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朝堂之上
……
“哎，说的好好的，怎么走了？”
林玦满脸疑惑。
不是，我这说的全是知识啊，你不赶紧认真听讲，努力吸收，就这么么走了？
加快脚步，立即撵上。
朱竹清目不斜视，不想理会他。
眼角忽然有一抹鲜艳翠绿涌入。
不知不觉，二人脚步已然掠过一处分外熟悉的树林边缘。
可她确定自己从未来到过这里，正寻摸着是不是走过了地界，忽地耳根泛红，羞涩不已。
“这明明……就是他她们常去的那处腌臜之地！”
脑袋里浮现出一些别样旖旎的真实触觉，身子发麻发软。
再看向林玦之时，已经是羞怒中夹带烦躁：
“你，离我远一点！”
这话突如其来，脱口而出。
不仅是林玦茫然无知，摸不到头绪，就连朱竹清清冷的眸子同样呆滞一瞬。
“我这是怎么了？”
不待少年疑惑问什么，少女倏的一声逃也似的离开了，宛若林立树梢的乌鸦脚下打滑，扑棱一声，悄然无踪。
林玦沉吟一下，无奈摊了摊手，自顾自踱步前行。
眼前初生旭日的光芒倾泻下来，透过白云穿过叶梢，一缕缕抚过脸庞暖洋洋的，十分舒适。
林玦惬意的眯起眼睛。
“算算时间，应该也是差不多了吧……”
……
王座大厅整体呈长方形。
两侧竖立八根巨型雕花圆柱，支撑起广阔的空间，最北侧高台阶上王座两侧彩绘着野蛮兽纹样式的玻璃长窗。
光线透过玻璃倾泻而下，整个大厅如同浸润流动的金红光华。
硕大宽阔的椭圆鎏金长桌十多米长占据了大厅的正中央位置，不难发现，其上雕刻了优美的弧型纹路。
花纹以色调明亮却又不时温和的洁白为底色，被宫廷匠人精心以刻刀勾勒，寥寥几笔……张扬的翎羽，曲长的鹅颈，高雅的纯白，一一映入眼帘。
皇室武魂【雪翎天鹅】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在几位朝堂重臣不假颜色的瞳目中，它昂扬挺立，振翅欲飞。
今日的例会显得格外冷清，长桌两侧几乎稀稀疏疏坐着仅有的六人。
他们穿着华丽，无一不是天斗帝国的朝堂重臣。
“诸位，廷议开始。”
天斗皇帝坐在高高的雕花椅背上，透露着不容小觑的威严。其身后，一名威严肃穆的御林铁卫杵剑直立，为此地带来丝丝金属般的肃杀。
目光微斜，正好掠过左下方。
太子雪清河目不斜视，双手放置在桌案上，模样轻松自然。
这是当然的，自五年前，他就已经开始逐渐被皇帝默许参与旁听朝堂决策，熟悉国家政事。
最近更是被委以练兵重任。
如此殊荣，又有什么能让他值得紧张的？
“陛下，臣有一事上奏。”
太子下手，正是皇室成员雪星亲王。
“臣弟于月前前往皇家学院……恰好遇见学院三位教委接待一伙草莽魂师……”
雪星亲王洪亮的声音逐渐压过了其余人的窃窃私语，他如数描述一遍真实的经历。
“陛下，臣弟不知，明明有如此难得的机遇，将那如此数名天才魂师收入我皇家学院，教委首席，三席却将之拒于门外。”
“众目睽睽之下，教委会竟并不以学院选拔规则为标准行事，视帝国律法于无物……分明是包藏异心，互为朋党，以私废公……”
“臣弟以为，现此二人当不再能够担任为我帝国拔擢优秀魂师人才的重职！，应当立即撤除其教委之职！”
御前弹劾。
出乎预料啊出乎预料。
雪清河眼睛一抬，不由得向着自己正对面，皇帝右手下侧的一位老人看过去。
【御前首相】
那是老人的位置。
皇帝没有丝毫惊讶，淡淡听完，与雪清河一般转向右手边：
“哦，竟会有此事？皇家学院……，荀相，您老有没有话要说？”
荀氏一族，自天斗帝国立国之日便作为皇族雪氏的柱石之一，是皇室的鼎力支撑，在朝堂甚有威望。
荀首相原名荀司坎，已是三朝老臣，德高望重，即便是皇帝也要尊称一声宿老。
老首相全身被华丽红紫长袍笼罩，身形佝偻，似乎真如同一般乡间老人，面容枯槁，皱纹横生，褐色年斑明显，一股子颓暮之气。
“什么？！……”
“你说什么？老朽听不清啊……年纪大了，耳背……”
首相的声音沧桑嘶哑，疑问一声接着一声，音贝呈现梯度增加趋势，竟是出乎意料的响亮，完全不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年人。
大臣们已经十分熟悉这样的嗓音，不约而同，偷笑出声。
雪星亲王脸色黑如锅铁，耐着性子提高音量，喊道：
“我说，教委，渎职！”
“什么？渎职？没有没有，老朽工作干的好得很，没有渎职没有渎职。”
大紫红袍连连摇头，拒不承认。
“是皇家学院教委首席！渎职！”
雪星亲王胡子都要气歪了。
