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二章 出征
“什么？！”风啸天和上官星蕴同时惊呼。“攻打梵族？！”
科多的声音如同泣血的诅咒：“乌达王说……梵族之后……就轮到羲族了！刘敏……他要做这片森林唯一的王！他要把所有部族……都变成他的奴隶！让所有人都跪着生！大首领！乌达王以祖先和图腾起誓……求您！求羲族看在同为山林之子的份上……救救梵族吧！救救我们吧！刘敏的军队……是真正的魔鬼！所到之处……烧杀抢掠，鸡犬不留！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啊！”
科多喊完最后一句，像是耗尽了所有生命力，头一歪，昏死过去。
殿内只剩下他凄厉的控诉在回荡，还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大殿。风啸天脸色铁青，魁梧的身躯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上官星蕴眼中杀意暴涨。魅蒙族虽然可恶，但刘敏的手段，已经超出了部族仇杀的范畴，是彻底的、灭绝人性的恶魔行径！
余乐缓缓站起身，面色沉静如水，但眼底深处，却酝酿着雷霆风暴。他走到昏迷的磐石身边，示意墨莲查看伤势，然后转向风啸天，声音不高，却蕴含着斩钉截铁的力量，清晰地响彻大殿：
“风大首领，上官兄，刘敏凶残暴虐，已成人神共愤之魔！其志不在劫掠，而在灭绝！梵族危在旦夕，羲族亦是他下一个目标！”
他目光扫过昏死的信使，再次看向风啸天，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乌达王既有求救之意，并愿以祖先图腾起誓，承诺此劫过后，魅蒙与我羲族、梵族世代修好，永不再犯……”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肃杀之气：“只要乌达王信守此诺，并即刻起，尽其所能，里应外合，协助我军剿灭刘敏！那么，我大乾王师，将即刻开拔，进山剿贼！为魅蒙死难者讨还血债！为梵族解灭顶之危！为羲族除未来之患！将此等灭绝人性之凶顽，彻底铲除，以儆效尤！”
风啸天闻言，胸中一股豪气与杀意直冲顶门，重重一拍桌案：“好！余帅此言，正合天道人心！我羲族七十二洞健儿，愿为前锋！”
余乐微微颔首，眼神深邃。
他这番承诺，看似是应乌达王之请，实则只是顺水推舟。
刘敏占据险地，屠戮部族，已成云州大患，更是乾朝统治的巨大威胁。
无论乌达王是否求援，无论他开出什么条件，余乐都必须将其剿灭！
寒风卷着森林深处特有的、混合着腐叶、泥土与未知野花的湿冷气息，扑打在云州城外征西大营的辕门上。
余乐一身玄甲，站在临时垒起的高台上，目光如炬地扫过下方肃立的军阵。
他决定，在班师回朝前，要剿灭刘献的残部。
“唐鹏！”
“末将在！”
身披精良山文甲的唐鹏踏前一步，声若洪钟。
“庞轩！”
“在！”面容沉稳、擅长步战的庞轩抱拳应诺。
“博日格德！”
“在！”来自北境的猛将博日格德，操着生硬的官话，眼中闪烁着嗜战的光芒。
“周通！”
“标下听令！”周通躬身领命。
“你们各领本部五千精兵，即刻整装！目标，‘噬骨林’深处鹰愁隘！此行，各部需将虎尊炮二十门，红衣大炮一门，悉数运抵预定位置！”余乐的声音穿透寒风，清晰而坚定，“此行艰难，九死一生。然此役成败，关乎云州乃至西境安危！尔等可有惧？”
“为将军效死！为国尽忠！”两万将士的吼声震得林梢积雪簌簌落下。
在羲族和梵族的向导带领下，大军踏入原始森林，仿佛瞬间从人间堕入了另一个世界。
参天古木的枝叶在高空交织，将天空切割成细碎的、昏暗的光斑。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腐殖层，每一步都深陷其中，泥浆没过小腿，冰冷刺骨。粗壮如巨蟒的藤蔓纵横交错，盘根错节，形成天然的拒马，必须挥舞重斧、砍刀，才能艰难地劈开一条仅供数人并行的缝隙。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和腐败的气息，令人窒息。
行军速度慢得令人心焦。每一步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滑倒的闷哼和器械拖拽的刺耳摩擦声。
巨大的车轮在泥泞中深深下陷，任凭数十名壮汉推拉，也寸步难行。
茂密的枝叶刮擦着甲胄，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不知名的毒虫在阴暗处嗡鸣，不时有人被叮咬，发出痛苦的闷哼；林中弥漫的瘴气，即使提前服用了避瘴丸，也让人头脑昏沉，手脚发软。
“这鬼地方…简直比燕朝的铁骑阵还难啃！”博日格德吐掉嘴里的泥水，骂骂咧咧地指挥手下拖拽一门深陷泥潭的虎尊炮。
他麾下的北地健儿习惯了平原驰骋，在这密林泥沼中，空有力气却难以施展。
庞轩的步卒相对沉稳，却也人人汗流浃背，负责开辟道路的前锋手臂都已酸麻。
周通更是焦头烂额，辎重营的车辆几乎全部瘫痪，沉重的炮弹箱、火药桶，全靠人力背负肩扛，每一步都重若千钧。林中不时传来野兽的低吼，或是怪鸟凄厉的啼鸣，让神经时刻紧绷。
唐鹏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几乎一模一样的昏暗林影，唯恐迷失方向或是遭遇伏击。
就在大军几乎要被这无尽的绿色地狱吞噬时，前方的密林中传来几声清脆悠长的鸟哨。紧接着，披着兽皮、脸上涂着神秘油彩的羲族战士，如同林间的精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开路士兵的身边。
他们手中奇特的弯刀（形似狗腿刀）挥舞起来异常高效，坚韧的藤蔓应声而断，仿佛切割的不是植物而是朽木。
他们熟知哪里的腐叶层较薄，哪里的根系可以落脚，迅速指引着队伍避开最危险的泥沼陷阱。
“跟着他们的脚印！”唐鹏立刻下令。
士兵们看着羲族人轻盈的步伐和精准的选择，眼中燃起了希望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