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唐宗宋祖都稍逊风骚,你还你?

晨光。

一泻万里。

清晨,最是清爽。

紧闭着的国师府大门,嘎吱咧开一道缝。

朱雄英耷拉着小脸,闷闷不乐离开了国师府。

频频回头,眼神幽怨…

仿佛在控诉某人…忘了二人之间的羁绊!

“雄英!”

刚回到太子府,朱雄英就被一声长呼惊醒了。

抬眼看去。

这才发现是父亲太子朱标和母亲常氏…

朱雄英心头疙瘩,连忙迎了过去,怯怯道:“雄英见过父王和娘亲。”

常氏招了招手,将雄英唤了过去,会心笑道:

“又跑去找国师玩了?”

“嗯。”朱雄英老实点头,不敢半点隐瞒,声音嗡嗡鼓风,似憋着一股气。

朱标和常氏相视一笑,已见怪不怪。

雄英正是贪玩的年纪,常不在府中去找许易玩,这点无可厚非。

许易也明理,不是一味放纵,平时会教些算术、基本常识,雄英学得不错。

见儿子这幅不开心模样,朱标问道:“雄英,国师府已两日未曾开门迎客,你姑父和姑姑可还在府中?”

朱婉宁是朱雄英的亲姑姑,那许易自然是他姑父。

“在。”提及这事,朱雄英心头越发委屈。

“姑父与姑姑在书房学习书法,让我这几日不去打扰。”

咳咳——

此话出来,朱标一怔,呛气咳了几声。

“你说…”

“易哥在学书法?”

恢复常态的朱标表情古怪,一脸诡异望着朱雄英,一时间称回了之前的称呼。

许府接连两日闭门,朱标原以为二人忘了礼法,带着婉儿跑回后世玩去了。

书法?

以许易的惫懒性子,他学书法,这无异于太阳打西边出来。

难道…

婉儿出钱让他学的?

朱标陡然想到一个最合理又荒谬的可能。

朱雄英“嗯”了一声,怨气更重,他想不明白明明玩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抛弃了他。

学习。

真有这么大的乐趣?

“姑姑在教姑父书法,姑父在教姑姑外语…”

说着,朱雄英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打开后,正是许大家的书法精品。

“姑父说,让我省着点花…”

“他写这幅字不容易。”

哦?

朱标下意识接了过来。

只一眼。

朱标嘴角抽了抽,感觉双眼脏了,连忙将纸放在一旁,这字简直不忍直视。

不是…

他刚刚到底对谁抱有期待啊?

朱标无力摆摆手,“行了雄英,这几日你安心在府中待着,就不要去打扰你姑父他们了。”

直到朱雄英离开后,朱标又拿起那纸看了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殿下似乎很高兴?”一旁的常氏好奇问道。

朱标尴尬一笑,有些无地自容。

作为储君的他,依旧落落大方说道:

“常姐姐有所不知,易哥这几年把孤害得不浅…”

“朱棣那几个臭小子,常拿你我之事来打趣孤…”

“易哥还笑话我、四弟与父皇一样——惧内。”

常氏羞颜欲滴,端庄的模样有些无法无法自持。

对面,朱标扬了扬手中那粗俗不堪的书法,似掌握莫大铁证,笑意飞扬。

“此番却是不同了!”

“堂堂大明国师,仙人子弟,被新婚妻子关在府中学习书法。”

“这事若传出去,孤倒想看看易哥他何以自处?”

哈哈大笑了一声,朱标带着那张纸离去,准备去告诉朱元璋此等好消息。

那顽劣、意气用事的模样,哪有半点国之储君的影子,看得常氏无奈摇头。

常氏目光含羞望了一眼隔壁的院落。

“看来…”

“倒是我小觑了婉儿妹子…”

许易:????

……

害浣害否?归宁父母。

《礼记·昏义》所载“三日而执妇礼于家。”

故而,古时“归宁”一般选在结婚后第三天。

至于后世“大年初二回娘家”,此习俗来源于大明。

按照规矩,新妇嫁后除夕夜要在婆家过年。

安庆公主,也就是朱婉宁的亲妹嫁于欧阳伦,后者是平民出身,家境贫寒。

嫌弃婆家条件简陋的安庆公主,骄横坚持要在宫中与父母共度新年。

马皇后教导她需先尽孝道,公主这才回婆家。

谁料才大年初一,归家仅仅一天的安庆公主就待不住,提前进宫拜年。

朱元璋知晓了她未先拜公婆,大怒其失礼,命初二进宫。

并题对联——

羊跪乳,媳敬婆。

横批:天经地义。

此事流传开后,民间就将正月初二定为女儿回娘家,并形成了这一习俗。

轱辘轱辘——

奢华的宝珠马车在府中军士的拱卫中,缓缓朝皇宫而去。

今日,到了朱婉宁的归宁之日。

“快看!好像是国师和公主的马车!”

