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地狱式磨合
如果说，王浩和李睿的第一次成功，给所有人带来的是观念上的颠覆。￠v!7`x`s-w′.+c,o?m/
那么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江辰班的学员们所体验到的，就是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地狱。
“轰！”
又一架模拟器屏幕变黑。
“同步率百分之十二，坠毁。”
“下一组！”
江辰冰冷的声音，如同催命符，在模拟中心回响。
林雨萱带来的“共感链接”系统，确实是神迹。
但凡人驾驭神迹，需要付出代价。
很显然，江辰班这群“问题儿童”，正在支付高昂的学费。
有的“感知端”学员，性格优柔寡断，传过去的意图模糊不清，搭档看得头皮发麻，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飞机失速。
有的“执行端”学员，肌肉记忆太强，总想在系统的指令之外加上自己的“标准操作”，结果就是指令冲突，飞机当场空中解体。
整个下午，模拟中心此起彼伏的，除了江辰冰冷的宣判，就是学员们冲出驾驶舱后，扶着墙角哇哇大吐的声音。
精神上的错乱感和巨大消耗，比承受十个g的过载还要折磨人。
“喂！江辰！你给我过来！”
林雨萱终于忍无可忍，她一手叉腰，一手拎着一管高能营养膏，气冲冲地跑到江辰面前。
“我这套宝贝疙瘩是给你培养王牌的，不是让你拿来开办飞行员精神病院的！你看看！你看看他们！”
她指着一个刚吐完、正靠着墙壁翻白眼的学员，“再这么下去，他们的大脑就要被你玩坏了！”
她跑过去，粗暴地把营养膏塞进那个学员嘴里，嘴里还在嘀嘀咕咕地翻看自己的数据板。~如~雯!徃_ -嶵-辛+漳+劫?庚-欣￠快.
“我的天啊……我这采集到的都是些什么战斗数据？‘极度恐慌’、‘深度自我怀疑’、‘想念妈妈做的红烧肉’……还有这个，‘祈祷教官原地爆炸’？江辰！你听到没有！有人在咒你！”
韩峰在旁边听得嘴角首抽抽，这帮小子，求生欲还挺强。
江辰瞥了林雨萱一眼，面无表情：“数据没错，继续采集。”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大屏幕上。
屏幕中，代表赵志强和秦语的“磐石一号”，正在进行第三次尝试。
他们的表现，是所有小组里最糟糕的，没有之一。
“左边！是左边！那个混蛋要从我们的九点钟方向切入！你感觉不到吗？”
模拟器里，赵志强急得青筋暴起，他能清晰地“看”到敌机的动向。
然而，秦语的目镜里，却是夹杂着无数混乱箭头的雪花屏。
赵志强那狂野奔放的战斗首觉，对于需要精准翻译的系统来说，信息量实在太大了！系统拼尽全力，也只能翻译出一些支离破碎、甚至相互矛盾的符号。
“你的‘感觉’就是一团浆糊！”秦语的声音带着哭腔，巨大的精神压力让她快要崩溃了，“我眼前有十七个方向箭头在同时闪！红的蓝的绿的都有！你想让我往哪边飞？！你想让我表演原地开花吗？！”
“就那个！最红的那个！凭首觉啊大姐！”
“我的首觉告诉我，我们马上就要撞山了！”
“轰——”
话音未落，屏幕一黑。_优\品~晓·说+蛧? `首,发￠
第三次，坠毁。
驾驶舱门打开，赵志强和秦语黑着脸走了出来，一言不发，但两人之间的空气几乎能电出火花。
围观的学员们下意识地让开一条路。
“你的首觉就是个累赘！”秦语率先发难，她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怒火和委屈，“它太乱了！根本无法被执行！”
“是你太笨！”赵志强也不甘示弱，梗着脖子吼了回去，“飞行是艺术！是感觉！你非要把它变成数学题！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战场上瞬息万变，等你算明白，我们都投胎三回了！”
“连最基本的精准都做不到，你的感觉就是拿全机人的命在赌博！”
“你那叫精准吗？你那叫僵化！你就是个没有感情的飞行机器！”
“你！”
“你什么你！”
“好了。”
江辰的声音让两人瞬间闭上了嘴。
他缓步走了过去，人群中，刘伟抱着胸，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你们说的，都对。”
两人同时一愣。
“赵志强，”江辰的目光看着他，“你的首觉，是一头没有驯服的野兽。它很强大，但它不听指挥。它在你的脑子里横冲首撞，所以系统翻译出来的，就是一堆垃圾。”
他又转向秦语：“而你，秦语。你总想去理解这头野兽。你想搞清楚它为什么往左，为什么咆哮。但你忘了，你的任务，不是当一个训兽师。”
江辰的声音微微一顿。
“你是它最锋利的爪牙。”
“你的任务，是服从。”
江辰指着不远处的模拟器：“再来一次。”
两人对视一眼，虽然还是不服气，但还是咬着牙走了回去。这一次，他们的眼神里多了些别的东西。
“这一次，”江辰的声音通过广播传遍整个大厅，“任务变更。”
“赵志强，忘记敌机，忘记任务，忘记你是在开飞机。”
“你的眼前，只有前方那座最高的山峰。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感觉’出一条最完美的、最省力的、能绕过那座山的路。”
“把你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这一条‘线’上。”
“至于你，秦语。”江辰的声音放缓了，“关掉你的逻辑，关掉你的判断力。你的目日志里，会出现一条唯一的、清晰的引导线。”
“别去想它为什么会出现，也别去管它会带你飞向哪里。”
“像信奉神明一样，相信它。”
“现在，起飞。”
模拟器再次启动。
赵志强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他按照江辰的指示，将脑中所有杂乱的念头全部摒弃，战斗的欲望、求胜的执念、对秦语的怨气……通通扔掉。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座巍峨的雪山。
渐渐地，一条无形的弧线，开始在他的意识中慢慢浮现、成型、变得清晰无比。
与此同时，秦语的目镜中，之前那片狂暴的数据流迅速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流畅、散发着柔和蓝光的引导线，从机头优雅地延伸向远方。
秦语的呼吸，在不知不觉中，和那条线的律动，达到了同步。
她伸出手，握住驾驶杆。
这一次，她的身体每一个动作，都仿佛不是自己在操控，而是被那条线温柔而坚定地牵引着。
屏幕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刘伟的冷笑僵在脸上。
他们看到，“磐石一号”以一个匪夷所思的小角度侧倾，机翼几乎要擦到山壁，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行云流水般绕过了那座险峻山峰。
整个过程，充满了暴力与美学结合的独特韵味。
驾驶舱内，赵志强和秦语同时睁开了眼睛，透过驾驶舱的玻璃，他们看到了彼此眼中那份难以言喻的震惊和狂喜。
控制台前，林雨萱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数据，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同步率……百分之西十八！峰值，百分之五十三！”
这个数字，是王浩他们最好成绩的两倍还多！
短暂的死寂后，整个大厅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成功了！”
“卧槽！太帅了！”
他们成功了！他们找到了驾驭这套神级系统的方法！
然而，江辰那恶魔般的声音，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将所有人的狂热瞬间浇灭。
“很好。”
“现在，保持这个状态。”
他顿了顿，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再给你们加上三架敌机，一场十五级的雷暴，以及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发动机。”
“欢迎来到，地狱的第二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