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的忠诚与背叛爱吃火锅烤肉的小蘑菇

第27章 一盏茶

一个月的时间像指间的沙,悄无声息地溜走了。?y.k*r_s?o~f-t¢..c~o!m+

苏妙的心境也跟着这流水般的日子起了变化。最初那几天,她连康传宗喝水的声音都觉得心惊,总怕他下一秒就会翻旧账,说出更吓人的话来。

后来是心乱如麻,白天在单位坐立难安,晚上在家对着康传宗温和的脸,总觉得那平静底下藏着海啸。

可到了现在,她反而有些麻木了,像被磨钝的神经,连害怕都变得迟钝。

这一个月,康传宗正常得不能再正常。早上还偶尔会跟她一起送子轩去学习,晚上回家会陪孩子写作业,饭桌上会跟她聊几句单位的琐事,甚至偶尔还会像从前那样,在她伏案看文件时,端杯热牛奶进来放在桌边。

他绝口不提她出轨的事,仿佛那天摊牌的场景只是一场幻觉。连上个月那些淬着冰的话,也再没提起过。

苏妙有时会偷偷打量他,看他低头看财经新闻时专注的侧脸,看他逗子轩时眼里漾开的笑意,心里忍不住犯嘀咕:难道他真的只是一时气极了才说那些话?难道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她没底。康传宗越是平静,她越觉得像站在薄冰上,不知道哪一步会踩空。

这一个月,她给父母打过几次电话,每次得到的答复都一样——“在家好好待着,别乱跑,等消息。”父亲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母亲倒是会多问几句子轩的情况,对她的焦虑却只字不提,仿佛那是件能靠时间自动消解的小事。

林致远也没有了电话,没有信息,连单位的集体活动都像是刻意避开了她。-狐^恋¨蚊^血~ .追¨蕞.歆?章_截*有两次同事约着去苏妙去县委对接工作,苏妙都找了借口推脱,她不敢见他,怕一见面就勾起那些难堪的回忆,更怕这平静的假象被戳破。

十西这天晚上,康传宗哄完子轩睡下,轻手轻脚地回到卧室。苏妙正靠在床头翻着一本杂志,眼神却没落在字上。他走过来,替她掖了掖被角,声音温和:“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苏妙“嗯”了一声,看着他躺下,背对着自己,呼吸渐渐平稳。

黑暗里,她睁着眼睛,心里空落落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睡衣领口,忽然想起,从上次摊牌那天算起,己经一个半月了。这一个半月里,他们分睡在床的两端,别说夫妻间的温存,就连偶尔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手臂,都会像触电般弹开。

她侧过身,看着康传宗宽阔的背影,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或许,是该主动做点什么了。

他越是不提,这层隔阂就越厚。她舍不得康家的一切,更怕他真的像自己当初想的那样,在外头找别的女人——到时候,她连最后的体面都保不住。

苏妙深吸一口气,慢慢挪过去,伸出手,轻轻搭在他的腰上。她的指尖有些凉,触到他温热的皮肤时,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僵了一下。

“传宗,”她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试探,还有些久违的柔软,“你……还没睡着吧?”

康传宗没有回头,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

苏妙的心跳得更快了,她收紧手指,将脸颊轻轻贴在他的后背上,声音像蚊子哼:“我们……好久没好好说说话了。/齐′盛?暁\税·罔¢ _已^发·布~嶵.歆′彰.结,”

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顿了顿,然后听见他平静的声音传来:“早点睡,有什么事明天说。”

“我睡不着。”苏妙咬了咬唇,鼓起勇气,手指稍微用力,将他往自己这边带了带,“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但日子总要过下去的,不是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点讨好,甚至主动往他身上靠了靠,胸口贴着他的后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这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如此主动地靠近。

康传宗终于转过身,黑暗中,他的眼睛看得不太真切,只有轮廓模糊的温和。他抬手,轻轻拂开她额前的碎发,指尖的温度很轻,像羽毛扫过。

“妙妙,”他的声音依旧温和,甚至带着点疲惫后的沙哑,“我今天有点累。”

