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无力
“噗——！”
武痴猛地跪倒在焦黑的大地上，膝盖与地面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剩下的那只独臂死死按在肩头，断裂的伤口处血肉模糊。
其上流转的金色法力如同附骨之疽，死死锁着他的经脉，压制着他那强悍的再生之力。
那截被斩落的胳膊就在不远处，还在微微抽搐，可伤口处却连一丝肉芽萌生的迹象都没有，只有刺骨的寒意顺着血脉蔓延全身。
鲜血像断线的珠子般从他嘴角涌出，混着破碎的内脏碎片。
一滩刺目的猩红在他身下迅速蔓延开来，浸透了残破的衣袍，也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他身上那套铠甲，此刻早已碎裂大半，唯有胸口的甲胄还勉强维系着完整，却也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惨淡的光泽。
痛祸已然虚弱到了极致，核心微弱地闪烁着，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武痴缓缓抬头。
模糊的视线中，牧清寒正缓步向他走来。
白衣胜雪，纤尘不染，仿佛刚才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厮杀与他毫无干系。
他的步伐从容而平稳，衣角甚至未曾沾染半点血污，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唯有一双眸子冷冽如冰，不起半分波澜。
仍旧是那看待蝼蚁般的神情。
看着这样的牧清寒，武痴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太强了，实在太强了。
武痴征战一生，身为大妖皇巅峰，见过的强者如过江之鲫，可从未有人能像牧清寒这般，强得如此离谱，如此令人绝望。′卡/卡¨暁¨税¨罔? +追￠罪^薪*蟑-劫-
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武痴曾试过正面强攻，试过迂回偷袭，甚至不惜燃烧灵魂施展禁术。
可无论攻击从哪个角度落下，都能被牧清寒轻描淡写地挡下。
或是指尖凝起的微光，或是身形微动的避让，总能恰好化解他的攻势。
仿佛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对方的预料之中。
更让武痴崩溃的是，牧清寒似乎能看穿他体内能量的每一次调动。
往往他才刚在心中念头一动，想要汇聚力量于某一处发动攻击，牧清寒便已经提前做出了反应。
要么截击，要么闪避，让他所有的筹划都化为泡影。
如同重拳打在棉花上，憋闷得几乎要炸开。
怪物……他根本就是个怪物……
这样的天赋……天地间怎会容他这样的怪物存在？……
他从未见过这般恐怖的存在。
他就像是这个世界耗费了数千年的气运，集天地之精华，强行造就出的完美造物。
明明都是大妖皇巅峰的境界，武痴却在牧清寒身上感受到了远超同阶的压迫感。
那是一种如同面对天地法则般的敬畏与无力，仿佛对方站在那里，便已是“不可战胜”的代名词。
伤口的剧痛还在加剧，金色法力的压制越来越强，体内的力量如同困在浅滩的蛟龙，难以舒展。
武痴望着步步逼近的牧清寒，眼中最后一点挣扎的光芒也渐渐熄灭，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绝望。
他知道，自己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咚！——”
一声沉闷的重响。¨零′点~看,书+ _首^发?
