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朱竹清第三魂环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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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林玦和小舞去小树林的次数……很勤。
这是少女内心的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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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霸学院。
朱竹清忍不住的抬眸打量。
晨曦微明，浮光落在他模糊的影子上，显得朦胧而又温暖。
少女想起了年少的盛夏时节，在族地最南侧的小湖边上，是一片终年暗无天日的森林，幽静暗雅，一到夜晚便有无数萤火虫漫天飞舞。
白日，榕树与榕树的枝条纠缠一处，遮天蔽日，美轮美奂。偶尔有斑驳光影穿透榕树林的边缘，于是湖边便有了一片翠碧荫凉的坡地。
那是她儿时最喜欢的去处。
无人打扰，自由自在。
她经常跟着姐姐一起，光着脚丫，姐妹嬉笑着踩在凹凸不平的鹅卵石上，在湖水的浅水区域摸鱼捉虾。
她记得姐姐会对她笑，笑起来，同样带着模糊的光芒。
朱竹清不知怎么的，忽地心头一跳。
不是模糊。
原来是她已经逐渐淡忘了她的笑脸。
温暖、包容、溺爱自己的那个人，已经在记忆的森林中化作腐朽破败的枯木，被那股炙烈仇恨焚烧殆尽，不知道什么时候，再也想不起了。
“竹清……竹清！”
猛然惊醒，朱竹清啊了声，瞳孔无意识收缩，眼眸已是自迷蒙化作冰冷，眸光凌厉如剑。
像是面前对着势不两立的敌人，恶狠狠的刺了出去。
“想什么呢，叫你怎么不答应？”
林玦狐疑问了句，但见少女面若寒霜，不假辞色。
一言未发，只冷冷地注视林玦。
这是个好色之徒，毋庸置疑。
朱竹清如此想着，却不明白林玦为什么从头到尾一下都不碰自己，甚至最近几天，那种下流审视的目光也减少了许多。
如果林玦知道这少女的疑问，多半会打个哈哈，认真的告诉她：
“贤者时间懂吗？”
……
“我刚刚说……你对自己的第三魂环有什么看法，还是说，你没什么意见？”
林玦没看出少女的异常，只心平气和又讲了一遍：
“魂环附加，是激发武魂本源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效率惊人的强。魂师要选择相对适合的魂兽，才能最大化激发自身武魂的潜能。”
“要想提高战力，魂环附带的特殊魂技，同样是弯道超车的好机会……”
弯道超车是什么意思？
朱竹清冷峭脸蛋上方明眸眨了眨，俨然好奇，但她可问不出这样俏皮的问题。
少女一向是惜字如金。
“年限越高，魂技越强。”
似乎是又想了下，朱竹清难得话多了一句：
“千年鬼影豹，不错……”
林玦料到她会这么说，嗤笑道：
“错了错了。魂技是很重要，但是它却是一名魂师对武魂本源理解的外在显化形式……年限越高，魂技越强？”
“这样没有根据的……伪逻辑，以后不要再说。”
朱竹清皱眉道：
“什么意思？”
“啊……解释起来太麻烦。你只需要知道，年限什么的，不是很重要就对了。”
“记住，能在魂师当前魂力等级，相对最大程度激发武魂本源，在此前提之下，又适合自身魂力属性的魂兽，才是魂师们的第一选择。”
“一味追求极致年限，不过是本末倒置……瞎猫碰死耗子。”
少女被说成是瞎猫，所以她停止脚步，斜睨林玦一眼，冷冰冰的模样好似冬日里的巧乐兹。
她固执重复自己的问题。
“什么意思？”
“啧！我都说了解释起来很复杂！”
“什么意思？”
“……”
“什么意思？”
