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支援
杀!杀!杀!
郭镇峰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个字在疯狂咆哮,震碎了所有理智与权衡。思维已经凝固,唯一的念头如同烧红的铁烙印在灵魂上——拖住!哪怕多一瞬,哪怕再挥出一斧!至于能做到什么程度,能不能活过今天,这些都已经无所谓,彻底淹没在厮杀的狂潮里。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绝无幸理。
宁可战死,绝不偷生!
“轰——!”
破灭绝山斧带着他最后的意志悍然劈落,刺目的斧芒将面前那头嘶吼的巴安彻底撕碎。
怪物炸开,化作一道令人作呕的灰色气流升腾而起,融入这片被死亡浸透的天空。
一股前所未有的虚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终于冲垮了他封号斗罗级别的意志堤坝,从四肢百骸疯狂涌出。
他拄着战斧,膝盖微微发颤,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烧红的炭火。
原来他的极限就到这里吗?
他环顾四周。
视线所及,是铺天盖地、无穷无尽的深渊生物。他们如同潮水般上前,一波接着一波,好似无穷无尽。
一个个形态扭曲,嘶吼尖利,散发着令人森然恶意。
他看着身后生死与共的兄弟,北方军团已然倒下大半,连尸体都未曾留下。
绝望!
整个世界只有绝望的灰白色。
如同实质的绝望,笼罩着这片最后的阵地。没有援军,没有退路,甚至连死亡都成为一种奢望。
深渊的潮水再次涌上,那嘶吼声汇聚成毁灭的交响。郭镇峰勉强抬起重若千钧的战斧,手臂的肌肉在哀嚎。
他准备迎接最后的碰撞,将血肉与灵魂一同燃尽。
想要爆发出生命最后的绝唱!
恐惧是生物的本能,但勇气是人类的赞歌。
就在此刻——
他背后的空间,有什么东西冉冉升起。
那是一道光。
是一轮冉冉升起的烈阳。
一道温暖得如同春日暖阳的光芒,无声无息地扩张开来。
它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纯净。
光芒所及,冰冷刺骨的寒意被驱散,污浊压抑的空气被净化。
那些如同跗骨之蛆般涌来的深渊生物,一接触到这温暖的光辉,动作瞬间凝固。
它们的躯壳,无论是坚硬的甲壳还是扭曲的肉瘤,都如同暴露在盛夏烈阳下的冰雪,迅速消融、分解,连那代表不祥的灰色气流都来不及升起,便化作缕缕青烟,彻底湮灭。
光芒温柔地拂过郭镇峰几乎麻木的身体,那股暖意渗入他干涸的经脉,驱散了些许疲惫,带来了近乎奇迹的生机。
他猛地回头。
只见在那光芒的源头,仿佛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地平线上奋力跃出的第一缕晨光——并不如何炽烈磅礴,却坚定地撕破了沉重的灰色幕布,为这片绝望的死地,带来了久违的,生机。
光芒如水银般流淌,所过之处,深渊的污秽如同被无形之手抹去。
光芒的中心,一道身影缓缓降临。
他并非撕裂空间而至,更像是整个天地自然地将他的存在托举、呈现出来。
周围呼啸的风雪在他周身十丈外便悄然平息,连无处不在的深渊气息也被涤荡一空,形成一片绝对的领域。
他落在地上,落在郭镇峰面前,轻得像是一片羽毛,却让整个喧嚣的战场为之一静。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陆压!
他看起来依旧平凡,身上甚至没有多么强烈的能量波动。
但当他站在这里,这片破碎的冰原,这片被死亡笼罩的战场,仿佛瞬间被拔高到了另一个层次。
似乎因为他的存在,便可以重新定义这片空间。
郭镇峰仰望着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感受到一种源于生命本质的敬畏,仿佛蝼蚁仰望星空,无需言语,便知自身的渺小。
陆压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掠过那些残缺的躯体与仍在负隅顽抗的战士,最后落在郭镇峰那沾满污血与冰碴的脸上。
眼神平静,深邃如同星海,眼底没有悲伤,没有怜悯,甚至没有一丝愤怒,只有看淡一切的了然。
他没有说话。
但就在他降临的下一刻——
地平线上,传来了沉闷如雷的响声。起初是连绵的鼓点,随即汇成席卷天地的洪流。
援军,到了。
那不是散乱的队伍,而是真正的钢铁洪流。
身着不同制式甲胄的魂师们,如同钢铁森林般向前推进。绚烂的魂环光芒在前排亮起,连成一片浩瀚的光之海洋,将极北之地永恒的昏暗彻底驱散。
他们沉默地前进,步伐整齐划一,踏在冻土上的声音震碎了风雪。
刀剑出鞘的摩擦声,魂力凝聚的嗡鸣声,交织成一曲肃杀的战争序曲。
天空之上,一道道流光掠影,强大的飞行魂师展开光翼,如同掠食的鹰群,遮蔽了上空。
更远处,庞大的战争巨兽迈动着令大地颤抖的步伐,它们的肩头,铭刻着复杂纹路的魂导炮台开始充能,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像是一柄被缓缓推出的、足以定鼎天下的神剑,带着无可抗拒的意志,要将这片被污染的土地,彻底犁清。
陆压依旧站在那里,站在洪流的最前方,站在郭镇峰的面前。
他没有看一眼身后抵达的援军,也没有对郭镇峰多说半个字。
他的目光越过眼前混乱的战场,投向极北之地更深邃、更黑暗的远方,那里,才是真正能让他稍稍提起兴趣的漩涡中心。
他迈开了步子。
步伐稳定,没有丝毫迟疑,就像在自家庭院里散步。然而他所走的方向,却是深渊生物最为密集、嘶吼最为疯狂的死亡地带。
几头形态狰狞、散发着恶臭的巴安,连同一些扭曲的蜂群,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咆哮着从正面和侧翼同时扑来。
利爪、毒液、腐蚀性能量,交织成死亡的罗网。
陆压没有丝毫反应。
他身周那层看似温和的光芒微微流转。
扑在最前面的几头怪物,在进入他周身三丈范围的那一刻,动作骤然僵住,下一刻,从头到尾,无声无息地瓦解、汽化,连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
侧面袭来的攻击,无论是物理冲击还是能量吐息,在触及那层微光的瞬间,便如同泥牛入海,湮灭于无形。
一条纯粹湮灭构成的通道就这般出现在陆压的身前。
众多援军刚上前,就看见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已让不能用强大来形容,就是云冥在世,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冲入这深渊潮汐之中。
他的身影已经在那条清空的通道中远去,只留下身后一片死寂的战场,以及那转瞬即逝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