩。
讲师刚在白板纸上用墨笔笔写下“◎Ψ对应木金”,底下就有人皱起眉,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笔记本;
等讲到“⊙△可表水土,也可通借为河地”,后排更是“唰”地举起好几只手,御马监的一个监卫嗓门最大:
“先生,这咋还能变来变去?到底哪个是哪个啊?”
讲师耐着性子,拿粉笔在“⊙△”旁边画了条小河、一片土地,解释了半天“通借”的意思,可学员们盯着满黑板的圈圈点点,还是一脸茫然——
那些歪歪扭扭的符号,没个实物对照,没个来龙去脉,记起来就像抓着一团乱麻,越理越乱。
再看台上的教授们,却是另一番从容模样。
有教授随手在纸板上画了串“∴◎Ψ”,连看都不用看手册,张口就来:
“这是‘炼木’,火(∴)炼金(◎)助木(Ψ)燃烧,工坊报冶铁进度时常用。”
还有教授拿起毛笔,边写“⊙□△◎”边笑:
“‘水运土金’,就是说用船运粮草——
‘土’代粮、‘金’代装粮的器物,补给船给海师运补给,发的就是这个码。”
他们讲得轻松写意,符号和字义在嘴里流转自如,看得台下学员既羡慕又憋屈——
同样是面对这些鬼画符,怎么教授们记起来跟吃饭一样容易,自己却连看都看糊涂了?
没法子,学员们只能埋头掏笔记本,一笔一划地抄。
有人怕自己看不清,把“∴”画得比指甲盖还大,像三团小火苗;
有人在符号旁边写满备注,“○像车轮,是水”“□方方正正,是方”,试图找些联想;
还有人干脆把相似的符号列在一起对比,比如在“○”旁边标上“不是金(◎),没中间那○!”,在“□”下面画条横线,写“别和土(△)搞混,角是直的!”。
抄完了,就对着本子反复念,念到口干舌燥,也只能勉强记住“△是山”“∴是火”这几个最简单的。
快应队的李二柱,抄完笔记后试着默写“吃饭”的符号,铅笔头都快被他咬断了。
写了擦、擦了写,最后纸上还是“◎△Ψ◎”,跟正确的“◎Ψ△◎”差了位。
他盯着错处,狠狠叹了口气:
“这符号长得都差不多,顺序还半分不能乱,真是要了命了!”
旁边的同伴拍了拍他的肩,语气也没底:
“别愁了,先混个眼熟,往后多练说不定就记住了。”
话虽这么说,可两人低头看着满纸密密麻麻的符号,还是忍不住皱紧了眉——
这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熬了。
徐琳达把记着轻气制备步骤的毛边纸按在实验台边缘,指尖反复蹭过纸上“浅蓝色火焰”那几个字——
墨迹还带着点晕染,是昨夜记笔记时太急蹭上的。
恍惚间,试管口那簇火苗仿佛又在眼前跳动:
淡蓝的火舌细细的,裹着细碎的光斑,映得玻璃试管壁都泛着暖光,可那光背后藏着的疑问,却像没滤干净的酸液里沉底的杂质,堵在心底总也散不去。
她不知是该欣喜还是失落,先生做这个时,淡蓝色的火苗如薄纱一般,朦胧中仿佛升起的晨光,而她这般细细的火舌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到底有没有成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