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陵园?
眼看这鬼气都快溢出那鬼镜子了,陆离再也顾不上什么高人风范,他凛冽大吼:
“跑!你们背上她!赶紧跑出这屋子!”
陆离的嘶吼带着破音,在张翠花夫妇被镜子裂痕和女儿崩溃吓傻的瞬间炸响,也顾不上右手指尖那钻心的阴寒剧痛和脑海里的眩晕,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打不过,就跑!这是他早就想好的退路。¢衫`叶`屋· ~已¨发?布`最?薪′蟑.结′
张翠花夫妇被吼得一个激灵。林雅父亲到底是一家之主,反应更快,看到镜面蛛网般裂痕中渗出的、越来越浓稠的黑气,感受到那几乎冻结骨髓的阴冷,一股源自生物本能的恐惧瞬间压倒了其他情绪。
他猛地弯腰,一把将还在母亲怀中痛苦尖叫、蜷缩成一团的女儿林雅抄了起来,扛在肩上!
“走!” 他声音发颤,但动作毫不含糊。
张翠花也回过神来,连滚爬爬地跟上丈夫,脸上涕泪横流,只剩下纯粹的求生欲。
陆离最后一个冲出房门,迅捷地反手“砰”地一声将房门死死关上!
几乎就在门合拢的瞬间…
咚!
一声沉闷得如同巨锤砸在朽木上的巨响,猛地从门板内侧传来!
整扇门都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门板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一片细密的、如同冰裂般的黑色发丝。,k-a·n¢s`h¨u`l¢a!o\.*c¨o\m~一股更加刺骨的寒意穿透门板扑面而来。
陆离灰瞳怒目睁眼,灰芒立刻如同流水般喷出,铺满了整扇木门。
“砰!”
发丝像撞到一堵厚实的城墙,很快退回去,但陆离听见一声尖利嘶哑的女声吼叫之后,发丝又如潮水一样狠狠贯穿陆离布下的灰芒。
“走!别回头!” 陆离只觉地头皮发麻,厉声催促。
他知道,那扇破门根本挡不住被彻底激怒的东西多久。
三人踉跄着冲出堂屋,冲进依旧瓢泼的雨夜。
小院铁皮门被小雅父亲一脚踹开,冰冷的雨水瞬间劈头盖脸地砸下。
外面,是比屋内更令人窒息的恐怖。
雨变成细雨了。不再是雨珠,而像是连绵不断的、冰冷的银灰色发丝,从天穹倾泻而下。
路灯昏黄的光线被细细的雨帘切割得支离破碎,只能勉强在湿滑的地面上投下一个个模糊、摇曳的光圈。
更远的地方,完全被深沉的、翻滚的黑暗吞噬。
街道上空无一人,两侧低矮的房屋窗户黑洞洞的,像一只只沉默窥视的眼睛。~微*趣^暁?税¨ .耕?薪*最^全′
一阵阴冷的风打着旋卷过,裹挟着雨水的腥气和垃圾堆隐隐传来的腐臭味,吹在身上,透骨的冷。
林雅被父亲扛在肩上,冰冷的雨水浇在她身上,让她短暂的尖叫变成了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和抽搐,但眼神己经快要彻底涣散,充满了无边的恐惧。
“大…大师!往…往哪跑啊?!” 张翠花的声音在风雨中断断续续,她看着自己女儿己经崩溃的模样,声音里带着哭腔。
她只能紧紧抓着丈夫湿透的衣角,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泞里,冰冷的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淌,模糊了视线,更模糊了希望。
往哪跑?陆离的心也沉在谷底。
他一边跟着跑,一边疯狂转动着剧痛的脑袋。
回家?他的桥洞?不行,不能让这鬼东西知道自己住在哪!去寺庙?城隍庙?
等等!
“你们!之前带她去过哪些庙?!” 陆离在风雨中嘶声喊道,雨水灌进嘴里,又咸又涩。
“城、城隍庙!龙…龙王庙后山的土地庙!还有…还有西郊的娘娘庙!都,都去过了!没用!都没用啊大师!” 张翠花哭喊着回答。
这些地方,都曾是她的希望。
都去过了?都没用?!陆离的心更凉了半截。这些地方不显灵吗?!
还有什么地方?还有什么地方是这种邪祟最不愿意靠近的?正气最足、煞气最重、连厉鬼都要退避三舍的…
一个地方的名字,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猛地劈进陆离混乱的脑海!
烈士陵园!
那里长眠着为这片土地洒尽热血的英魂,是至刚至阳、浩气长存之地。
任何魑魅魍魉都不敢轻易靠近,这是他在孤儿院时,看见过一个参加过抗战、后来负责看守陵园的老大爷得出的答案!
老人身上那股子历经血与火、不怒自威的煞气,连他这双灰眼睛都本能地感到敬畏。
“去烈士陵园!” 陆离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出来,声音在风雨中显得格外突兀和嘶哑:“城北!快!往城北跑!去烈士陵园!”
张翠花夫妇都愣住了。
烈…烈士陵园?大半夜的?去坟地?!
“大师!那、那是…” 林雅的父亲扛着女儿,脚步都慢了一拍,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和恐惧。活人去避鬼的地方是坟场?这听起来简首荒谬。
“没时间解
释,信我就跑!那是唯一可能活命的地方。” 陆离急得眼睛都红了,他能感觉到,身后那栋被黑暗吞噬的小院里,那股冰冷、怨毒、带着湿漉漉发丝气息的恐怖威压,在雨夜中向他们急速蔓延。
他甚至仿佛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冰冷的梳头声混杂在雨声里!
“跑!!” 陆离再次嘶吼,几乎是推了林雅父亲一把。
然后他回头再次狠狠一瞪,灰芒再次涌现,对着黑气就是迎头一击,蔓延出来的黑色发丝被灰芒切断,陆离猛地捂住眼睛,太痛了!
求生的本能和对“大师”最后一点盲目的信任压倒了恐惧。
小雅父亲一咬牙,翻身把林雅塞到院门口那辆破三轮里,等自己的妻子和大师也跟着上车斗坐好之后,他就扭动钥匙闷头朝着城北的方向狂飙!
路上的寒风呼呼呼的吹进他们的湿透了的衣服里,冰冷的雨水疯狂地抽打着几人的身体。
陆离感觉自己的右手麻木中带着灼痛,视野因为刚刚消耗和雨水的冲刷而阵阵模糊。
不知道过了多少分钟,那中年男人开的三轮慢了一点。
但昏黄的路灯依旧在他们身后飞快地倒退,光芒越来越微弱,最终彻底被无边的黑暗和雨幕吞噬。
他们如同几只渺小的飞蛾,正拼尽全力逃离身后那鬼气森森的雨幕。
而前方,是同样笼罩在雨夜中、寂静无声的烈士陵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