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生命尽头
掉下来的正是负责在客栈监视沈岩的捕快，他受伤颇重，虽然勉强撑到了这里，但到底还是支撑不住了，从房顶上掉落下来，恰好被云苓接住，凌霄也跟着跳了下来，云苓立刻吩咐，“看看有没有尾巴，再去把林大夫叫过来。”
凌霄立刻去了，那名捕快抓住云苓的手臂，说道：“有人…要杀沈岩，还要杀我们，对方人多，咱们负责监视的兄弟都死了。”
“什么？”云苓难以置信，竟然连六扇门的人都敢动，还有陛下亲封的御林备尉，对方竟然都毫不犹豫的下杀手，这是疯了吗？
“巧菱！”
云苓将巧菱喊了出来，吩咐道：“照顾好他。”
苏青也出来了，云苓命苏青去六扇门召集人手，白芷也听到动静打开了房门，看到云苓正要走，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云苓极快速的一边穿衣一边说道：“有人要杀沈岩和我们负责监视沈岩的兄弟，我去看看。”
话音落，人也已经出去了，白芷只来得及喊一声“小心”。
很快林栖梧就到了，巧菱和白芷已经将人抬到了床上，只是这名捕快的情况很不好，已经昏迷不醒了。
林栖梧号了脉之后，拿出银针在他的穴位上下了几针，摇头说道：“伤的太重了，我只能暂时护着他的心脉，帮他延长两个时辰的寿命，你们可以问问他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帮他实现一下吧。”
过了一刻钟的时间，这名捕快醒了过来，白芷轻声问道：“你还有什么心愿没有？可以告诉我，我帮你转达。”
这名捕快名叫马晓松，是白虎队的人，他自知时间不多了，挣扎着说道：“可不可以…送我回家？我夫人今晚临盆，我…我想回去看一眼，再跟她说一声…对不起。”
原本知道夫人临产期在过年，马晓松高兴了很久，以为终于能陪在夫人身边，看着孩子出生，可没想到，过年却出了柳沧的案子，他不得不重新离开家，今日夫人临盆，他盼着今日换岗之后立刻回去陪着夫人，等待孩子出生，可谁知…造化弄人。
白芷立刻让巧菱准备马车，她和林栖梧一起将人抬到马车上，巧菱要守护小院，不能跟着一起去，只能林栖梧来驾车，白芷在马车里照顾马晓松，好在经过林栖梧下针之后，马晓松的状态好了许多，已经能够自己坐着了，但白芷知道，这不过是因为林栖梧将他最后的精气神用银针逼了出来，过了这两个时辰，他就油尽灯枯了。
马晓松的家不算远，此刻夜深人静，马蹄声特别响亮，到了马晓松家门口的时候，恰好门从里边开了，里边的一名老妇人看到马车吓了一跳，待看清下来的是马晓松，她松了一口气，说道：“幺娘肚子疼起来了，应该是要生了，我去叫稳婆，你回来的正好，快去陪她吧。”
马晓松拦了老妇人一下，迟疑道：“娘，你小心点。”
“就在隔壁，有什么小心的，你这孩子…”老妇人眼神不好，外面还黑，直到走近了才借着马车上灯笼昏暗的灯光看清马晓松身上的血，她吃了一惊，问道：“你这是…”
马晓松笑了一下，说道：“我没事的娘，你快去吧，我去看看幺娘，这两位是我朋友，他们知道幺娘快生了，来帮忙的。”
老妇人忙感谢，林栖梧和白芷都还了礼，心里很不是滋味。
老妇人去叫稳婆了，马晓松才苍白着脸回头对他们说道：“多谢林大夫，白仵作，我想先瞒一下我娘和夫人，不让她们担心，还请两位帮忙。”
两人应了，扶着马晓松进了院子，这就是一间普通的院子，共三间瓦房，夫妇二人和马晓松的老母亲住在这里，一家人全靠马晓松的俸禄养活，白芷不敢想象如果马晓松走了，这个家会成什么样子，孤儿寡母的该如何生活。
马晓松安排二人到母亲的房中稍坐，就急忙进了自己的房间，穷苦人家也没有接待客人的花厅，有个屋子待不用在外面受冻已是不错了。
很快，马晓松的母亲就请来了稳婆，外面开始忙碌起来，白芷坐在那里，静静听着外面迎接新生命的忙碌声音，只是这注定是场悲剧，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开心起来。
林栖梧看白芷神情沉重，说道：“这是他的命，我们已经尽力了。”
白芷捂住了脸，闷闷的说道：“我知道，只是，感到惋惜而已。”
“这世上，总有很多是我们无能为力之事。”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每一刻白芷都感到煎熬，很怕那个时刻的到来，但又知道那一刻终归会到来，直到“砰”的一声门响，让白芷和林栖梧一瞬间都站了起来，只见马晓松摔了进来，进门前，一口血将门板染红了一大片。
林栖梧疾步上前，运指如风，点了他胸前几处大穴，马晓松看起来总算好过了一点，其他人都还在隔壁忙碌，没人听到这边的动静。
马晓松艰难的喘了几口气，说道：“我…坚持不住了，只是可惜，没能看到…孩子出生，不过，能再和夫人，和娘见一面，我已经…知足了，请两位，待我夫人生产之后再告诉她，就说…我对不起她。”
白芷和马晓松虽然不熟，此时也只觉得难过至极，她低声说道：“你放心，这些话，你都可以亲口告诉她，孩子，你也可以看到，我会帮你的，安心去吧。”
“真…真的？”马晓松灰败的眼睛微微一亮，虽然半信半疑，可他也已经没有机会再问了，他的生命已经耗尽，让他再说不出一个字。
将他的眼睛合上，白芷看着马晓松的魂魄从身体里慢慢出来，她突然发现，好像又看得更清楚了，她甚至可以看到马晓松半透明的脸了，他有些迷茫的四下张望了一下，当他低头看到自己的尸身时，眼里充满了震惊。
白芷叹了口气，将手掌放在了马晓松的额头，说道：“你别怕，等下我会跟黑白无常大人说一下，让你看一眼孩子，再和夫人道个歉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