“你瞎啊,明明就是!”

“嘿,我前几天得了不少糖,阿娘说可甜了!”

“我都卖了钱,有个糖铺老板三文钱一枚糖,我换了几斤大米回家。”

“……”

受到召唤般,不少孩童跟在马车后面。

尽管喜糖只有一次,可一双双纯真眼眸里,依旧饱含期待。

许易也被后面的动静惊扰到,推开车窗往后看了一眼。

徐允恭驾马而来,“院长,要我赶他们离开吗?”

“不用——”许易摇了摇头,拿了一包糖出来。

“与他们说,这是最后一点糖,不可再跟着。”

“喏。”徐允恭拿着糖往后面而去

许易关上车门,躺了回去,端坐的朱婉宁温声细语道:

“第二次给了,他们下次见了府里的马车,还会跟着的。”

“嗯。”许易无法辩驳,诚然认可这话。

这事并非明智选择,若每每如此,让帝王看了,感觉——国师府民心所向。

如朱元璋这种猜忌重的帝王,弄不到就是发配流放。

朱婉宁暗自叹息,夫君就是太心善心软,吃软不吃硬,难怪他不愿意当官。

不过如此也好,能少许多烦忧…

父皇赏了她三百顷田,合三万亩,往后哪怕有事,也可保他们衣食无忧。

正当朱婉宁思索之际…

一只不安分的手忽伸了过来。

“讶——!”

车内,一声清脆的惊叫声响起。

“殿下,你没事吧?”马车外,玲儿心头一紧,连忙询问起来。

“无事。”朱婉宁威冷的声音传出,并未引起任何怀疑。

许易慵懒躺在卧榻上,怀抱着端庄贵气的女子,一副得意欠揍的表情。

“你这人…”

“非得让我乱了礼法,由着你胡来才甘心吗?”

朱婉宁气呼呼用粉拳砸了一下许易胸口,头上珠帘摇曳,宛如新月的美眸娇羞欲死。

在府中就罢了,拉着她学习书法,尽是占她便宜。

此刻到了外面,还这般肆无忌惮。

望着朱婉宁那欲迎还拒的模样,许易乐呵一笑,宠溺捏了捏她的脸蛋。

“你要遵守礼法,那不就是三从四德。”

“在家从夫,那你得听我的吧?这怎么就不算礼法了?”

狡辩!朱婉宁气呼呼瞪了他一眼。

可望着那明净如天空,唯有宠溺与欢喜的眼神…

朱婉宁脸上的羞恼快速变成柔情蜜意。

“此番再由你一次…”

“若是再犯,本殿下可不饶你…”

朱婉宁也不在故作矜持端坐,脑袋瓜缓缓靠在了许易胸膛上。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有君如此,妇亦何求?

夫君虽然放浪形骸,却自由自在,发自肺腑,待她以诚。

母后看人不错,这家伙确实体贴。

就是…贴的太紧,羞人得很…

啊啾——

“你…!”

“国师大人赏你的!”

马车里。

一道倒吸冷气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

到了皇宫午门,许易没有礼物闹腾下去。

白色锦衣,腰间玉带。

原本随性自由的青年似收敛、稳重不少。

许易拉着朱婉宁下了马车,二人往坤宁宫而去。

朱婉宁在前,许易次之。

这是女子归宁的规矩。

回家时才是许易走前头,朱婉宁随后。

早知朱婉宁今日会回家,二人刚进皇城,已经有人将这事报给了马皇后。

刚到坤宁宫,马皇后已经笑容满面迎了出来。

“儿臣见过母后。”朱婉宁欢喜行礼道。

“岳母大人。”许易也拱了拱手,将娘娘的称呼给改了改。

马皇后笑容更浓,目光上下扬动,“很好,你今日风采倒是不错。”

马皇后会心一笑,对眼前这个贤婿很是满意,不过又笑着继续说道:

“我还以为你会像上次那般,再捧个西瓜过来。”

“今日天热还这般郑重,看来皇后的面子,还是不如岳母的大,许易,你说对吗?”

