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留不住的
晚餐剩下的菜不多,子轩把最后一块豉汁凤爪夹进嘴里,又端起碗喝了口瑶柱瘦肉粥,动作从容得像刚才那场剖开家族秘密的对话从未发生过。,墈_书¢屋·晓/税·罔- \更`芯·嶵?筷¢
赵雯也慢条斯理地用茶水漱了口,招手让服务生买单,全程两人都没再提半句关于苏妙或是康家的事,只偶尔聊两句窗外维多利亚港的夜景,说哪栋楼的灯光最亮,哪艘游轮的轮廓最好看。
走出餐厅时,晚风带着点海腥味吹过来。
司机早己把车停在门口,见两人出来,立刻上前打开车门。
子轩让找雯先进,还不忘用手护着车门上沿,怕赵雯碰头——这个动作他做得熟练,倒不像是刻意模仿,更像是这些年在康家耳濡目染养成的习惯。
赵雯坐进后座,真皮座椅依旧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车内淡淡的木质香氛驱散了晚风的凉意。
车子缓缓驶离尖沙咀,朝着山顶别墅的方向开去。
路上的车渐渐少了,路灯在车窗上投下一道道流动的光影。
子轩靠在车窗上,没像来时那样叽叽喳喳说模型,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掠过的树影;
赵雯则拿出手机,翻看着白天购物的账单,偶尔抬头看一眼后视镜里的路况,两人之间隔着半臂的距离,却没有丝毫尴尬的沉默。
车子驶进别墅庭院,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子轩率先下车,主动接过司机手里的购物袋,还分了一半轻的给赵雯:“我来,我年轻人。”
赵雯没推辞,跟在他身后往别墅里走。¢第¨一?墈\书-旺¨ ·冕~沸\跃,黩?
玄关处的感应灯应声亮起,陈姨己经迎出来,笑着问两人饿不饿,要不要煮点糖水。
子轩摆了摆手:“不用啦陈姨,我们在外面吃撑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出去呢。”
赵雯跟陈姨打了声招呼,便往林秀珠的房间走。
路过子轩房间门口时,子轩忽然回头,朝赵雯笑了笑:“赵姐姐,晚安。”
那笑容很干净,没有了餐桌上的沉郁,也没有了购物时的故作成熟,倒像个普通17岁少年该有的模样。
赵雯也朝他笑了笑,说了句“晚安”。
推开门的瞬间,赵雯愣了愣。
原本放在角落的行李箱己经被规整地收好在墙边,拉链拉得严丝合缝,旁边还多了个同色系的新箱子,看着质感不俗。
而林秀珠正站在桌旁,指尖轻轻拂过一个丝绒礼盒,目光柔和得像是在端详什么珍宝。
“林阿姨,”赵雯走过去在睡榻上坐下,笑着打趣,“这才玩了一天,您就忙着给我收拾行李,是嫌我待久了要赶我走呀?”
林秀珠转过身,眼角的笑纹里满是宠溺:“你这丫头,就会拿我寻开心。难道你还真打算赖在我这儿不走了?我看呐,你的心早飞回去咯。”
赵雯摸了摸鼻尖,忍不住笑了——果然,她下午趁子轩挑甜品时偷偷在手机上买机票的事,还是被康家知道了。
她故作好奇地问:“我这机票是在网上匿名买的,康家是有钱,但总不至于权势滔天到能查这个吧?没想到这么快就传到您耳朵里了。\卡,卡-小¨税′罔+ `已^发_布?罪′薪`漳!截-”
“傻丫头。”林秀珠笑出了声,语气里带着长辈的温和,“哪用得着那么麻烦?司机送你们回来的路上,瞥见你手机屏幕上的购票页面,回来就跟我说了。”
“您这司机也太‘敬业’了,连我手机上的东西都留意着。”赵雯故意吐槽。
林秀珠却摇头,眼里带着笃定:“我倒觉得他挺好,忠诚细心,才能把该留意的都放在心上。”
两人相视一笑,房间里的气氛愈发松弛。
赵雯望着窗外远处的灯火,忽然想起下午子轩说的那些话,轻声道:“您说得对,所处的位置不同,看事情的眼光确实不一样。就像司机觉得是分内的细心,我一开始还觉得是‘不靠谱’,其实说到底,不过是站的地方不一样罢了。”
林秀珠笑着将桌上的丝绒礼盒往赵雯面前推了推,指尖轻轻掀开盒盖——里面竟是个工艺精巧的车螺礼盒,层层嵌套着开,足足分了三层。
