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0章 认是不认
秦胜喘了口气,目光落在一脸茫然的称心身上,忽然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的算计。
“你们慌什么?这事又不是你们做的,怕什么?真要是京兆府的人再来查,不会想办法把这事推出去?”
韦灵符身子一震,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急切:“推、推给谁啊?观里就咱们几个人……”
“笨!”秦胜白了他一眼,下巴朝称心的方向抬了抬,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当然是推到他身上。”
这话一出,称心不由得怔愣住了,满眼都是难以置信的错愕:“秦公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没做过的事,怎么能推到我身上?”
秦英和韦灵符也跟着一怔,随即眼底炸开狂喜,却又忙不迭敛起,脸上挤出几分假惺惺的犹豫:“可、可称心是太子身边的人,咱们这么说,会不会惹太子殿下动怒?”
“怕什么?”秦胜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对太子的了解,“太子护称心,护得跟什么似的,之前在东宫,称心大大小小犯了不知多少错,太子从来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这事推到称心身上,京兆府的人敢动他吗?顶多就是问问,太子一句话就能把这事压下去。”
他说着,又看向秦英和韦灵符,语气里满是怂恿,“你们听我的,到时候就说,前几天称心离开过,回来的时候神色不对。”
秦英和韦灵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两人再也没了犹豫,赶紧点头:“是、是!全听秦公爷的!”
称心站在一旁,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眉头皱得更紧:“秦公爷,我没做过的事,断不能认!太子殿下也不会允许你们这样栽赃……”
“称心!”秦胜陡然怒喝,打断了他的话,“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从皇陵带进皇宫的,能把你带出来就能把你送回去。”
称心闻言脸色泛白,秦胜又很敷衍的安抚道:“你放心,太子肯定护着你,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说着,他也不管称心愿不愿意,转头对秦英和韦灵符道:“行了,别磨蹭了,赶紧把硝石给我,我还得赶紧回东宫复命呢。”
秦英和韦灵符如蒙大赦,赶紧转身往厢房跑,只剩下称心站在廊下,手里攥着经书,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没想到,秦胜为了给他们俩脱罪,居然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更没想到,秦英和韦灵符,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
自从自己来到这道观,秦英和韦灵符可没少拿自己的好处,平日里称兄道弟无比的亲近,同甘共苦的豪言壮语不知说了多少遍。
大难临头的时候,却连各自飞都做不到,他们犯了罪,却想让自己替他们伏法,这是什么道理?
“秦公爷”称心冷声冷气地说道:“称心感激你把我从皇陵带出来,但是你也不能强迫我替他们认罪。”
“称心”秦胜满脸堆笑地看着他说道:“太子有多宠你,你也不是不知道,怕什么的?再说万事有我,你只管放宽心,咱家保你风平浪静。”
秦胜的话半分可信度都没有,称心听得一肚子火,脸色愈发难看,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火。
“秦公爷,太子对我并不亲厚,这点你是清楚的。”称心脸色很难看,“再说你既然能保证风平浪静,又何必让我顶罪?”
“呵呵呵”秦胜向前两步,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称心的肩膀,很是亲和地说道:“这天底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太子,称心,你知道什么才是真宠吗?”
称心只冷冷瞟了他一眼,抬手就将那只手狠狠打掉,跟着嫌脏似的用力拂了拂肩头,仿佛沾了什么秽物。
秦胜也不恼,就自顾自地说道:“赏千金、赐万金的都不是真宠,有过不罚的那个才是真宠。”
秦胜看一眼抱着包袱朝这边走来的秦英和韦灵符,又对称心说道:“我若是护着他们,太子会认为我徇私,会连我一起惩处。我若是护着你,太子会认为我是替他出头,非但不会罚还会赏,你懂吗?”
称心知道这事根本由不得他,秦英和韦灵符若是真的推他入火坑,他认不认都一样是被官府的人带走审讯。
开审的时候怎么说,才是他能做主的事情,而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命。
他太清楚秦胜的手段了,对方可不是孤身出宫,真要是此刻闹得太僵,秦胜一句话,就可以当场把自己打死。
对自己来说认下不一定能死,不认则危险了,对他们来说往活人身上泼脏水,哪如往死人身上泼脏水容易?
毕竟死人不会说话,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称心喉间滚了滚,终是压下满心的愤懑与不甘,声音低哑得像蒙了层灰。
“好,既是秦公爷如此说,我应下便是。只是有句话须得说个明白,我应下此事不是为了救他们,而是为了报答秦公爷当初的搭救之恩。”
秦胜脸上的笑意瞬间深了几分,眼角的褶子都透着得意,抬手拍了拍称心的胳膊,语气带着几分敷衍的热络。
“好好好,你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咱家心里有数,你放心,往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说话间秦英和韦灵符已到了近前,他们抱着包袱,躬身笑道:“硝石都在这儿了。”
“嗯。”秦胜淡淡应了一声,目光扫过称心,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向外走去,步履沉稳,带着掌控一切的笃定。
称心站在原地,恭恭敬敬地躬身一揖,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送秦公爷。”
秦胜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几分假惺惺的温和,摆了摆手:“免送,你好生歇着吧,别想太多。”
秦英、韦灵符对视一眼,忙不迭跟上秦胜的脚步,几乎是小跑着追了出去。
廊下只剩称心一人,依旧躬身站着,直到那几道身影彻底消失在道观门外,他才缓缓直起身,眼底的平静瞬间碎裂,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寒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