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情字何解
“虽说伤得严重，但楚王殿下习武多年，内力和体魄都非常人可及，所以也不至于伤及性命。”太医继续说，“静静调养，康复只是早迟的事情。”
燕彻执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然后他眼角的余光，便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赵玉珠身上。
月色皎洁，映着她脸上滑落的一颗泪珠晶莹剔透。
“你先下去。”燕彻执对太医说道，然后朝着一边默默垂泪的赵玉珠走去。
他的语气依旧是那玩世不恭的态度：“怎么跑这里来掉小珍珠了？啧啧，美人落泪，翟丹青这出英雄救美演的不亏。”
赵玉珠把脸偏向一边：她最讨厌的就是燕彻执这种模样。
见赵玉珠不理自己，燕彻执收起那吊儿郎当的语气，带了些正经：“行了，别哭了。太医说了，丹青皮糙肉厚，没事，就是需要些时间调养。”
赵玉珠闻言，抬起泪眼婆娑的双目看向翟丹青。
她满眼含泪，比夜空中的星辰还亮。
“真的？”
“本宫一言九鼎。”
赵玉珠推开燕彻执，直接朝着帐中进去。
但是掀开那门帘后，看着平日里雄姿英发、气宇轩昂的翟丹青此刻生死未卜地躺在床榻上，苍白的脸色和紧抿的双唇都告诉赵玉珠，他是为了救自己才变成这副模样。
“楚王殿下……”赵玉珠小声地在他榻边唤道。
当然没有回应。
“您一定要好起来。”
少女轻轻的呢喃声，寄托了她对眼前人最美好的祝愿和爱慕。
情字何解。
翌日天明。
燕寒搂着萧锦书一同从寝宫中出来，神清气爽，这才想起来关心一下昨日的事情。
燕寒走在前面，身侧跟着名行。
“赵家的小女儿，可找到了？”
名行点点头：“找到了。只是楚王殿下独自进入森林深处营救，回来时遇见了狼群，受了伤。”
燕寒吃惊地扭头：“丹青受伤了？”随后又是赞赏和感叹，“难怪老楚王在的时候就对这个儿子百般满意——一人单挑狼群，负伤归来还没有生命危险，甚至将一女子保护得完好无损。”
萧锦书也附和：“是啊，这一代的藩王们，看着最出类拔萃的无非就是丹青这孩子。”
名行在一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燕寒显然是注意到了名行这反常的模样。
“你有什么话要说？一大早上的，别扭扭捏捏的。”
名行得了皇上的口谕，却还是尬笑：：“……陛下……这……”
萧锦书心中轻笑一声：她在这碍着人家说话了。她也懒得当那个扫兴的，主动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陛下，臣妾去看看赵家那个小丫头可有大碍，就先不陪您了。”
眼见萧锦书的身影消失在廊柱之后，燕寒才回头：“现在萧妃走了，你能说了？”
名行俯下身，贴近燕寒的耳畔，然后压低声音耳语：
“皇上，今日清晨京中传来消息——皇后娘娘，薨了……”
燕寒眉头一锁：“可确定？”
“确定。”名行点点头，“覃太医亲自把的脉——死脉。还说沈家那个最受皇后娘娘喜欢的庶女，在榻前哭得一塌糊涂！”
燕寒直起身子，满意地点点头：“厚葬。”
忽然吹来一阵微风，撩起燕寒发冠后的束带，迎风毫无章法地飘扬着。
燕寒朝着群臣之处走去，心情极好。
无人注意到，廊柱后猫着身子的萧锦书。
她捂住自己的嘴巴，让自己没有惊呼出声——刚才燕寒和名行的话，她都听见了。
沈凌波死了，燕寒并不难过，甚至是满意。
翟丹青醒来时，浑身痛的像是要散架了一般。
周遭很安静，似乎没有人，于是他想撑起身子看看情况，但在他有些微动作的瞬间，一只软若无骨的手却覆了上来：
“楚王殿下莫动！”
翟丹青奇怪地转头看去，然后就看见昨夜他从深坑中捡起的像脏兮兮的小白兔一样的女孩正满眼心疼地看着他。
眼中的秋波，翟丹青看懂了，然后想起燕彻执那句“赵玉珠对你的心思，你是装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他知道了。
翟丹青不动声色地看着赵玉珠急急忙忙转身去倒水的背影，目光落在她有些疲倦的眉宇之间，又落到她微微皱起的衣角。
她在这，守了一夜？
这么想着，翟丹青也问了出来。
赵玉珠端着茶的手微微一收拢：“嗯。您为了救我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若是我不在这照料您，心中会过意不去……”
“我只比你大五岁。”翟丹青忽然回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让赵玉珠微微一愣。
“什么意思？”
“我大你不多，算是平辈人。”翟丹青说，“你不必用‘您’称呼我。”
赵玉珠心中微微一漾。
年龄上是平辈没错，可身份上……虽说不至于是云泥之别，但悬殊也还算大。
他是藩王，皇亲国戚，赵玉珠一个贵女尊称他是情理之中的事。可现在，翟丹青说让她别拘泥于此。
那是不是意味着……
“太医来了吗？”翟丹青出声，将赵玉珠的思绪拉回。
赵玉珠这才急急忙忙地放下刚倒上，还未喂进翟丹青口中的水，然后转身出去唤来太医。
翟丹青只是让赵玉珠去叫太医，赵玉珠却叫来了一屋子人。
太医、赵明成夫妇、太子，甚至萧锦书都来了。一群人围着站在翟丹青身边，多少让他有些不自在。
太医把上翟丹青的脉搏，全场都跟着屏息凝神片刻后，露出了些笑容：“楚王殿下果然不是一般人，昨日刚送回来时气脉紊乱，今日竟然又强稳有力了！”
“太好了！”刘氏忍不住说道，“多谢楚王殿下于小女的救命之恩，等您康复后，妾身与明成定登门拜访道谢！”
“无事。”翟丹青轻轻回应，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到一边沉默，却也满脸欣喜的赵玉珠身上。
“玉珠是有福之人，大难不死，连带着我也沾了她的好运。”
此话一出，全场又愣了一番。
赵明成缓缓露出了内敛的笑：“你们都是有福气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