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何故前踞而后恭(求月票)
第125章何故前踞而后恭(求月票)
风自然没有真的停下。
只是来这里找麻烦的所有人的心情,此刻确实都有一点死了。
不是哥们,你以为你拍电影么
你王者归来么
怎么这么一下就直接秒了
这对么
林铁带来的那十几个原本凶神恶煞、叫嚣不断的精壮汉子,此刻像是集体被无形的冰水从头淋到脚。
所有的喧哗、所有的气势汹汹瞬间冻结,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脸上的嚣张和戏谑彻底凝固。
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心目中不可战胜的“林哥”像只煮熟的大虾蜷缩在地。此刻疼得脸色紫红,只能发出痛苦的嗬嗬抽气声,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那几个刚才叫得最凶、拍门拍得最狠的家伙,此刻嘴巴大张着却一个字也喊不出,仿佛咽喉被扼住。
只剩下满眼的惊骇和一点点后知后觉的恐惧。
看向陈白榆的目光,如同看着一头披着人皮的洪荒凶兽。
如果总结一下刚才的过程。
那就是没有过程。
林哥上了!林哥没了!
中间只有一瞬间的冲突。
就好像是一个只有开头和结尾的电影,让人看着有些反应不过来。刚落座看完广电局的龙标,大屏幕上就开始播放演职员列表了。
不仅看不懂,而且还很害怕!
所有人一动不敢动。
即便是经历过遂宁那次的金丝眼镜男,此刻也吓得一动不动,连向后退的勇气都没有。
没错。
他哪怕连逃跑都是不敢的。
因为金丝眼镜男明白自己离得太近了,生怕自己的动作稍微大一点,就会被这家伙盯上抓住狠狠的殴打在地。
真的很容易试试就逝世。
张远志本来已经掏出手机准备报警,手指都已经按在了数字上,此刻却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
他嘴巴微张,眼睛瞪得老大。
不是哥们这么猛啊
而本想冲上来帮忙或劝阻的赵磊,更是如同被雷击中一般硬生生刹住了脚步,直接僵在当场。
作为亲身经历过格斗圈的人,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比其他任何人都要汹涌。
因为他深知林铁实战实力和凶悍程度,也深知两者之间明显能看出来的体格差距有多大。
一个是差不多一米八,整体体型看起来不瘦不胖,只能说是相当匀称与优美的普通人。
一个是两米多身高,浑身充满了脂包肌的大只佬,更是经历过各种擂台格斗与地下厮杀的专业人士。
可是小个子却是把大个子当玩具打。
这有点太吓人了。
整个武术馆门口,只剩下林铁粗重痛苦的低喘,以及一群被集体乖乖的安静站着不敢乱动的人。
此刻。
躺在地上正在慢慢缓过劲的林铁最是迷茫,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又完全不理解发生了什么。
这听起来很矛盾,却又符合情理。
他知道自己此刻被瞬间秒杀了,但是他没反应过来这是为什么
他为什么倒下了
是对面的招数很精妙么
不是!
是他完全没有对招与拆招的机会。
纯粹的数值碾压了一切。
林铁一边感受着逐渐消减的痛苦,一边忍不住回忆起过往在擂台上经历过的所有战斗。
似乎没有任何一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让他这样落败。
哪怕当初难得落败的几场,对面也绝对会被他打到受伤。
可是面前这个家伙。
好像连衣服都没乱。
实力差距怎么可能这么大
“说起来你还挺厉害的,不过……接下来还要继续么”
在林铁思索间,陈白榆蹲下身子凑近他问道。
陈白榆的表情看起来挺认真。
他真觉得林铁挺厉害的。
因为在他的比较逻辑中,天然的、狂妄的、理所应当的没有把已经超越人类的自己算在内。
就好像人类如果参与评价自然界中最聪明的生物排名时,往往并不会将自己也放进榜单。
因为自己的超然已经是不证自明的世间真理,已经是不需要去比较就已经默认的绝对事实。
所以陈白榆其实是站在一个很高的角度去俯视,去旁观并比较这个林铁与他见过的大多数人之间的差距。
虽然对陈白榆来说都一样。
但是和普通人相比的话,林铁凭借着健壮的体格与精湛的格斗技巧,确实称得上是有点实力。
所以陈白榆说出了这样的话。
只不过在别人耳中,这句听起来认真且轻描淡写的话。
却是让人觉得格外刺耳。
少年的脸红胜过一切情书。
林铁听到这话几乎立马就红了脸,甚至脖子和整个人都有些发红。
这显然不是害羞,而是红温。
剧烈波动的情绪,让蜷在地上的他感觉小腹传来的剧痛更甚,就如同有烧红的烙铁在里面翻搅。
一阵阵痉挛让他全身肌肉不受控制地绷紧、又无力地放松。
但是更强烈的是羞辱感,就如同沸腾的岩浆,比身体的痛苦更猛烈地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是谁
他是林铁!