苏妙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热度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凉的难堪。她连忙收回手,缩进被子里,背过身去:“哦……那你睡吧。”

身后传来康传宗躺下的声音,依旧是平稳的呼吸,可苏妙却觉得那呼吸声像针一样,密密麻麻地扎在心上。她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眼泪却忍不住顺着眼角滑进枕头里。

黑暗里,她睁着眼睛,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现在她想跑也跑不了了。

十六的晚上,周五的夜色带着点周末特有的松弛,却没冲淡苏妙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滞涩。

手机响起时,她正在给子轩讲睡前故事。

屏幕上跳动着“老公”两个字,她接起,那边传来他一贯温和的声音:“妙妙,我今晚可能要晚回半小时到一小时,你和子轩不用等我。”

“好。”苏妙应了一声,没敢问他去了哪里,甚至连一句“注意安全”都没说出口,就匆匆挂了电话。

这些日子的相安无事,让她习惯了这种带着距离的相处,不敢多问,也不敢多言。

挂了电话,康传宗把车拐上了县城的环城公路。

这条路他熟得不能再熟,昏黄的路灯在车窗外连绵成线,他不紧不慢地绕了两圈,像是在消磨时间,又像是在确认什么。最终,车子驶离了主路,朝着城郊那片老旧的公墓开去。

公墓入口处,昏黄的灯泡下,守墓的老头正坐在门卫室门口的小马扎上抽着旱烟。看到康传宗的车缓缓停稳,老头磕了磕烟袋锅,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二十年了,这位先生每年只过来一次,雷打不动,今年这是第二次了,算算日子,时候大约是到了。

康传宗摇下车窗,沉默地在门口停了片刻,副驾驶座上放着一个厚厚的信封。他拿起信封递过去,老头接过时,指腹在信封边缘顿了顿,抬头看他:“进来喝杯茶?刚泡的,还热的。”

康传宗略点了点头,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门卫室不大,一张木桌,两把藤椅,墙角堆着些清扫工具。

老头转身从暖壶里倒了杯粗瓷茶碗,茶汤琥珀色,飘着淡淡的焦香。

“自己炒的茶,糙了点。”他把茶碗推到康传宗面前。

康传宗端起茶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没喝,只是轻轻晃了晃。“麻烦您了。”他开口,声音比平时沉了些。

老头没接话,自己端起另一碗喝了一口,目光落在窗外黑沉沉的墓园里,慢悠悠地说:“这地方静,夜里能听见虫叫,比城里踏实。”

康传宗“嗯”了一声,也看向窗外,像是在看远处模糊的树影,又像是在看更深的黑暗。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从今年的雨水多少,聊到后山的草长势如何,全是些无关痛痒的闲话。

老头偶尔问一句“家里都好?”

康传宗只答“还好”,再没多余的话。

老头最后看着他,点了点头,十分钟像指间的烟,燃得很快,茶碗里的热气渐渐散了,只剩下杯底沉着的茶叶。

“该走了。”康传宗放下茶碗,站起身。

老头也跟着站起来,把那个信封揣进怀里,拍了拍:“慢走。”

康传宗没回头,径首走进公墓深处,熟门熟路地来到那一块墓碑前。他就那么站着,一站就是二十分钟,没鞠躬,没说话,甚至连眼神都没什么波动,像一尊沉默的石像。

夜风吹过墓园,带着草木的凉意,卷起几片落叶。他始终没动,首到手机在口袋里轻轻震动了一下,才像是终于回神,转身离开。

出公墓时,守墓的老头己经回了门卫室,只有那盏昏黄的灯泡还亮着,在黑暗里晕开一小片暖光。

康传宗看了一眼,微微颔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重新驶上环城公路,这一次,他没再绕圈,径首朝着家的方向开去。

车窗倒映着他平静的侧脸,没人知道那十分钟的茶话里藏着什么,也没人知道那二十分钟的沉默里,他心里掠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