痛祸再也支撑不住与武痴的共生形态，从他残破的身躯上轰然脱落，化作一团黯淡无光的灰雾，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后，勉强凝出本体。
他才刚稳住原形，武痴身旁的空气便骤然扭曲！
一道飓风毫无征兆地炸开，狂风呼啸着卷起满地碎石与血沫。
武痴本就摇摇欲坠的身躯瞬间便被巨力狠狠踹中胸口！
“轰——”
碎片飞溅间，武痴瞬间倒飞出去，重重撞在不远处的巨石上，又是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
他瘫软在地，四肢百骸仿佛都被拆碎重组，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徒劳地张着嘴，粗重地喘息着。
阴影笼罩而下，牧清寒不知何时已站在痛祸的身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地上、毫无反抗之力的痛祸，嘴角微微上扬。
“呵…只有这样吗？虫子…”
话音未落，牧清寒俯身，修长的手指径直扣住了他肩头断裂处裸露在外的惨白骨茬。
随后指尖微微用力，便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痛祸的身体无力地下垂，伤口处的鲜血顺着骨茬不断滴落，在地上砸出一朵朵刺目的血花。
“燃烧灵魂就这？”
牧清寒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失望与戏谑。
“还有没有后招啊？没有的话，我就把你剁碎了。”
他微微侧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抱怨，仿佛刚才那场厮杀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场无聊的消遣。
“我可是特意给你们准备了整整一刻钟的时间，现在才过半刻钟，真是扫兴啊，一点都不尽兴。”
痛祸艰难地抬起眼，对上牧清寒的目光。
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只有纯粹的嗜血与冷漠，如同顶尖的猎食者在玩弄即将断气的猎物，享受着对方在绝望中挣扎的快感。
那目光太过恐怖，让他浑身发冷，连血液都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心底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与绝望。
“住…住手！”
一声嘶吼传来。
话音未落，一道紫色雷霆便从武痴瘫卧的方向猛然爆射而出。
电光撕裂空气，直扑牧清寒面门！
牧清寒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微微抬手，指尖萦绕起一缕淡薄的金色法力。
那道势如奔雷的紫电在触及他周身的瞬间，如同遇到了无形的屏障。
猛地一顿，随即“嗤啦”一声分叉散开，化作数道细小的电蛇，擦着他的白衣从身旁窜过，重重砸在地面上，炸开一个个焦黑的小坑。
他终于将目光重新投向武痴，眉头微微蹙起。
此刻的武痴哪里还有半分大妖皇巅峰的模样？
他浑身浴血，断裂的肩头依旧在汩汩流血，金色法力的压制让他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
可他却用仅存的那只独臂死死撑着地面，膝盖在碎石上磨出深深的血痕，每一次发力都伴随着骨骼的脆响与压抑的痛哼。
硬是凭着一股狠劲，一点点从地上挣扎着想要起身。
那模样狼狈至极，却又透着一股不肯屈服的执拗。
牧清寒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微微抬手，周身的金色法力骤然沸腾起来，瞬间凝聚成无数柄金色剑刃，悬浮在他身前。
剑尖齐齐对准了艰难爬起的武痴，凌厉的剑气在狂舞。
剑刃蓄势待发，只需他心念一动，便能将武痴搅成碎片。
可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武痴那张倔强的脸上。
牧清寒凝聚剑刃的动作骤然停了下来，眉头皱得更深了。
啧…
“停下！你快停下！”
痛祸尖锐的叫喊声陡然响起，他清楚地看到了牧清寒刚才的停顿，更明白那短暂的停顿是因为什么。
因为之前的事情，对于武痴，牧清寒的杀意并没有那么强烈！
既然他们今日注定必死，那么…至少要让武痴活着！
痛祸的声音带着焦急与决绝，甚至刻意拔高了语调，“之前！是你一时心软放了他！后面，也是你不顾一切从我的手里救下了他！”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怨毒，字字泣血，却不是对着牧清寒，而是对着武痴。
“造成今天这一切后果的，全都是因为你！”
“我不需要你救！你还不快滚！”
他剧烈地颤抖着，传递出浓浓的鄙夷与愤怒，像是在唾弃一件无比丢脸的东西。
“你这辈子没杀过几个人，心慈手软，简直是给我们圈外生物丢脸！”
“你个垃圾，废物东西！”
“快滚啊！带着你的天真滚出这里！滚啊——！”
痛祸声嘶力竭地喊着，故意用最伤人的话语刺激武痴。
他只想让武痴彻底死心，只想让他趁着牧清寒还未失去耐心之前，赶紧逃离这里。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想让武痴活下去。
武痴的动作猛地一顿，独臂撑在地上，身体因为痛祸的话语而微微颤抖。
他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痛祸，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只吐出一口带着血沫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