这该死的老头！又玩这一套！
雪清河眯起眼睛，没有跟其他大臣一同笑出声。
眼睛。
御前首相唯有一双眼睛蕴含深邃光芒，目光始终保持平静安详，似乎里面藏着什么东西，能够把在场所有人淹没。
“哦哦哦，皇家啊，陛下他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了？”
牛唇不对鸡脚。
皇帝适时开口：
“荀相，是皇家学院。”
“啊，皇家学院哪……怎么了？”
雪星亲王皱眉，插话道：
“皇家学院教委渎职！”
“皇家学院有人殉职？谁？谁！”
老首相大吃一惊，险些从椅子上掉下来。
这朝堂重臣，有哪一个不是皇家学院毕业的学生？
“咳咳，荀老，是教委渎职，不是有人殉职……”
皇帝哭笑不得，只能再次出言。
“哦哦，不是殉职啊……老朽就说吗，又不是打仗的时候，怎么会死人呢，莫名其妙的。”
雪星亲王火冒三丈之余，终是回过味来。
我说话你就耳背不顶用，皇帝说话就顶用，你就不耳背了？
“老首相的耳疾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本王佩服……”
雪星冷哼一声，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讥讽。
“既然年纪大了，不如安安分分退休……”
“什么，亲王大人你想走。不行不行，御前会议，得等陛下说了结束，你才能走，不然就是御前失礼，要论罪的！”
你他吗……
“荀相！皇家学院教委首席失职一事，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大法官冷冷诘问。
同样红袍的中年人坐在亲王的下手位置，很明显，他们是一伙的。
“院有学规，国有律法。皇家学院教委失职，自然由礼仪大臣审查，若是真的失职，自当问责论罪。荀首相又能说什么？”
财政大臣加入战场，搞不明白是在给首相帮腔还是挖坑。
但是看他坐着的位置，正在左边，当是挖坑无疑了。
“二位，如此草率，怎么动不动就要问罪问罪的……”
礼仪大臣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他正坐在右侧老首相一边。说起来，这皇家学院名义上也就是一所普通学校，正归礼仪大臣统辖管理。
不仅如此，与他国外交，联系武魂圣殿举行天使神的祭祀，于过去全部由这位大臣主持。
外交，文化，教育，这些都是礼仪大臣的职权。
如果皇家学院出了问题，确有其事，那么一定会对他有所牵连。
“亲王大人如此说，当有证据证明皇家学院教委违反律法院规才是，仅凭拒绝几个不知底细的小魂师就给帝国要职人员定罪……怕是不符合实际吧。”
皮球吗，就是要来回踢的。
好啊，想要往我身上泼脏水。那就请你方先证明，那群天才魂师是确实是天才。
“礼仪大臣有所不知，那群天才魂师中，恰好有一个名字，叫做‘林玦’。”
雪星亲王好整以暇，注视礼仪大臣猛然难看起来的脸色，似乎是看到了狡猾的狐狸掉入自己辛苦布置的陷阱。
“【内阁】月前才商讨筹划的【静魂化翼法】就是此子自创……那不过区区十四岁的少年，这算不上是天才魂师？”
“更别说，其人不仅研究能力，战斗天赋亦是不俗，最近更是传出以区区三十三级的实力正面击败了蓝电霸王龙家族的传人……”
“诸位，这不算天才，谁还能被称得上是天才？”
礼仪大臣好整以暇，不慌不忙，雪星亲王却抓住他这个破绽，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狗。
“陛下，礼仪大臣御下不严，臣请一同治罪！”
财政大臣，律法大臣不用对视，一同附议。
一时间，大厅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笃笃……”
见几位吵成一锅粥，雪清河以食指关节轻敲桌案，清脆声压过了吵闹，场面素然一静。
“诸位……”
太子环顾四周协理大臣。
“诸位都是【内阁】成员，是帝国肱骨，干系重大。怎么今日竟然如同泼妇骂街？”
“王叔……稍安勿躁。”
王座长桌在太子的调和下，终于安静下来。
礼仪大臣没有辅助帮忙，只能被迫接团，选择一打三。
“雪星亲王大人应该忘说一个事实吧……”
“那林玦是武魂殿白金主教的亲传弟子。这种情况下，皇家学院为帝国大局计，虽说违反了一贯择人的传统与规定，但是，这并不算违反律法。”
“帝国安全高于一切！”
这一下，轮到雪星亲王哑口了。
但很快他就有了对策，冷笑道：
