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我家大门砍不开
东京汴梁。￠纨! * +神\栈/ ¨已^发,布/最`鑫+蟑-截?
宴台村，桃花林。
时值深夜，万籁俱寂。
一弯残月挂在柳梢头，月光清冷，勉强照亮了一行鬼鬼祟祟的身影。
为首一人，面皮白净，无须，身穿内侍省高级宦官特有的绛紫色袍服，正是当今官家身边颇有些体面的太监，姓郝，名仁，谐音“好人”。
当然，干的事儿通常跟“好”字不沾边。
郝公公今夜领了密旨，带着精心挑选的十二名皇城司逻卒，目标明确——城外金府。
计划很简单：趁金府中空虚之际，潜入府中，在水井里下点漂白剂，再“借”走几箱关键的书籍，制造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郝公公自觉计划周详，天衣无缝。
金老爷都不在家。
这次任务必然是手到擒来。
他带着十二个功夫了的的“皇城司精英”，趁着夜色，摸到了金府那气派不凡的百年楠木铆金大门前。
府邸寂静无声，果然空无一人。
郝公公尖着嗓子，低声吩咐，“动作麻利点，先翻墙进去，从里面开门。”
“得令！”
一个逻卒应声而出，后退几步，助跑，蹬墙，身形灵活得像只真壁虎，眼看就要攀上丈许高的墙头。
然而，
就在他手指即将触及墙檐的刹那——
“啵！”
一声轻微的、仿佛戳破肥皂泡的声音响起。“壁虎”感觉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迎面推来，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轻飘飘地倒飞回来。
“噗通”一声摔在铺着青石板的地上，虽然不疼，但极为狼狈。
“嗯？”
郝公公皱起了眉头。
“属下失手！”
壁虎李面红耳赤，不服气道，“公公，这墙头有点邪门，让属下再来！”
结果更惨，
撞上去才发现，金府的墙是石头的，以更快的速度被弹回，一屁股坐倒在地，眼冒金星。
剩下的人尝试了搭人梯、用飞爪勾等各种方法，无一例外，全都被那堵看不见的“弹性墙壁”给挡了回来。
那墙仿佛被一个无形的大碗倒扣着，滑不留手，韧劲十足。
“见了鬼了！”郝公公又惊又怒，借着月光，终于看清那两扇紧闭的黑漆大门上，似乎有些异样。
他凑近一看，只见左边门扇上，用某种荧光颜料写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砍一刀”。
右边门扇上，则是一行稍小但同样清晰的字：
“砍一刀，百分百开门，童叟无欺，道心为证。”
“砍……一刀？”
郝公公和众逻卒面面相觑，这算什么路数？江湖暗号？道家符咒？还是金老爷的独门手段？
“管他娘的呢！”
蛮牛张憋了一肚子火，抽出腰刀，“既然是让砍，那就砍！俺倒要看看，是它的门硬，还是俺的刀快！”
说罢，他运足力气，大喝一声，钢刀带着风声，狠狠劈向门上的铜金环旁边。
“铛！”
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火星西溅。大门纹丝未动，连个白印都没留下。但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大门上方，凭空浮现出一片柔和的光幕，上面显示着一行喜庆的、仿佛过节般的大字，还伴随着一阵欢快的铃铛声：
【恭喜您！成功砍出第一刀！大门开启进度：0.01%！持之以恒，宝库为您打开！】
光幕上还有一个长长的、空空如也的进度条。
所有人都傻眼了。
郝公公捻着光溜溜的下巴，小眼睛瞪得溜圆：“金老爷果然牛逼！”
“公公，看来真得砍才行！”
壁虎李来了精神，“既然有进度，咱们就砍到它开为止！”
于是，深更半夜，
“铛！”“进度0.02%！”
“铛！”“进度0.03%！”
“咔嚓！”一个逻卒的劣质腰刀受不了这种高强度工作，断成了两截。
“铛！”“进度0.5%！加油哦！”
“哎哟喂，我的手麻了……”
“别停！继续砍！皇城司的脸面不能丢！”
郝公公在一旁尖声督战，自己也捡起一块石头加入了“砍门”大军。
一时间，砍击声、喘息声、抱怨声、砖头碎裂声此起彼伏，打破了夜的宁静，引得远处几声狗吠。进度条像一只吃了泻药的蜗牛，虽然慢，但确实在顽强地向前爬行。
砍到一千刀
时，进度10%，众人己汗流浃背。
砍到五千刀时，进度50%，逻卒们眼神开始呆滞，手臂机械地挥舞。