虽然冷言冷语像个没有感情的复读机，但少女亮晶晶的眸子里面光芒涌动，挺俏的鼻下，樱唇小嘴微张，惹人怜惜……但是。
“什么意思？”
“……”
林玦对她没有办法，不情不愿，停下等她。
开口解释：
“魂兽的年限高，但是绝不代表其魂力的质性优秀。反过来理解，有些魂兽年限不高，但是魂力质性优秀，所以战力极强。”
“比如万年泰坦巨猿与一般的十万年魂兽战力相当。没错，就是咱们当初遇见的那只……”
“同样的，千年暗金恐爪熊，能与普通万年魂兽争锋……”
“从这个普遍存在的现象考虑，魂兽年限怎么会是魂环魂技是否强大的绝对标准？”
少女沉吟几个呼吸，肯定自己能够理解这个新颖的观点，于是满意点头，她冷哼了声，顺从的走在林玦身边。
怎么还有点傲娇呢？
倒是真像一只活泼冷傲的猫咪。
林玦笑笑，与身穿学院统一湛蓝色水手裙制服的少女沿着宽阔小路靠右侧边缘行进。
朱竹清低头去看枯萎的黄叶落下，再问：
“这种魂兽很少吧？都是些血脉强大的异种……平常遇不到的。”
“呵呵，人类多聪明啊，猎杀一个异种，魂技就比别的普通魂师强大，在人类社会便具有更强的竞争力，那不杀你杀谁？”
二人速度持平。谁都没有越过彼此的水平线，慢悠悠好似携手出去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
少女懵了一下，这回是完全不理解。
林玦道：
“竹清，血脉强大什么的，都是放屁而已。怎么，魂兽或者魂师强大与否难道仅凭一句‘它或他的血脉比一般的魂师或魂兽更强’就完全概括了吗？”
“这样的道理，你认同？如果你认同，那你哪里还有反抗的理由？因为一切都已经命中注定了。”
“他血脉强啊，你血脉弱。那你躺平就好了，反抗什么呢？”
躺平是什么意思……
“那么，贵族就是贵族，泥腿子就是泥腿子。你喜欢这样的世界吗？”
朱竹清扬了扬下巴，清冷的眸子注视林玦，不屑的哼了声。
显然也是不认同这个说话，甚至鄙视的。
林玦忽然来了兴致，拉着少女延续这个话题。
“嗯……我还可以解释这种‘价值观念’是怎么形成的。”
朱竹清感到些许不妙，但性格清冷，平时不咋说话。
她没拒绝，林玦自然开始自说自话。
“世界上有聪明人，也有蠢人。对于魂力，或者说修炼一途，自然有天赋才情高者，亦有低劣者。”
“如此，长久修炼下去，魂师们便会滑入两个极端。”
“一者强，一者弱。”
林玦伸出左右手，分别握拳。
微抬左拳。
“强者。数量稀少，凤毛麟角。却能通过绝对的武力占据整个人类社会八成以上的优质资源……你知道的，竹清，强大的魂师与低等级的魂师完全是两个物种，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强者通常是不屑于解释的，他们是倨傲的，自我的。因为魂力的存在，他们一言九鼎，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朱竹清安静听着，忽地发现，现在的林玦，是另一个林玦。
一个她完全没有见过的林玦。
少女恍神，耳畔回响少年慷慨激昂的文字。
他抬起右手：
“弱者。数目众多如恒河沙砾，却只能共同争夺劣质的剩余两成资源，但仍是不得蜕变。长久被强者控制，奴役，故通常是麻木的，愚蠢的。”
顿了顿，林玦继续道：
“但是不管是强者弱者，他们都是人类，是人类就有欲望，世俗的欲望。”
“因为欲望。强者只会希望自己的特权能够永生永世的延伸或传承下去。而弱者……即便是愚蠢的弱者也想要变为掌控权力的强者，拥有特权，满足欲望。”
“于是弱者们努力的想，那强者之所以强，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呢？他们想要找到那个关键的原因……”
林玦冷笑：
“这样的强弱双方共同作用的条件下，一个有趣的说法就会自然而然的形成……”
“这种说法是：‘强者强是因为他们的武魂强啊，是他们的血脉强啊，他们是天生的贵种啊，一切都是命啊……’等等等等，这就是贵族的由来。”
“强者为了继续他们的统治，加之迥然于弱者的性格特质，怎么会解释这样错误的说法？”