“既然如此，那不更是应该收下此子？如此人才，纵然毁掉，又怎能被武魂殿收入囊中？”
“那请问亲王，皇家教委会何罪之有？你干脆以扰乱帝国安危的由头，把那林玦宰了，岂不是一了百了万事大吉？”
礼仪大臣拿到第一滴血。
“请问大法官，那林玦，又犯了帝国哪一条律法，说杀就杀，说抓就抓？”
大法官无言以对。
礼仪大臣双杀。
“既然如此。皇家学院教委首席并无过错，举荐其担任帝国要职的荀老首相还需要自辩些什么吗？”
“纯属无稽之谈！”
财政大臣眯起眼睛。
礼仪大臣三杀到手，眼神睥睨四方。
虽说三人出言弹劾，但说到底，皇家学院不过是不按规定录取几个学员，如今竟然被一个亲王拿到内阁上来说事。
实在是小题大做。
拿此等理由攻坚一位御前首相，同样靠不住脚。
老人家听得都快要睡着了。
“此事便由礼仪大臣自省勘察……帝国人才之选拔，俱都出自皇家学院等教育兴化之所，不可懈怠！”
皇帝发话了，一锤定音。
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后不再就此事发言。
“诸卿，今日还有何事，如若无事那就……”
“陛下……下臣尚有一事，联合荀首相，联名上奏！”
礼仪大臣手中多出一个带有火漆封印的奏章，但是很明显的，已经有拆开的痕迹。
自有内侍传递奏章，雪夜大帝接过打量，淡然问道：
“这是……星罗帝国的……”
礼仪大臣点点头，道：
“星罗军机处拟文，经由有关部门呈上，于今日丑时交由臣属下职司，一早廷议呈报陛下……”
皇帝颔首，混不在意，将火漆折纸递给太子。
“清河，诸位，都看看吧……”
雪清河诺了一声，随后翻开奏章。
看罢，传于雪星亲王，后左侧大臣们一一传阅。
这封他国书函，所表达的意思总结如下。
一，此文为星罗大皇子戴维斯并军机处，汇总意见，一同发出。
二，戴维斯请求天斗皇室照看自己不成器的弟弟星斗二皇子戴沐白，并指明其现于史莱克学院并入蓝霸学院。
三，星罗帝国发出宣告，希望天斗帝国能够放下成见，与星罗正式签订互不侵犯条约，并在接下来的新局势中，互帮互助，同舟共济。
……
最后一个看完书信的财政大臣狐疑问道：
“这星罗二皇子戴沐白，史莱克学院……”
“臣记得那伙去往天斗皇家学院的草莽魂师，名字就叫做史莱克吧，难不成竟会是同一个？”
雪星亲王点头应和：
“确实是叫做史莱克学院。其中竟然有星罗皇子，真是让人预料不到……”
这一点雪星亲王确实当真不知。
他去皇家学院，主要目的在于招揽控制林玦入学，其他人，亲王自是完全没有在意。
“可惜……时机已失。否则，星罗皇子，白金主教弟子。现应应该已经都在皇家毂中了……”
此句嘲讽针对礼仪大臣，众人全都听得出来。
“雪星，牢骚话就不用再说了……”
皇帝淡淡一句，在场众人顿时默然。
“诸位，关于与星罗停战结盟一事，有何见解教朕？”
众朝臣摸不准皇帝的意思，故均眼观鼻鼻观心，沉默思索，组织措辞。
“嗯……这问题确实要好好想，清河，听了这么长时间，不如说说你的看法？”
雪清河淡然表情忽然错愕，旋即看向皇帝，见之眼含慈爱鼓励，于是站起身来：
“儿臣以为，是当与星罗停战签约，互不侵扰。但这结盟吗……”
雪清河洒然一笑，道：
“父皇当知晓。纵然结盟，也不过一纸盟约，星罗一向野蛮，如若真是发生什么问题。咱们还需当心他过河拆桥，落井下石才是。”
一句话，结盟不结盟您老说了算。
皇帝点头。
“陛下，臣以为，当前天斗需警惕的重点，当在于武魂殿。”
礼仪大臣沉声道。
“臣赞同太子所言，当与星罗休战，休养生息。而且，似乎函书最后此句‘同舟共济’亦有告诫之意。警惕何物？唯武魂殿而已。”
“近十年间，新任教皇比比东登顶大位，手段凌厉，整顿内务，武魂殿现已然是势力大增，隐隐有越过帝国之嫌疑！陛下不可不察。”
众大臣眼看有人做出头鸟，当即站出来一个个附议。
雪清河看了此人一眼，同样出声符合。
皇帝一锤定音：
“那就择日签订盟约。此事交由内阁去办……”
“另外……”
大臣们纷纷侧目。
“清河啊，有时间去接触下那个林玦啊，皇子啊，什么的。”
雪清河抬头看向雪夜大帝。
“多去接触接触同龄人，，学院里面总有女魂师吧，去找个合适的……回来。”
皇帝陛下忧心忡忡。
“你年纪也不小了……”
大臣有人开始建言：
“臣一内侄女正待字闺中，不若介绍给太子殿下……”
“臣有一女儿……”
雪清河只得苦笑，连声答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