每层都铺着暗红色丝绒,密密麻麻摆满了各式金饰与宝石:细巧的金镯打磨得锃亮,镂空的金簪缀着圆润的南红,还有切割得棱角分明的蓝宝石、祖母绿,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一眼望去沉甸甸的全是质感。
赵雯惊得眨了眨眼,连忙摆手:“林阿姨,您这也太客气了!这么多贵重东西,我可不能收。”
“傻丫头,客气什么。”林秀珠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温和,“你要去国外,出门在外手里得有傍身的体己。这些是我从姑娘到现在最喜欢的。那些钻石、翡翠都是炒起来的虚价,我就不给你凑那个热闹了。这里全是实打实的金子和天然宝石,保值又实用,足够你安稳用很久了。”
赵雯想起母亲当年那串小小的翡翠项链,忍不住笑道:“钻石不值钱我倒是听过,可翡翠怎么也不算便宜吧?我妈当年买了
块小小的翡翠吊坠,就花了好几万呢。”
林秀珠低低咳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通透的笑意:“翡翠啊,只在咱们国内的有钱人圈子里值钱。它轻巧好带,用来送礼,拿到卖出去的店里,人家一看就知道该给多少价,流通起来方便。可到了国外的国际市场,没人认这个,说白了就是块好看的石头,根本不流通。”
“原来如此!”赵雯恍然大悟,拿起一枚嵌着浅粉色宝石的戒指,指尖摩挲着冰凉的金属边缘,“我还以为翡翠在哪儿都值钱呢,没想到还有这门道。”
“这里面的讲究多着呢。”林秀珠笑着拿起一串金珠手链,往她手腕上一比,“你看这串,珠子圆润,成色足,到哪儿都能换得开。那些炒得天花乱坠的珠宝,不如这些实在。”
赵雯看着手腕上衬得肤色愈发白皙的金珠,又看了看礼盒里满满当当的首饰,心里又暖又过意不去:“您这么大手笔,我真的受之有愧。”
“拿着吧。”林秀珠把手链往她腕上一推,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慈爱,“就当是我给你的践行礼。出门在外,手里有这些实在东西,我也能放心些。”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打趣着,从珠宝的门道聊到国外的生活,桌上的车螺礼盒静静躺着,那些闪着光的金饰与宝石,不仅是沉甸甸的馈赠,更藏着长辈不声不响的牵挂。
赵雯望着林秀珠眼底突然泛起的水光,心里早有几分预感,轻声道:“林阿姨,您有话想说,就告诉我吧,我一定带到。”
林秀珠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指腹带着些许微凉的触感,语气里满是慈爱与怅然:“真是个通透懂事的孩子。”
她顿了顿,像是在酝酿一段压了许久的话,声音放得很轻,却字字清晰:“你到了国外见到他,帮我跟他说——是我这个当妈的对不起他,是康家对不起他。让他以后都别回来了,就平平淡淡地活着,能尽情拉他的小提琴,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很好了。”
说完,林秀珠缓缓站起身,脚步略显迟缓地走向房间角落的红木衣柜。
柜门被轻轻拉开,发出沉闷的“吱呀”声,她在里面翻找了片刻,小心翼翼地抱出一个深棕色的小提琴盒。
盒子看着有些年头了,边角处带着淡淡的磨损痕迹,却被擦拭得干干净净。
林秀珠将盒子递到赵雯面前,指尖轻轻摩挲着盒面,眼神悠远:“这个,你帮我交给她。当年是我把他的琴摔坏了,这些年一首惦记着,找最好的师傅修好了,总算没留下遗憾。”
赵雯双手接过琴盒,只觉得分量沉甸甸的——不仅是木材与琴弦的重量,更载着一位母亲大半辈子的愧疚与牵挂。
她用力点了点头:“林阿姨,您放心,我一定亲手交给她,把您的话一字不落带到。”
林秀珠望着琴盒,眼眶泛红,却强忍着没掉泪,只是拍了拍赵雯的手背:“麻烦你了,丫头。他要是问起我,就说我很好,让他别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