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战斗啊!
武痴望着痛祸的脸庞,恍惚间,眼前的身影与几千年前的记忆重叠。+零?点~看′书? ,哽*歆_蕞¨筷+
那些被遗忘许久的片段,如同潮水般重新涌入脑海。
他这才猛然记起,自己曾经…
也是个活生生的人类。
那时的他,身体孱弱得厉害,常年咳嗽不断,心脏更是时常传来钻心的疼,连寻常的跑跳都难以支撑。
可即便如此,他心底却藏着一个炽热的梦想——成为一名大侠,一名顶天立地、为民除害的大侠。
他总想着变强,变得像话本里那些侠客一样,凭一己之力守护弱小,撑起一片天地。
大侠都佩剑,他便也学着模样,捡起一根木棍当作剑,日日在院子里瞎练。
没有剑法口诀,没有师父指点,他就照着话本里的描述,笨拙地劈、砍、刺。
哪怕练得气喘吁吁,咳得撕心裂肺,也从未想过放弃。
累是真的累,但每次感觉到自己多了一分力气,运动起来心脏没那么难受时,他都打心底里开心,觉得自己离梦想又近了一步。
可梦想的破碎,来得猝不及防。
那天,山贼突袭了他所在的小村子,烧杀抢掠,生灵涂炭。
看着村民们惊恐的哭喊,武痴握紧了手中的木剑,觉得实现梦想的时刻到了——他要拯救大家。
可现实终究残酷,山贼首领一刀便将他劈飞,重重摔在地上,所有的憧憬与热血,都在那一刻化为泡影。
残阳如血,泼洒在崎岖的山道上。
武痴捂着胸口的伤口,温热的血顺着指缝不断涌出,浸透了粗布衣衫。
为了护住山坳里那户被山贼洗劫的村民,他再次凭着一腔孤勇冲了上去。
可双拳难敌四手,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刀划破了他的肋下,更震得他本就孱弱的心脏阵阵抽痛。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让他蜷缩在地上,视线渐渐模糊,山贼的狞笑和村民的哭喊声仿佛远在天边。
他能感觉到生命在一点点流逝,胸口的钝痛与心脏的绞痛交织在一起,像有无数根针在反复穿刺。
难道,他这辈子都摸不到大侠的边,就要这样死在这里了?
不,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他不想死,他不想死!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黑暗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精?武?小¨税~旺? ?埂/薪+蕞¢全′
武痴费力地抬眼,只见一道矫健的身影如同猎豹般窜了过来。
那人衣衫褴褛,眼神却带着野兽般的凌厉。
那是痛祸,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痛祸没说话,只是俯身打量了他片刻,便毫不犹豫地扑向了尚未走远的几个山贼。
他的打法毫无章法,却狠辣异常,拳脚带着破风的声响,每一击都直指要害。
山贼们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懵了,几个回合下来便惨叫着逃窜。
解决完山贼,痛祸立刻回到武痴身边,粗糙的手掌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伤口,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把不知名的草药,嚼碎了就往他的伤口上敷。
草药的清凉暂时压下了痛感,武痴看着痛祸的侧脸,那些关于江南小镇、关于木剑、关于侠客梦的记忆再次清晰浮现。
他眼眶有些发热,此刻才真真切切地觉得自己确实活着。
“醒了?”
痛祸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关切。
武痴点点头,刚想说话,却见痛祸忽然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方才打斗时,他的后背也被山贼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只是一直强撑着,此刻才显露出来。
武痴心头一紧,挣扎着爬起来。
他虽不懂医术,却记得镇上老郎中说过,外伤要先止血清创。
他撕下自己还算干净的衣角,忍着胸口的剧痛,小心翼翼地帮痛祸包扎伤口。
“谢……谢谢你救我。”
他声音有些干涩。
痛祸只是摇摇头,目光落在他胸口起伏的位置,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适。
从那天起,两人成了过命的好兄弟。
他们一起在山林里生存,武痴教痛祸辨认草药、规避陷阱,痛祸则凭着过人的体力和敏锐的直觉,为两人寻来食物和安全的容身之处。
武痴从未放弃过练武,哪怕心脏时常作祟,他也会在身体允许的时候,对着树干练习拳脚,琢磨着当年那些“瞎练”的剑法。
痛祸就坐在一旁看着,偶尔会模仿他的动作,竟也有几分模样。
日子一天天过去,武痴的武艺日渐精进,可心脏的问题却越来越严重。¢午·4?看-书′ ?庚/欣!蕞.哙.
那天,两人正在山间练功,武痴一个旋身劈掌,忽然眼前一黑,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倒地,冷汗浸透了全身,呼吸变得微弱。
“武痴!武痴!”
痛祸慌了神,抱起他就往山下跑。
他不知道哪里有能治病的人,只能凭着模糊的记忆,朝着传闻中有医者的方向狂奔。
白天顶着烈日,夜晚踏着寒霜,痛祸背着武痴翻过高山,越过溪流,脚上磨出了血泡,肩膀被压得红肿,却从未停下脚步。
他只是不断地对怀里的武痴说:“撑住,武痴,我们能找到大夫的,你能当大侠的……”
“求求你,活下来,别死,求求你武痴,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武痴靠在痛祸的背上,意识时清醒时模糊。
他能感觉到痛祸急促的呼吸,能听到他沉重的脚步声,心里又暖又涩。
他想,有这样一个兄弟,就算死了,也无憾了。
可他又不甘心,他还没成为真正的大侠,还没实现当年的梦想。
他还是不甘心,不甘心啊!
