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再无妖庭，作鸟兽散
北俱芦洲。
一道金虹以凡人难以捕捉的速度划过天空，掠过无数山头后猛然止住，而后如秋日落叶般飘零而下。
“轰隆！”
陆压重重的砸在一片山崖上，引得山石坍塌，山中生灵四散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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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石之上，陆压猛烈的咳了几下，吐出一口金色的血液，一身大红道袍已被染湿一片，尤其是腰腹上插着一块金色碎片，正缓缓渗出更多鲜血。
陆压缓缓伸手，面上青筋暴起，手中用力将碎片一把拔出，而后闷哼一声。
飘飞的金色血液落在地上，燃起道道金色火苗，片刻后缓缓熄灭。
陆压随手将妖皇印的碎片扔在地上，双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又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两粒丹丸来。
抬手将丹丸喂进嘴里，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玉瓶，干脆也扔在地上不管。
待丹丸化作清气流遍全身，身上的伤口也缓缓愈合，陆压的面色终于好看了些。
从衣袖中掏出玉色画卷，挥手扔向空中，画卷迎风便涨，转瞬间遮蔽整座山崖，放出玉色荧光来。
荧光中落下星星点点，落地后现出众多妖族。
但相比之前数万妖族威武雄壮，如今不仅人数少了三分之一，且几乎个个带伤，神情萎靡。
激烈的冲撞之下，陆压只来得及收拢大部分妖族，剩余妖族早已尸骨无存。
即便是鬼车、钦原、毕方也浑身染血，见到陆压后立刻围上前。
“殿下可有大碍？”毕方关切地看着陆压问道。
陆压叹息一声，摆了摆手。
“暂无大碍。”
几位妖神闻言放下心来。
若无陆压在，洪荒中再无妖族有可以号令群妖。
女娲娘娘倒是可以招妖幡驱使天下妖族，但圣人超然物外，自然不在此列。
陆压转头看着在场妖族，金色的瞳孔中露出一抹散不去的哀伤。
‘终究是，无力回天了啊。’
内心中哀叹一声，陆压从袖中又掏出一个布袋，扔在面前的地上，抬起头看向几位妖神说道：
“此前答应几位的天材地宝都在这里，劳烦几位拿去，也给手下妖族分一分，莫要让大伙儿平白流血。”
“殿下说的哪里话！”
毕方妖神一身青色羽衣染血，面上却因怒气涌上红光：“我等跟随殿下乃是为复兴妖族，岂是为这些东西！”
鬼车闻言嘴角抽动了一下，将视线从布袋上挪开。
钦原面色铁青，一头墨绿色长发披散，涩着嗓子拱手道：“殿下召唤我等时，言说引领妖族趁势再起，我等舍命相随，如今虽有挫折，但日后依旧可徐徐图之，殿下不必就此伤了志气。”
陆压不由得悲上心头，伸手指向在场妖族，痛声道：“你们回头看看，相比此战之前，少了多少同族？”
“我本以为妖族可在大劫下得利，与妖师一番谋划，如今看来妖师另有打算。”
“几位截教弟子便让我等手段尽出，如此尚不能胜，妖族真的还能再兴么？”
“我见诸位在北俱芦洲苦熬，本想着若妖族能复兴，再不用过那般苦日子，谁料一战下来死伤惨重，如此这般又能再来几次？”
一番话说得几位妖神也低下头来。
他们选择跟随陆压，或因天材地宝的诱惑，或因忠诚于妖皇，但总归还是盼着妖族再起，但内心中何尝不知这只是一点奢望呢。
陆压见此一声轻笑，支撑着身体缓缓起身，面向山崖下的群妖，朗声说道。
“陆压无能，不能带领诸位再兴妖族，致使同族喋血，此我之过也！”
言罢，陆压躬身冲在场妖族深施一礼，转向四方。
群妖不敢受其礼，侧身以避。
陆压起身后继续说道：“妖族已是过往云烟，诸位且各自活命去吧！”
随着话音落下，陆压向悬浮在半空的玉色卷轴打出一道法印，卷轴刹那间解体，化作点点流星，向在场妖族眉心坠去。
山崖下的小妖只觉脑海闪过一道金光，仔细检视竟是一片契合自身血脉的功法典籍。
心中暗叹：若早有此典籍，修行当顺畅不知多少。
陆压收回指决，解释道：“这灵宝中包含众多妖族功法传承，乃我叔父收集，今日皆散与各位，望各位延续妖族，使我妖族不至断绝。”
“至于妖庭......”陆压仰头看天，苦涩道：“世间早已没有妖庭了，以后也不会再有啦。”
毕方闻言大惊失色，急声道：“殿下，这......”
“无需多言。”
陆压挥手阻住：“妖族乃天地孕育，血脉虽不会断绝，但传承却会消失，今日散于各位正是时候。”
“重铸荣光终究是水中捞月，此后莫要再谈了。”
话音落下，陆压张开双臂，浑身火焰燃起，现出金乌真形，化作金虹歪歪扭扭地向天外飞去。
陆压走后，几位妖神面面相觑。
山崖下的妖族纷纷将目光投向几位，等待他们做出决定。
气氛一时凝重起来。
片刻后，鬼车轻咳一声：“要不，咱们就听殿下的，先分分东西，各自休养生息，以图日后？”
钦原和毕方闻言哂笑一声。
陆压都放弃了，妖族日后哪还有机会？
谁能将妖族重聚，是你鬼车，还是北冥下的鲲鹏？
他们几位之所以追随陆压，而没有去找鲲鹏，自然是在妖庭时便知道鲲鹏的凶名。
那可真是手下亡魂无数，能止妖神夜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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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对此前鲲鹏一直在收集元灵一事，他们几位也略有听闻，皆胆寒不已。
僵持不下后，毕方怒哼一声，干脆不再理会此事，鬼车和钦原将布袋开启，露出无数天材地宝，光芒映得漫天金辉。
二人选取一些最珍贵的，又分出一份留给毕方，其余珍宝都分给其余妖族，按照修为境界层层划分，多少沾些雨露。
至此，上古妖庭最后的底蕴彻底耗尽了。
鬼车率先离去，少量妖族选择跟随。
而后是钦原，又带走部分妖族，独留下毕方，坐在山崖之上，沉默无言。
余下的数万妖族终于纷纷散去，怀中揣着分得的灵宝，三三两两结伴离去。
......
九霄云外，太阳星一如既往地自汤谷升起来。
陆压站在扶桑木上，脑海中还回荡着九位兄弟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昨日。
望着大日落下，陆压露出一丝微笑，喃喃道：“父皇，孩儿真的尽力了。”
片刻后，陆压转头看向北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我倒要看看妖师有什么打算。”
言罢，陆压纵身一跃，一头扎进大日之中。
至刚至阳的太阳真火流遍全身，从肌肤的每个角落渗入道躯之中，治愈着陆压的伤势。
半晌后，一声叹息声传来：“原来这才是你的最后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