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再入武魂城

　……

　　自天斗城至武魂城，大致耗费十天左右的时光。

　　远远望见武魂城充满标志性的高大六边形城门，林玦不禁生出莫名的感慨。

　　“老师他绝对想不到我会用这种方式回来吧？”

　　一想到怎么面对自家老师，深不可测的尔诺里斯长老，林玦心中也是有些心虚打怵。

　　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不过这一路上还有件事却令林玦十分在意。

　　那就是这返回武魂城的十天中，武魂殿这十二位监察军团高级魂师对他的态度。

　　林玦自问这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武魂殿的三大军团，以前只是听说过名字，见都没见过一面，更别提什么交情之说。

　　可这一路上，这几位高级魂师对他的态度实在是有点……

　　太放纵了。

　　要吃的给吃的，要喝得给喝的，一路上见到美丽的风景还要稍微放慢速度，好好欣赏一会。

　　这哪里是押回武魂城接受审查的，这分明是接少爷回家的！

　　“林玦小友，尔诺里斯长老密令，令你返回武魂城第一时间先去见他一面，其后自然由长老负责你的后续安排，咱们就此别过。”

　　这十二人队伍中为首的魂斗罗的态度相当和蔼，最后还对他和煦的笑了笑，随后带领手下一一消失。

　　竟然把林玦就这么放心的撇在原地了！

　　“啊？你不怕我在跑了吗？不怕担责任？”

　　疑惑摸了摸后脑勺，林玦鲸吸一口长气，打量一阵自己二次前来的繁华城邦，终究是没问出来。

　　见到老师，这一切的问题自然都会有一个答案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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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魂山背侧没有什么变化。

　　蜿蜒的小路隐藏在云深雾绕的朦胧水汽中，不时可见山路两侧的翠绿竹林，隐隐绰绰，点缀显映在一片白茫茫的纯色中。

　　微风轻拂，无数竹叶唰唰轻响而后复归寂静，好似随水面上一同荡漾泛起的沉疴，悄然无声，更显孤寥幽深。

　　沿着石质台阶逐渐向着竹林深处行进，不过一时三刻便穿越了这层水汽屏障。

　　小路的尽头正是尔诺里斯老师精简朴素的二层小竹楼。

　　没有敲门，林玦推门而入。

　　老者正坐在紫色檀木茶案的左侧蒲团，安静等待茶水沸腾。

　　林玦蹑手关闭竹制门扉，踮脚几步，以与尔诺里斯相同的的姿势跪坐在右侧蒲团，一言不发。

　　有弟子在，自然是无需老者亲自动手摆弄茶具的。

　　林玦轻松自如。

　　烫杯温壶，茶叶入宫，洗茶，冲泡。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最后分杯为老师恭敬奉上，默默垂立。

　　尔诺里斯清缓闻香，旋即轻啜一口，微微品茗。

　　“这茶之‘隽永’，磬香芬芳有余，却难得回味悠长。小玦，可惜你没能领悟茶道精髓，形似而神不存，终是难登大雅之堂。”

　　老师难不成当我是万能天才了？

　　林玦无奈苦笑：

　　“老师，我就看了您几遍动作而已，哪来的什么神韵……您凑活喝吧。”

　　尔诺里斯哑然失笑，不在苛责，待此茶一饮而尽，方置其陶瓷杯盏，道：

　　“你可知这茶道第一步‘取水’之意？”

　　林玦眸光微颤，似有所动。

　　只听老者温润柔和的嗓音，似乎高山流水：

　　“茶用其水，山水者上，江水者中，井水者下。”

　　“其山水，拣乳泉石池漫流者上，其瀑涌湍漱者，勿食。其江水，当取去人远者。其井水，当取汲之多者。”

　　尔诺里斯回望弟子，神色多是淡然，轻声询问，：

　　“你选七宝琉璃宗行事，可有细细思索这茶道‘取水’之意？”

　　林玦没想到老者借此茶道隐喻自己行事不周，于是低头惭愧回道：

　　“弟子不过是恰逢其会而已，怎能有老师如此深谋远虑。”

　　尔诺里斯暂时没有理会林玦的马屁，只道：

　　“恰逢其会……说得好听叫做顺势而为，说的难听，就是投机取巧。”

　　“如此一步不加揣摩，导致其后态势糜烂失控……”

　　“此后果，当是你能预料到的吧？”

　　林玦迟疑点头。

　　“教皇责问，那小玦，你当要如何应对？”

　　安静沉默了一会，林玦方才回复：

　　“天下大同。老师，无非是培植党羽，选拔适合魂师组建飞行军团，不可落于人后……”

　　“教皇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呗。我一个小魂师，又能做什么？”

　　老者不由对这‘心胸豁达’的唯一弟子侧目，忍不住含笑问道：

　　“你倒是大方，这魂技如此重要，你竟然弃之如敝履？”

　　林玦摇头，不以为意，对于分享自身所创造的魂技，他没有什么憋闷难受之类的情绪。

　　他难受的，是魂师社会中对于‘知识’的封锁，实在到了严苛的地步。

　“我都被抓回来问责了还死抓不放做什么……不对，我也没想要死抓着不放啊，左右不过是一魂技而已，旁门小道，传就传了……”

　　“老师当知晓，弟子修为短浅，开发飞行魂技自然算不得多奥妙高深，不过是内涵复杂了些。魂师中天才少之又少，能与短时间学得会的，不过凤毛麟角。只不过……”

　　“老师，我很奇怪。”

　　林玦道：

　　“以事实来看，这明明是我做出的‘蛋糕’。按理来说，我传播给谁，当是我的自由才对。更何况现在不过一小部分分给了七宝琉璃宗、天斗皇室。而最大的一部分，甚至我这个研发开创者，都落在了武魂殿。”