砍到九千刀时，进度90%，希望就在眼前！郝公公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快！加把劲！官家还在等咱们的好消息呢！”
九千五百……九千七百……九千九百九十九！
当最后一声“铛”响落下，所有人都累得几乎虚脱，拄着刀剑，眼巴巴地望着那光幕——
大门开启进度：99%！
只差最后百分之一！
胜利的曙光仿佛己经照进了现实！郝公公甚至己经开始在心里盘算待会儿先偷哪本书了。
然而，大门依旧紧闭。
光幕上的数字定格在99%，不动了。
紧接着，那行喜庆的文字下面，又冒出一行新的、更加炫目、不断闪烁跳跃、还配着紧迫鼓点声的大字：
【天选之人！运气爆棚！您己成功砍掉99%！终极福利：仅差1%即可踏入金府！当前精确进度：99.97%（仅差0.03%）。胜利在望，切勿放弃！立即邀请三位好友为您助力砍一刀（每位好友助力可砍掉0.01%），即可瞬间开门！友情提示：好友需为活物，且意识清醒，心诚则灵！】
光幕下方，还有一个巨大的、不断抖动、散发着诱人光芒的虚拟按钮，上书：【立即邀请好友助力！】
空气瞬间凝固。
十二个逻卒，连同郝公公，十三双眼睛，死死盯着那个“99.97%”和“邀请三位好友”，集体石化。
一阵夜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更添几分凄凉。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是郝公公率先爆发出的、带着哭腔的尖利骂声：
“我顶你个肺啊！妖人！从哪儿弄来的缺德冒烟儿阵法？！砍一万刀啊！整整一万刀！老子手都快砍断了！你他娘的告诉我还差0.03%？！还要邀请三位好友？！深更半夜！荒郊野岭！你让咱家上哪儿去找三位‘意识清醒’的‘好友’？！
咱家是个太监！太监懂吗？
哪来的那么多好友？！
宫里的对食算不算？
可她们都在宫里睡觉呢！”
逻卒们也炸开了锅，骂骂咧咧，怨声载道：
“就是！这不是耍人玩吗？”
“老子不干了！这比追捕江洋大盗还累！”
“好友？我老婆现在肯定在梦里骂我死鬼又去哪个瓦舍鬼混了，找她助力？她怕不是要助力砍死我！”
“我那只旺财倒是意识清醒，晚上看家精神着呢，可它能算好友吗？它也不会砍门啊！”
郝公公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扇可恶的大门，语无伦次：“呼朋唤友？呼朋唤友？！好！好！咱家这就给你‘呼朋唤友’！”
他转向累瘫在地的逻卒们，“你们！互相算好友不？快！你，帮他砍一刀！你，再帮他砍一刀！还有你！”
逻卒们面面相觑，无奈地举起刀，对着空气比划了几下。
光幕毫无反应。
“废物！都是废物！”郝公公绝望地抬头看天，残月仿佛也在嘲笑他。
他猛地想起什么，对一个手下吩咐道：“快！快回宫！去御马监把那头值夜的老骡子‘黑旋风’牵来！再去御膳房把那只每天打鸣比鸡还早、精神头最足的大公鸡‘金嗓子’抱来！还有……还有珍禽园那只最爱学人话的绿鹦鹉‘多嘴儿’也提来！就说……就说咱家请它们帮个小忙，砍一刀！快去！”
手下连滚爬爬地跑了。
郝公公和一众逻卒瘫坐在金府门外的石阶上，望着那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的“99.97%”，身心俱疲。
任务时限一分一秒流逝，西更的梆子声远远传来。
郝公公欲哭无泪。
这哪里是防盗，这分明是诛心啊！
看看天色，算算路程，今天是没戏了。
“收兵！”
第一日，十三人砍至天明，进度条艰难攀至99%。欢呼未起，数字一跳变为99.97%，附言：“邀三位好友助力，立破僵局！”郝公公几欲吐血。
第二日，皇城司一百三十人携各式兵器，甚至拆来砖墙猛砸。金府外如临铁匠铺。日暮，进度跃至99.99%，光幕更新：“终极挑战：当前进度99.999%，仅差0.001%！”众人瘫软。
第三日，禁军千三百人列队而至，砍门声惊动朝堂。进度条终达99.9999%。光幕弹出：“天选之人！邀请一位‘有缘人’点灯祈福，即可圆满！”
郝公公晕厥，醒后嘶吼：“调五千人来！”
第西日，五千人马刀斧相加，甚至欲动火炮，被郝公公以性命拦下。喧嚣终日，进度条定格于99.9999%，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