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1章 君臣和谐,解决顾虑(三)
他忽然想起,按旧制,府学与教谕司本就该礼部主管——
礼部的仪制清吏司,专门管着各府、州、县的学舍修缮,学官的考评任免,连科举前的规制培训、考场安排都归他们管。
自己身为礼部尚书,对地方教育系统完善本就有指导权,可这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仪制司早在两年前就没了!
那会儿因为参与国本之争,司里官员要么被罢黜,要么被调走,整个仪制司直接被裁撤,礼部其他各司也七零八落地并入了鸿胪寺,他这个尚书名义上还在,实际上却成了空架子,连个能使唤的下属都没有,处境尴尬得很。
他琢磨着,这事其实鸿胪寺也能做——
毕竟礼部都并入鸿胪寺了,原礼部各司的差事,理应由鸿胪寺接过来。
可转念又想,鸿胪寺也能不管:
礼部本是上级部门,如今被拆了并入下级机构,鸿胪寺的权限压根不够代管这么大的摊子。
要是当初三寺合并,级别相同,倒还能相互补充着做事,可现在呢?
鸿胪寺卿才四品,自己虽是没了司局的礼部尚书,却还是二品官阶,让一个四品寺卿来管二品尚书该做的事,根本管不动!
鸿胪寺那边也乐得装糊涂,反正“礼部并入”的章程没写清具体差事,索性就“你爱来不来”,半点不主动接手。
更让钱谦益犯愁的是,鸿胪寺卿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除非皇帝特批才能进乾极殿。
而乾德皇帝自始至终都觉得,司礼监才是大明真正管礼制的机构,至于鸿胪寺,在皇帝眼里不过是个“外交部”,专门负责接待番邦使节、安排朝贡礼仪的服务机构,压根没把它和“教育”“科举”扯上关系。
想到这儿,钱谦益只觉得头更疼了——
一边是自己这个“空架子尚书”,没下属没职权;
一边是能沾边却不愿管、也管不动的鸿胪寺;
再加上缺吏员、缺学官,三个月见成效、半年复规制的要求,简直是难如登天。
他站在原地,看着渐渐散去的朝臣,心里只剩一个念头:
这存在感,真是刷得悔断肠!
乾德皇帝的外交政策,跟大明历代先帝比起来,简直是另辟蹊径——
他打心底里不喜欢番邦来朝觐,反倒巴不得那些蕃属国都成了敌国。
这样一来,他暗中组织海盗、搞走私团,就有名正言顺的由头;
真要是打起国战,还能直接把对方的领土划入大明疆域,一点都不用客气。
他至今想不通交趾的事:
明明都设立了布政使司,跟大明的行省没两样,怎么最后还能独立出去成了蕃属国?
在他看来,别说独立,就算交趾有叛乱,也是好事——
大明那么多矿山,缺矿奴都快缺疯了,交趾当年少说也有千万人口,要是能抓个几百万人去开矿,大明后期也不至于穷到国库空荡,老百姓连饭都吃不上,活活饿死。
这想法,他私下跟高宇顺、曹化淳几位心腹大太监说过。
高宇顺一听,当场就拍着大腿叫好:
“圣主这想法太对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过去怎么就没哪位皇爷想过呢?”
曹化淳执掌东厂后,见的多了,倒比高宇顺清醒些,轻声解释:
“圣主,不是没人想过,实在是历朝先帝太在乎名声了。
您想啊,这事一提出来,朝堂上的御史台第一个会跳出来反对;
那些沽名钓誉的朝臣也会跟着起哄;
反对最厉害的,还要属国子监的太学生——
他们总说大明是天朝上邦,是宗主国,得讲礼仪、守教化,哪能做这种‘强占土地、掳掠人口’的事?”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洪武太祖爷当年还专门设了‘不征之国’,就是想靠儒家的思想、文化、礼仪去教化那些邦国,让它们心甘情愿臣服。
要是真像陛下说的那样做,在他们眼里,那跟蛮夷的做法有啥区别?
跟当年的暴秦又有啥两样?
到时候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了。”
朱有建听了,忍不住嗤笑一声:
“什么天朝上邦、礼仪之邦,连自己的百姓都养不活,守着那些空名声有啥用?
真要论教化,不如先让大明的人吃饱饭、有活干,比啥都强!”
朱有建前世时,常听教员推崇秦始皇,还称其为“祖龙”,说正是秦始皇统一六国、确立郡县制,才让华夏文明得以延续,将原本破碎的华夏重新凝聚成一体,功远大于过。
可在传统史书里,评价却完全不同——
一直把大秦当成暴政的代表,觉得秦朝“以法治国”太过严苛,是在“阉割人性”,连带着秦始皇也成了“暴君”的代名词。
尤其是汉武帝时期,他文治武功,北击匈奴、开拓疆域,堪称“再造华夏”,之后又推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从那以后,华夏各朝就开始把“仁政”“礼仪”“教化”挂在嘴边,凡事都要讲究个“师出有名”,连对外用兵都得找个冠冕堂皇的由头。
后来五胡乱华,中原陷入混乱,儒家那套“仁政教化”在乱世里根本不管用;
到了隋唐时期,儒家更是不敢多言——
那会儿的隋唐,从上到下都尚武,觉得汉武帝当年太“要脸”:
明明想打匈奴,偏要先派使节出去挑事,等对方先犯错才动手,这种找借口的做法,就跟稚童想撒尿淹蚂蚁,还得先找个“蚂蚁挡路”的理由一样,完全没必要。
在隋唐人眼里,要打便打,哪用得着这么多弯弯绕绕?
长孙家在唐朝初期风头无两,看似是借了皇室姻亲的光,实则人家早在隋朝建立前,就已是根基深厚的大家族。
就说长孙无忌的大伯长孙离,更是个藏在史书缝隙里的狠角色——
他常年在西域活动,干的最核心的事,就是搅乱突厥内部,让这个草原霸主从根上烂掉。
突厥果然在他手中,分裂成了两部分,成了西突厥与东突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