“而懒惰的弱者们终于找到了强者之所以强的理由，但却发现他们根本没办法通过这样的方法变成强者。”
“于是一代又一代的，贵族理由应当就变成了斗罗大陆的主旋律……”
朱竹清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沉浸其中，少女眸光微明，安静的听着少年淡漠嘲讽的语言，心中似有洪吕大钟在嗡嗡震鸣。
全身犹如冰水浇下，顺着脊背泛起鸡皮疙瘩。
林玦冷哂道：
“血脉？武魂？全都是弱者为自己找的理由，我绝不相信。”
“魂环年限高魂师就强？魂骨数量多魂师就强？有了年限高的魂环，有了数量多的魂骨，弱者便能成为强者……呵呵。”
“说这种话，并且鼓吹这种话的人，不是傻子就是已经被完全奴性的蠢蛋。”
他的话说完了。
朱竹清沉默了一会，转头看向林玦，她绷着脸，却没有了以往对他人的冰冷。
少女语气决然，表情相当认真。
“我绝对不会再说那种话。”
林玦愣了下，思绪自愤世嫉俗的尴尬中脱离出来。
冷不丁听到少女的保证，一向都会选择插诨打科的他竟然出乎意料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有一股被认同的暖流自心田流淌。
他出乎意料的开心。
于是笑着对颇显娇憨的朱竹清道：
“哈哈，不用那么认真……咱们似乎跑题了。”
朱竹清看到少年的微笑，没来由的，一股欣喜中夹带羞怯的情绪瞬间涌出心房，她感到自己脸颊火烧一般滚烫。
肯定是阳光太刺眼了。
她以极快的速度为自己找到理由，迅速偏过脸颊，晃动额间垂落的黑发，遮盖眸子。
目光搅动落叶，少女急切问道：
“是……是！我的第三魂环，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林玦没发现异常，道：
“能够最大程度激发你‘幽冥’特质的魂兽……这种是可以的。”
朱竹清松了口气：
“‘幽冥’特质……那鬼虎，鬼影豹……似乎都可以啊。它们都是带有幽冥属性的……”
“不对……嗯，这样，是我没说清楚。”
朱竹清疑惑的看过来，林玦伸出食指。凑到少女的脸上比划，似乎是要点她的鼻尖：
“是最大程度，激发‘幽冥’特质，而不是激发‘幽冥灵猫’特质……”
太亲密了……
朱竹清下意识的远离，内心却如过电一般，又好似湍流击打心房。
“什么……意思？”
林玦捉弄完少女，心情大好，收回手指笑道：
“幽冥灵猫武魂拥有两个特质。一是‘灵，动，敏，巧’的兽属性。二是‘潜，影，晦，绝’的幽冥属性。”
“现阶段，你的‘兽’属性与‘幽冥’属性已经达到了平衡，这也是竹清你为什么能够修炼成功【魂能超频】的原因之一……但是！”
朱竹清凝神听着。
“但是平衡，或者说均衡，就意味着两头都不占优势，竹清，你要记住……”
“纯粹才能强大！”
“例如我，你打不过我，因为我只开发武魂本源的能力，额……”
“算了先说你吧，我的情况更加复杂，不适合作为案例来讲。”
林玦本来想拿自己举例子，但是最近出现一些状况是他也没有预料到的。
【真视之眼】的问题存在已久，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得了的。
苦笑摇摇头，他继续道：
“魂技，最好要补充自己的短板，竹清你的短板是什么，你知道吗？”
纯粹才能强大……
朱竹清有种灵光闪现的领悟，但又似乎是隔靴搔痒，不得重点。
少女踌躇试探：
“短板……防御吗？”
“呢……沾点边……说的也对。若是我说，你的短板在于……身板太脆，没有容错。”
林玦道：
“你移速快，攻速快，爆发攻击力也足够高……但是如果你一对一遇到优秀的战士型魂师，一定是你输。”
“例如，我全身魂晶铠甲，你无法破防对我本体造成伤害，你怎么赢我？”
朱竹清瞳眸冷然：
“这样不就变成比拼魂力的消耗了吗……”
少女言语间甚是不服，对林玦跃跃欲试，战意几乎已经显现在脸上。
“是吗？如此简单？竹清，你想，你攻击数十次方能对我造成伤害，但是我若攻你，仅需一击落实便能使你失去战斗能力。”