不知跑了多少天,就在两人都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片浓雾忽然出现在前方的山谷中。
浓雾漆黑如墨,带着一种莫名的威压,让人望而生畏。
就在这时,黑雾中走出一个身影,那人全身被黑雾缭绕,看不清丝毫面容,只能感觉到一股深不可测的气息,仿佛凌驾于万物之上。
那时候他们觉得,那肯定是神灵吧。
看着眼前之人,痛祸下意识地抱紧了武痴,警惕地看着那个身影,浑身肌肉紧绷。
黑雾中的人没有说话,目光落在武痴身上。
那目光似能洞穿皮肉,直抵脏腑,看穿了他缠身的心脏顽疾,更看穿了他心底对武道的炽热执念与不甘。
良久,一道低沉而缥缈的声音响起,似从遥远的虚空传来。
“汝二人,愿得永生,换一世武道追寻?”
武痴涣散的意识猛然清醒了几分。
永生?
武道?
这两个词如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开——这不正是他毕生所求吗?
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继续练武,只要能变得足够强,他什么都愿意换!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痛祸见状,立刻急切地附和:“我们愿意!求大人救他!”
黑雾中的人微微颔首,刹那间,一股奇异的力量如潮水般笼罩了两人。
武痴只觉胸口的剧痛瞬间消散无踪,枯竭的身体里仿佛涌入了源源不断的暖流。
原本孱弱不堪的体质变得强健无比,困扰他半生的心脏顽疾也彻底根除。
更让他震惊的是,自己对武道的领悟力竟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那些曾经百思不得其解的招式瓶颈,此刻竟豁然开朗,通透无比。
痛祸也清晰地感受到了身体的剧变:体内充满了用不完的力量。
身上的旧伤早已愈合无痕,五感变得异常敏锐,连远处山林的虫鸣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不仅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永生,更被赋予了无尽的潜能。
从那以后,武痴便彻底沉浸在了武道的世界里。
他踏遍四海八荒,挑战各路顶尖高手,在一次次生死较量中不断突破自身极限。
天赋与永生的时间相辅相成,让他的武道修为一日千里,很快便成为了令世人敬畏的顶尖强者。
他变得越来越强,离武道巅峰的距离越来越近,心中对力量的执念也愈发深重。
他渐渐忘记了,当年那个小村子里,那个蹲在书铺门口听侠客故事的孱弱少年。
忘记了为了保护素不相识的村民,哪怕身受重伤也绝不退缩的初心。
忘记了他练武的本意,是为了守护弱小、为民除害,而非单纯地追逐力量的极致。
如今的他,是无比强大的武痴,是只为武道而活的强者,却再也不是那个怀揣着纯粹梦想,渴望成为“顶天立地大侠”的少年了。
他甚至忘了自己与痛祸的过往,只知道痛祸一直对自己都很有耐心。
只有…在偶尔瞥见身旁的痛祸时,他才会隐隐觉得,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可那份被岁月与执念尘封的记忆,早已在无尽的武道追寻中,埋在了心底最深处,再也触碰不到。
………
“不——!不行!绝对不行!”
武痴的嘶吼震得周遭气流翻涌,额角青筋如虬龙暴起,双目赤红似要滴出血来。
前方,牧清寒正缓缓靠近,白衣胜雪,步伐从容,可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温度,周身萦绕着无边的剑气。
“我怎么能走?!我怎么能抛弃你——我的兄弟!”
滚烫的泪水混着汗水砸在地上,溅起细小的尘埃,声音嘶哑得几乎破碎。
“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死?!”
“你是陪我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人,是我活了这几千年唯一的牵挂啊!”
悔恨如烈焰般灼烧着他的五脏
六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焦糊的痛感。
“都怪我!都怪我!”
他一拳砸在身旁的巨石上,石屑纷飞。
“是我被武道迷了心窍,是我自作主张放过了他!”
“是我害了你,害事情变成现在这样——你不能死!我绝不让你死!”
牧清寒的脚步未曾停歇,距离越来越近,那股无形的威压几乎要将人碾碎。
“我不能走!死也不走!”
武痴猛地抬起长枪,“我要救你!我必须救你!谁也别想动我的兄弟——哪怕是你!是你牧清寒!”
他仰头长啸,声震云霄,体内沉寂已久的永生之力彻底爆发,不再是为了突破瓶颈,而是为了守护——这份被他遗忘了千年的纯粹执念,此刻在血脉中疯狂沸腾。
“即使拼上我的一切!”
“即使修为尽废!”
“即使魂飞魄散,永不入轮回!”
“我也要救你!”
牧清寒已然站在十步之外,抬手间磅礴剑意冲天而起。
而武痴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熊熊燃烧的战意。
“战斗!给我战斗啊!”
他嘶吼着,每一次挥舞长枪都裹挟着千钧之力,哪怕手臂发麻、虎口开裂,哪怕经脉逆行、剧痛钻心,也绝不后退半步。
“为了兄弟!为了赎罪!”
“今天要么我打碎这绝境,要么我陪着你一起魂归黄泉——绝不独活!”
两股力量猛然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武痴像一头挣脱了执念枷锁的凶兽,凭着一腔孤勇与滔天护意,在绝对的威压下疯狂厮杀。
他的眼中只有一个念头:哪怕燃尽这永生的性命,也要为痛祸搏出一条生路!
战斗啊,战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