从小练习摔跤散打,省冠军拿到手软,在黑拳场上也让无数对手闻风丧胆的铁汉!
在街头格斗曾经创造出一个人轻松打趴五个不持械男人的记录。
哪怕离开体制,在这蓉城的江湖地界,提起他林铁的名号,哪个不给三分薄面何时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今天竟然被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年纪轻轻的家伙一招就撂倒
不,那甚至算不上“招”!
只是伸手一拽,屈膝一顶……
就像顺手拍开一只苍蝇一样。
林铁无力的躺在地上,感觉这几秒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等疼痛散去,等混乱的意识和被冲击的肌肉慢慢找回一丝联系。
一种暴烈的、纯粹由自尊心点燃的狂怒之火,“轰”的一下在他胸腔里爆开了!
打了一辈子架,何曾如此狼狈!
“呃啊——!”
一声沉闷嘶哑、如同困兽咆哮般的低吼从他紧咬的牙关里挤压出来。
老子要撕了你!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过林铁混乱的脑海!
他猛地试图侧身!
完好的左臂肌肉贲张,五指狠狠抠住冰冷粗糙的地面,带动着沉重的身体就想强行扭转!
他要爬起来!
他要挥拳!
想法很壮烈,意念很坚决。
然而……
就在他的核心肌肉群发力将身体撑起来,然后和蹲在他面前、近在咫尺的陈白榆对上眼之后。
时间好像暂停了。
他看到了陈白榆冰冷的双眸。
那眼神里就好像在说:你还真要继续打啊
一种源于生物最原始、最根深蒂固的恐惧,如同一张浸透了冰水的巨网毫无征兆地兜头盖脸罩了下来!
这股寒意如此直接!如此迅猛!
瞬间冻结了他刚刚凝聚起的力量之火,直刺骨髓!
别动!
再动就会死!
这并非大脑皮层清晰传递的语言警告,而是身体内部每一个细胞、每一条神经都在疯狂拉响的警报!
那是一种超越了思考,比意识流动快得多的生理本能反馈。
对面那双平静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仿佛打量路边石子般毫无温度的光。
那不是愤怒,不是凶狠,而是一种俯视和毫不在意。
刚刚凝聚起来的、支撑林铁起身的那一丝力气,瞬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贲张的肌肉瞬间软了,抓住地面的手臂也失去了力量。
试图抬起、准备挥出的拳头,更是僵在了一开始,连带着整条手臂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身体比他的意志更懂得什么叫绝对碾压,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肌肉的僵直和战栗,那是一种面对无法抗衡的恐怖存在时,生物本能的畏缩和臣服。
最终。
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愤怒、所有的羞耻……
在那绝对力量形成的冰冷阴影下,汇成了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呜咽般的气息,被他死死压抑在喉咙深处。
他不再试图撑起身体,也没有勇气看向那个身影。
就像一头在丛林中遭遇了无法理解的高维度猛兽的野兽。
在短暂的暴怒后,选择了最原始、最卑微的姿态。
他选择s鸵鸟。
侧卧着,身体蜷缩得更紧了。
装作依旧疼痛的样子。
把那张因痛苦、羞愤和恐惧而扭曲到极致的脸,深深埋进了屈起的手臂形成的阴影里。
只有肩膀还在不自然地、轻微地抽搐着,暴露着他内心那如同惊涛骇浪般无法平息的剧烈波动。
林铁这从极怒暴起到瞬间僵直、最终颓然埋首的全过程,
虽然时间极其短暂,但落在现场十几双眼睛中,却如同慢镜头般清晰无比。
看到林铁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把头死死埋起来。
恐惧如同瘟疫般无声地在人群中蔓延、加剧。
连林哥都这样了……
那我们……
死寂。
更加沉重的死寂笼罩了街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双手重新插回外套口袋的年轻人身上,充满了敬畏和不知所措。
先前那恨不得把武术馆门砸烂的嚣张气焰,此刻也立马被一股无法形容的气氛所取代。
就在这时。
一道略有些滑稽的身影动了。
是金丝眼镜男!
他的反应最快,或者说是最懂得察言观色、见风使舵。
他那张之前还写满嚣张跋扈的脸,此刻如同翻书一样,瞬间堆满了最谦卑、最谄媚的笑容。
那是一种被吓破胆后极致讨好的笑容,眼角都挤出了夸张的褶子。
他甚至顾不上看地上的林铁一眼。
哆嗦着手就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慌忙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盒一看就价格不菲的香烟。
因为手抖得厉害,连滑了两次才打开有些变形的烟盒盖,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根烟卷。
紧接着又在自己身上几个口袋一顿乱摸,才终于找出了一个zippo打火机,手指颤抖地“嚓”一声打着火,火苗都因为他的手抖而摇曳不定。
他几乎是弓着腰,像古代觐见帝王的臣子一样小碎步蹭到了陈白榆面前。
脸上挤出十二万分的卑微笑意。
双手极其恭敬地将那根烟递向陈白榆:“哥…哥!您……您抽……抽烟!消…消消气!”