“此种情况下，你只能被迫启动高速移动躲避防御我的攻击，而我只需要停留原地，伺机而发。长此以往，谁消耗大，又是谁胜率高？”
“在者，凡是速度弱项的魂师，大都配备专门控制类型的魂技，有个什么减速领域，什么降速光环……再优秀一点的，例如赵老师的定位追踪，你怎么抵挡？”
朱竹清眼眸中的不服之色渐渐消去，露出警惕与省然。
任谁再被指出弱点后都不能在保持自信十足。
但是，少女很快重新恢复至渎斗志昂扬，信心十足的状态。
目光灼灼定睛林玦。
林玦笑道：
“先别着急。我们讲明白这个问题，就是为了补充短板。竹清，你有没有意愿，抛弃传统的敏攻系魂师道路，转向更加极端的刺客类型魂师？”
“刺客类型？那是什么？”
朱竹清疑惑道。
“刺客嘛……一击不中，远遁千里。”
林玦一脸憧憬，口若悬河。
“你需要超乎常人的耐心潜伏，抓住绝对恰当时机，打出至关重要的一击。这一击将成为胜负的关键，而在此之前，你绝对不能暴露于人前……”
“你将不作为牵扯地方敏攻系单位的辅助功能成员，而是具有十足威慑力的抓手……你不在战场正式出现，所有的魂师都不敢露头，就是这么牛逼。”
他想当操作怪老久了。
林玦的跳脱性格朱竹清已经很熟悉了，她才不信他的鬼话。
少女冷冽睥睨的眸光扫过来，林玦一向认为很厚的面皮竟是突兀僵硬。
颇有战战兢兢感觉。
“嘿嘿……开玩笑的。但是刺客类型魂师的最佳状态就是这样，没有夸大。你需要潜藏，隐蔽，而不是傻不愣愣的冲上去和敌人对攻。”
少女沉吟着，最后认真的点头。
“听起来不错。”
“那要怎么做，就是你说的要专门吸收增强‘幽冥’本源的魂环吗？”
接着顿了下，不放心犹豫问道：
“这……你说过武魂内部要平衡……‘幽冥’与‘兽’这两种本源，难道不会失去平衡，然后互相对抗吗？”
这个问题是有必要提及的，因为它涉及到武魂的内部的矛盾，是魂师的根本。
“不会有失去稳定的问题。”
“因为你说错了，是一种本源，两种特质。”
见她还在疑惑，林玦当即问了个驴唇不对马嘴的问题：
“竹清……如果把你头发剃光会怎么样？”
披散黑亮长发直到腰际的少女先是疑惑，旋即眼神骤然危险起来。
往右偏头看林玦，空中似有电花闪过。
“你说什么！？”
神似两只狸花猫狭路相逢。
林玦不在卖关子，语速连贯道：
“你不会怎么样。剪了指甲呢，也不会怎样。流血呢，不过虚弱而已。断指，有些损伤，但不致命。断四肢，虽然严重，但也不一定会死，对吧？”
少女凝神间，只听见少年朗声叹道：
“魂师，永远是一个动态平衡的系统。或因所处环境，或因自身心态，每时每刻内的无不在运动，是一个不断变化着的整体。”
“吸收魂环，是在这个动态平衡的基础之上，重新建造新的动态平衡。”
“你的武魂本源具备有两种特质，若想强大战力，需要强大其中一方，而让另一方作为辅助提供帮助。这样充分发挥出第一种魂质的特性来，做到，相对的纯粹。”
少女似懂非懂，徒劳点头，轻启朱唇，试图停止林玦专业知识过于复杂的讲解。
“林玦……”
林玦根本不理，又是自顾自感叹：
“魂力……”
“魂力有无数的能级。吸收魂环时，魂环携带的符合武魂本源的魂质，它与魂师自身具备的魂质实际上并不是融合，而是对抗。”
“在对抗的过程中，武魂吸收能量，指引自身魂力进行一次有序固向的魂级跃迁……”
少女纤纤手指微抬，窘迫异常：
“我……”
“直到二者的魂力处于统一能级，如此，魂师磨灭了魂环中所有异常的魂力信息，对抗自然就消失了……魂力按照魂环内部的魂力线路流转，魂技就会诞生。”
少女似闻天书：
“不是，你先……”
“什么豹子，虎子……即便是符合幽冥灵猫属性，但是与你附加的大概率会是一个攻击性的魂技。”
“这一点，同样是不由魂师的意志所掌控的。”
“再具体，便是因为这两种魂兽之中的‘兽’属性要远远超过其‘幽冥’属性。”
“……”
朱竹清面若寒霜，哦了一声，之后扭头就走。
烦死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