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二十年前的真相

陈中华喉间滚动了一下，将嘴里早己失味的橄榄核重重咽下。-鸿!特,暁`税·蛧¨ !哽~歆·最·筷`

他望着康传宗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忽然缓缓挺首了佝偻的背脊，先前的错愕与不甘渐渐沉淀为一种近乎悲壮的平静。

几十年的筹谋与恨意，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笑话——他这把最锋利的刀，反倒成了对方最坚实的盾。

败局己定，这点他比谁都清楚，可他陈中华活了一辈子，即便输，也得输得有风骨，绝不能让这毛头小子瞧着自己溃不成军。

他抬手，用袖口擦了擦嘴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却异常平稳：“康六少爷，看来你比你爸强，真做到了算无遗策的地步。”

康传宗指尖仍摩挲着盖碗边缘，闻言只是淡淡颔首，没接话，眼底却藏着一丝了然的平静。

“但我老头子活了七十多年，输人不输阵。”陈中华突然冷笑一声，拐杖在地板上重重一磕，发出沉闷的声响，“胜败又如何？到了我这把年纪，结局早就是‘死’字一个。`l~u￠o′q¨z,w_..c+o/m~只是，我想找你算一个东西，怎么样？”

康传宗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那笑意顺着眼角化开，冲淡了几分周身的冷意。

他微微前倾身体，语气依旧谦和：“既然是陈老先生要求的，我这个小伙子自然要应下。不知道陈老先生要我算什么东西呢？”

陈中华的笑声带着几分刻意的从容，枯瘦的手指从中山装内袋里摸出个泛着旧光的牛皮信封，指尖捏着边角轻轻展开，递向康传宗时，指节还微微泛着白：“康六少，那你就算一算，这信封里装的是什么？”

康传宗抬手接过，指尖触到信封的刹那没有立刻拆开，反而捏着它在指间轻轻转了半圈，目光扫过信封封口处泛黄的胶水印，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我猜，这里面装的，是你昨晚提过的——关于我亲妈死因的资料吧？”

“不错，不错。′k?a·n?s?h`u/b`o_y,.,c~o-m·”陈中华的笑声响亮了些，眼底却飞快掠过一丝试探，“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他原以为这话会让康传宗露出急切，可对方只是轻轻将信封放在红木桌面上，指尖甚至没在封皮上多停留一秒。

康传宗抬眼时，目光正正对上陈中华的视线，那笑容里没有半分纠结，反倒透着种压了二十年终于卸下包袱的释然：“陈老先生，那我就先算一算，你这信封里的内容？”

陈中华心里咯噔一下，却还是强装镇定地摆了摆手：“请说。”

“我猜，你这信封里写着，我妈当年在县医院的时候，是喝农药死的，对吗？”

这话像颗石子砸进陈中华的心湖，他瞳孔骤然一缩——这件事当年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旧档案里翻出来，连康家内部都没几人知晓，康传宗怎么会知道？

他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就听见康传宗继续往下说，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而且这里面应该还有一条线索，说买农药的人，是我那舅舅林大发，你说对不对？”

“你……你怎么……”陈中华的声音突然发颤，放在身侧的手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他死死盯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几十岁的年轻人，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那些自以为能拿捏对方的筹码，原来早就在人家的掌控之中，自己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可笑的笑话。

康传宗故意弯着身子贴近陈中华，声音轻得像缠在耳边的蛛丝：“让我再告诉你另外一件事，好吗？”

陈中华的肩膀绷得像块铁板，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连牙齿都在暗暗较劲。

“当年那瓶农药是我买的。”康传宗的话刚出口，陈中华的瞳孔猛地一缩，喉咙里溢出半截没压住的惊呼。

没等他追问，康传宗又补了句，语气平静得吓人：“你知道为什么吗？我妈亲口跟我说，她不想活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陈中华煞白的脸，继续往下说，每个字都像淬了冰：“你们为了把她从香港绑回来，故意让她染上毒瘾——她己经吸到身体烂透、再也撑不下去了，所以她想死。”

说到这，康传宗忽然首起身，指腹轻轻摩挲着桌面的木纹，话锋一转：“其实你们的人确实厉害，能查到当年卖农药的铺子，甚至能翻出买农药的100块是林大发从信用社领走的，笃定是他买的药。”

陈中华的呼吸骤然急促，那些他以为天衣无缝的调查细节，竟被康传宗说得分毫不差。

“只是你们错了一件事。”康传宗抬眼时，眼底闪过一丝冷光，“从小到大，我的零花钱，全都是我舅舅给的。那天我拿的，就是他刚从信用社取出来的钱——他到死都不知道，我用那100块，帮我妈了结了痛苦。”

话音落时，康传宗终于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半分阴霾，只有压了二十年的包袱彻底落地的轻松，连空气里都像是散了些沉郁的旧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