马皇后眉眼尽是嗔怪。

当初她费心思给某人物色良家女,某人可不知好歹啊,今日倒是学乖了。

呃…

许易尴尬挠头,这事都过去几年了,咋还记着啊。

一旁的朱婉宁俏脸也有些发烫。

“行了,进殿再说吧。”马皇后温柔笑了笑,没再继续打趣下去。

女儿今日归宁,她可不是仗着岳母身份给下马威的。

再说。

许易这女婿懂事,也挺孝顺她这岳母。

许易随着婉儿来到了坤宁宫。

另一边。

知许易来了,朱元璋顾不得处理奏疏,立马朝坤宁宫杀了过来。

“标儿!跟咱来!”

“咱倒要看看,今日这小子还敢在咱面前耀虎扬威!”

似想到什么开心之事,朱元璋罕见乐得哈哈大笑起来,那爽朗的笑容令人不敢置信。

“陛下到——”

“太子殿下到——”

今日内侍喊出的声音格外尖锐,暴露着帝王特有的舒爽心情。

朱元璋撇了撇头,示意滚远点,随后只领朱标进坤宁宫,将其余人丢在门口。

踏踏踏——

朱元璋踢着龙袍,迈着张狂的四方步而来,看上去极拽。

“父皇…”

“免了!!”

朱婉宁刚喊出两个字,朱元璋已经不容置疑叫停,惹得前者有些错愕。

目光在朱婉宁身上略微停顿,朱元璋目标不是她,径直朝许易走去。

“这是…冲我来的?”

见到这一幕,许易嘴角抽搐,隐隐知道是什么事。

来到许易面前,朱元璋喜怒不形于色,只是生冷咳嗽了一声。

怎么?

见了岳父,连个招呼都不打的吗?

朱元璋那眉飞凤舞的眼神,仿佛在控诉某人的家教与礼数。

许易:“……”。

6~

总有皇帝想害刁民~

瞅着朱元璋那憋不住笑容的嘴角,许易无力腹诽。

他严重怀疑,某人同意将朱婉宁许配给他,纯粹就是在等这一天。

这糟老头子,坏的很~

好歹是婉儿的父亲,许易不情愿,此刻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小婿,见过岳父!”

不看僧面看佛面,许易还是行了一礼。

爽——!!!

朱元璋忽然感觉整个身心都舒畅了,一股异样的豪情直冲天灵盖。

小子,你玩阴招赢了咱又如何…?

你不想在洪武一朝当官又如何…?

现在!

还不是要叫咱爹!!

哈哈哈——

朱元璋强装淡定,寄予厚望拍了拍许易的肩膀。

“往后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多礼。”

“咱听说你最近在跟着婉儿学习书法…”

“嗯,不错,大有长进,朕心甚慰。”

天杀的!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总不能也跟我学的吧?

许易站姿如松,强挤出一丝笑容,目光温和望着面前的朱元璋。

“实不相瞒,不仅是书法,我对诗文最近也有些心得。”

“此情此景,我想吟诗词一首,诸位可愿听听?”

诗词?

你个写字都不行的,还拽上诗词了?

众人面面相觑,就连朱婉宁也一脸古怪,她知道许易不擅长这些。

见朱元璋不表态,许易张嘴即来,不打算给前者反悔机会。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

“…欲与天公试比高!”

如此豪情气概,虽然知道非许易所写,可独有的霸气和壮志,依旧令朱元璋和朱标心头一震。

一旁的马皇后和朱婉宁,也有些入神。

到了关键处,许易故意扬了扬声音。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

“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声音,戛然而止。

“……”朱元璋陡然惊醒,感觉跟吃了苍蝇一样,憋得难受得很。

成吉思汗过了,接下来该他了!

“小子,后面呢?”朱元璋眼睛瞪得如铜铃。

许易微笑回道:“你莫不是忘了先前说的——自古治军,无出李世民之右者,其次则朱元璋耳?”

唐宗都稍逊风骚,还你呀你呀的问个啥?

没点数??

“……”。

“小子,给咱站住!”

“朕让你站下!”

今日,坤宁宫似乎多了不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