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和谄媚。
前踞而后恭。
思之令人发笑。
陈白榆的目光从地上鸵鸟般的林铁移开,随即缓缓站起身。
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深潭。
没有任何波澜。
只是极其平淡地“瞥了一眼”那根递过来的香烟,像是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似的。
没有任何表情。
甚至都没多看金丝眼镜男一眼。
金丝眼镜男脸上极致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下。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但他不敢有任何不满或不耐,那谄媚的笑容反而挤得更加用力,仿佛生怕这笑容松了半分就会招来一顿毒打。
他赶紧收回递烟的手。
似乎觉得举着也是冒犯,选择把烟胡乱地塞回烟盒,连同打火机一起紧紧攥在手心里。
然后继续弓着腰站在陈白榆一步之外,脸上努力维持着那看起来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讪讪地站着,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额头上渐渐渗出细密的冷汗。
空气仿佛在那一刻又一次凝固了。
“咳……”
旁边的张远志最先从极度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看着眼前这诡异又极具讽刺的一幕,清了下嗓子,努力找回自己省田协理事的气势。
虽然腿还有点软,但他挺了挺胸膛对着那群噤若寒蝉的壮汉喝道:“都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你们那个…把人扶起来!带着人滚!滚蛋!”
这声呵斥像是投入冰水的石子。
立马打破了僵局。
金丝眼镜男如蒙大赦!
立刻像得到了圣旨一样,对着其他还懵着的手下吼了起来:“聋了吗!没听见张理事说话!快!快把林哥扶起来!走!快走啊!”
他喊得又急又怕,生怕走慢了那个煞星改变主意。
十几个壮汉如梦初醒。
七手八脚、小心翼翼地涌上前,想去扶地上的林铁。
他们动作极其轻柔,仿佛扶的是一个极其容易碎掉的瓷器。
当有人碰到林铁胳膊时,他那庞大的身躯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却依旧把头死死埋着,像是不愿面对这狼狈的现实。
最终。
在几个人的半扶半抬下,林铁被架了起来。
他双腿还有些发软,几乎是被架着走的,脑袋也始终低垂着。
自始至终没敢抬头多看陈白榆一眼。
“那个…哥…张理事…赵馆长……我…我们也滚了!绝不再打扰三位大佬谈事!绝不!”
金丝眼镜男点头哈腰,对着三人几乎是鞠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躬,额头都直接贴到了膝盖上。
然后像被鬼撵着一样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还不忘招呼那些架着林铁的手下:“动作快点!跟上!”
一群人连滚带爬。
比来时更加混乱但也更加迅速地消失在了街道拐角,只留下地上一点烟灰和尘土被风吹动的痕迹。
磊阳擒拿武术馆的门前,终于恢复了平静。
风,依旧不紧不慢地吹着。
拂过赵磊因为紧张和激动而略微潮红的脸颊,也拂过张远志那带着一丝莫名复杂的眼神,最后落在陈白榆微微敞开的衣角上。
赵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看着陈白榆,眼神里充满了感激、震惊、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上前一步。
想拍一拍陈白榆的肩膀却又立马收回手止住。
然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和沙哑说道:“白榆老d……哥!刚才谢了!走,我们先进屋,里面说!”
说着,赵磊赶紧去推开玻璃门。
那玻璃因为之前的拍打,此刻还有些细微的颤动,反光映照着陈白榆和张远志的身影。
张远志在确定那伙人走远后。
也是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还捏着的、屏幕亮着的手机,有些自嘲又有些感慨地关掉屏幕。
随即也大步跟了上来。
路过陈白榆身边时,他忍不住又深深地看了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一眼,那眼神像是重新认识了他一遍。
而陈白榆。
只是目光扫过那帮人消失的街角,又看了看地上林铁蜷缩时留下的一点汗渍印记,眼神中带着点可惜。
难得有人送上门讨打。
只可惜那么一下子就怂了。
要是对面刚才不认怂的话,陈白榆觉得可以展示一下自己在极致的数值之外,还有阴到离谱的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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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林铁再支楞一点的话。
他或许可以让林铁见识一下每一拳都带上拥抱天堂附魔是什么感觉。
一拳一拳欧拉欧拉过去之后,林铁将体会到什么叫做欲仙欲死,什么叫做一边被揍一边高潮……
到时候,就真的明白什么才是地狱绘卷了。
想到这。
陈白榆觉得自己似乎有点狠毒。
算了算了,别人罪不至此。
陈白榆收回思绪。
随即对门口等着的赵磊与张远志说道:“走吧,我们进去说。”
接着,三人在几位武馆教练崇拜的目光中,缓缓走进了已经平静下来的武术馆大门。
厚重的玻璃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街道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