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 章 拙劣的演技,但却好使
午歇过后。.求′书+帮, ~追′嶵,鑫~璋-结.
慎德斋内来了两位绣娘。
她们手持绣绷银针,以荷包为例,在小丫鬟们的注视下,教起了简单的针法绣技。
“今日教给你们的是锁边针和回针,虽是基础,可帕巾荷包都离不得这些针脚。”
小丫鬟们围坐成一圈,眼睛瞪得溜圆,只见赵绣娘的银针在绣绷上灵巧穿梭,针脚细密整齐,转眼间,就勾出排精致的锁边。
“仔细瞧好了。”
“荷包的边角最易脱线。”
“只有这样的针法才经得起用……”
崔三娘屏息凝神。
目光紧紧追随着赵绣娘翻飞的指尖。
别看这只是最简单的平针绣法,却因绣娘指尖上的巧劲,显现出了难言的韵味。
尽管在赵绣娘的嘴里,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女红技艺,连给主子绣小衣的资格都没有,可这却是她曾经想学也学不到的绝活。
她怔怔望着绣线。
心头蓦然泛起一丝苦涩。
若是在下河村时,自己能有这手“基础”,给县衙交纳足够的“输庸”,自家男人说不定就会留在家中,婆母更不会孤身离去。
李绣娘则在另一头,指点着几个年岁稍大有绣艺基础的丫鬟,手中动作更是利落。
“看好了……”
“内房用的物件更要精细。”
“汗巾子用平针,袜带用回字纹,若是主子们贴身的衣物,针脚还得再密三分。!暁*税¢宅. ′已,发*布.嶵?新?蟑¨結?”
见这些日子里翻来覆去,学的皆是最常见的针法绣艺,小丫鬟绿柳拖着软糯的调子,凑到李绣娘身边,装可怜似的哀求道。
“好姐姐,好姐姐,这些针法阿娘早己经教过我们了,您再教些新鲜花样可好?”
“新鲜花样?”
李绣娘闻言轻笑一声,眼角余光扫过剩余跃跃欲试的小丫鬟,最后连眼皮都没抬。
这些家生子最是难缠,她又不好首言得罪,可若开了这口子,往后怕是要没完没了。
江南绣坊里的老师傅们,哪个不是把看家本领捂得严严实实,便是交足银钱,也得先端茶递水伺候上三五年,才肯教个皮毛。
针法口诀要用暗语记,绣样图稿还得锁进箱子里,就连绣线配色都讲究自己去悟。
这三言两语的,就想让她教?
她终于抬起眼来,貌似温和的眼神里透着几分疏离,像是看穿了她们的小心思。
“哪有什么新鲜花样。”
"这绣活啊,全靠琢磨二字,平日里多留心主子衣物的针脚,比什么师傅都强。”
似是听出了语气里的拒绝。
几名小丫鬟讪笑着低下了脑袋。
就在这时,李娇儿突然“咦”了一声,她翻找着竹奁里的碎布头,动作越来越急,眼神愈发难看,连带着鬓边珠花都晃得乱颤。
“我那颗真珠呢?”
“谁瞧见我那颗真珠了?!”
她声音陡然拔高,透着几分焦急,众人闻声都停下针线,神色吃惊的看向了她。/二/捌,墈′书-王· _首`发`
“方才明明就放在这儿的!”
“我明明就收在这里的……”
李娇儿将竹奁掀翻,碎布头撒了一地,眼圈渐渐泛红,声音里带着颤抖的哭腔。
“那真珠……”
“可是夫人赐给我娘的嫁妆啊!”
屋里霎时间静得可怕。
丫鬟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开口。
得知今日绣课要绣荷包,众人都带来些小玩意儿,用以装点荷包,有带碎石玛瑙,有带彩绳流苏,都是些不值钱的零碎物件。
唯独李娇儿不同,她拿来一颗龙眼大的真珠,晌午短歇时,还特意朝众人显摆。
当时小丫鬟们围作一团。
对着泛着莹光的珠子啧啧称奇。
可谁都没敢去碰,因为众人心里很清楚,这等贵重物,稍有磕碰便是逾矩,若真起了贪念,轻则撵回庄子,重则首接发卖。
李绣娘与赵绣娘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一抹讥诮,两人一个飞针走线,一个分线配色,任凭屋里闹得鸡飞狗跳,也没再抬头。
偶尔李娇儿的哭嚷声高了。
李绣娘才略微抬了抬眼,那眼神活像是在看教坊里蹩脚的伶人,就差一捧松子了。
后院里的腌臜事数不胜数,李娇儿这样的演技才哪到哪,看在管家李忠的份上,两个绣娘也懒得多嘴,只当是看出表演罢了。
崔三娘冷眼瞧着李娇儿作态,脸色略显难看,那丫头每哭两声,就要往自己这瞥一眼,心里想说的话,都快从眼里溢了出来。
毕竟年龄尚小。
比起下河村的那些刁妇。
李娇儿的的作态属实差些火候,但却也足够可怕,太守府内规矩森严,若那珠子真在她母女二人的身上,无异于灭顶之灾。
就在这时。
严嬷嬷推门走了进来。
屋里的空气霎时间凝住了。
严厉冷漠的眸光扫过满地狼藉,在李娇儿身上顿了顿,又掠过了起身福礼的绣娘。
李娇儿还保持着抽泣的姿势,可那哭声却像被掐住了脖子,硬生生的卡在了喉间。
“怎得?”
“这是不想学了?”
严嬷嬷的声音不紧不慢。
但却让小丫鬟们齐刷刷的打了个寒颤,有个胆小的连手里的绣绷都掉在了地上。
唯有芽儿高高举起了小手。
不过她并没说话,而是等到严嬷嬷的目光投向了她,微微颔首示意,她这才开口。
“禀嬷嬷。”
“娇儿姐姐的真珠丢了。”
“说是午歇时还在屋子里呢……”
小丫头的嗓音脆生生的,毫无心虚之意,反而还透着义愤填膺,那颗珠子她也远远瞧过,当真是好看,丢了的话怪可惜的。
严嬷嬷面无表情的看向其他人。
“两两一对,搜身。”
“崔三娘,你去搜李娇儿。”
“小芽儿来我这,老身亲自搜!”
崔三娘搜李娇儿?
这话不应该是李娇儿搜崔三娘吗?
虽略有疑惑,但众人还是动了起来,李娇儿则愣在原地,神情错愕的看向严嬷嬷。
作为府里地位最高的家生子,她自然明白严嬷嬷话里的警告,这老婆子只一眼,就将这场戏看穿了七八分,可那又如何呢?
她爹李忠可是国公府的外府管事,到了这楼烦边陲,更是升任了太守府的管家。
就冲这份体面。
这老货难道还敢当众拆她的台不成?
面对走向自己的崔三娘。
李娇儿恶狠狠的剜了她一眼,随即便冷笑着昂起下巴,任由崔三娘翻检身上荷包。
“嬷嬷~嬷嬷~”
芽儿吧嗒吧嗒的跑到严嬷嬷的身前,好似要起飞一般,展开双臂,在严嬷嬷面前蹦跳了起来,脸上带着孩童玩闹似的雀跃。
“快来搜芽儿呀~”
严嬷嬷不由得眼角一抽。
且不说这靛青布裙本就没有口袋,这小不点身无长物,连荷包都没有,有什么可搜的,非要找个圆的,也就是那颗脑袋瓜了。
不过碍于公正,严嬷嬷还是俯身在芽儿身上摸索了起来,嘴角隐隐透着几分嫌弃。
瞧这傻憨憨的。
被人算计有什么可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