　　“按照您说的，教皇质询……这武魂殿非但不感谢我给予我奖励回馈，反而要问责惩罚，这是什么道理？”

　　尔诺里斯苍老面庞蓦地一紧，老者垂下眼眸凝视林玦，沉重道：

　　“小玦……你要记住。你不是权利的掌控者，亦不是资源的分配者。”

　　这一声平淡无奇，却又振聋发聩。

　　长老不紧不慢，继续道：

　　“虽说飞行魂技是你创造而出，但是当你选择将它当做筹码，来达成自己的某种目的之时，它就从你的私有物变作广大魂师社会的某种可被操纵的，共享的资源。”

　　个有变作商用，在这一瞬间，飞行魂技的价值就被异化成了类似于只在魂师贵族上层之间流动的‘商品’。

　　那么商品的价格，就要被市场需求所控制。

　　林玦猛然发现，自己不是那个能够制定‘价格’的人。

　　“原来如此……”

　　经过尔诺里斯长老的点播，林玦恍然大悟。

　　“这件事先往后放一放，稍后再议。小玦，是七宝琉璃宗找上你了？”

　　“是的老师。”

　　林玦将宁荣荣与他的几次重点谈话细细说了。

　　在这过程中，他眼角的余光不经意一瞥，发现尔诺里斯脸色如常没有丝毫意外，似乎这一切的发生都在这位武魂殿长老的预料之中。

　只是自己这次鲁莽行事打乱了这位老者的谋划。

　　顺嘴又说了一下唐三被毒斗罗掳走，至今未还的事。

　　尔诺里斯点头道：

　　“唐三之事吾已知晓。估计那昊天斗罗已经出手与独孤博斗了几场，或许二者又达成了什么统一的意见……自有他们去头疼。”

　　“唐昊不会真让他儿子唐三死的。”

　　“先不说这个，小玦，如果武魂殿真打算与七宝琉璃宗联姻，你愿意吗？”

　　老者认真审视弟子：

　　“琉璃上宗若是倒戈相向，这一增一减，不仅能重创天斗帝国的同时，还对武魂殿大有利益。”

　　“只是实行联通两宗之间的桥梁，你或许会被安置于一个关键的位置，任人摆布……”

　　林玦皱眉。

　　“有这个必要吗？”

　　“自然是有的。自古以来，联姻便是武魂家族与家族之间最为有效的联盟方式。你天资纵横，此次又免费赠与七宝琉璃宗如此一份大礼，若是与之结交沟通，你是第一选择。”

　　尔诺里斯眼角带着揶揄的笑容：

　　“更别说，那琉璃宗女娃还恰好与你年龄相仿，更有同窗之谊，简直天作之合，相得益彰。”

　　林玦听完沉默几秒，想起了宁荣荣在自己临行前的那次吐露心迹的谈话，心中不由一软，于是道：

　　“是，弟子省得了，此事老师做主便是，弟子愿意。”

　　听罢，尔诺里斯叹了口气，道：

　　“不要以为夹杂上利益，感情便不再纯粹。”

　　“小玦，男女之情犹如丝线缠绕，通常都是‘剪不断理还乱’……对待女子要温柔耐心忍让一些。”

　　林玦无力吐槽老师的比喻，诺诺不言。

　哪知这长老突然语出惊人：

　　“就像你被那魂兽女孩刺了一刀，伤心失落，现在不也是和好了？所以说……”

　　“老师！”

　　林玦啊了一声，不可思议。

　　“您什么时候知道……”

　　弟子没出息的惊呼声中，长老淡淡睨他一眼，道：

　　“魂质特性。你与那女孩在诺丁城中改良其第二魂技，她的魂质特性纯粹唯一，极好辨认。”

　　林玦直接亚麻呆住。

　　老者脸上似笑非笑：

　　“看你这次回来见我，无忧无愁，你们当是和好了才对。如果彻底切断联系，为师说起那女娃你不该是刚才那个反应……”

　　林玦无颜面对老师，只大喝着拜倒原地：

　　“老师高深莫测，神机妙算……您老人家发发慈悲，收了神通吧……”

　　竹楼中立时便响起尔诺里斯长老得意非常的畅快笑声。

　　一盏茶后。

　　尔诺里斯看一眼趴在茶桌自暴自弃，一脸生无可恋的林玦，道：

　　“既然你有心怜惜这魂兽女娃，便不要让她过早暴露于他人眼前……”

　　“化形魂兽在其余封号眼中，不过是会行走的魂环魂骨，你要当心才是。”

　　林玦忽地想起小舞那一直秘而不宣的秘密。

　　她隐藏气息，与感知敌人的方式是从何处得来的？

　　心下安定中却又带着困惑，不由跟老师说了此事。

　尔诺里斯惊讶一声，道：

　　“还有这种事……也有可能是作为魂兽时期她就擅长此法，此一番不过是重新走了一遍过去的修行之路。”

　　林玦点点头，内心比较认可这个说法。

　　师徒二人越过这个话题。

　　林玦道：

　　“老师，我已经步入领域一重境界。但是，我这‘真视之眼’武魂那个老毛病似乎仍然没有解决。”

　　林玦所说的那个老毛病，是指武魂觉醒之初便险些要了他命的，那个‘武魂内部魂力虹吸’问题。

　　武魂是魂师根本，重要非常，老者不敢大意。

　　尔诺里斯指示弟子随他步入二层阁楼。

　　竹楼二层只有两个房间，房间相对而成，中间一个小型客厅，最显眼的是座立竹壁中间，作为观赏山景作用的巨大阁窗。

　　林玦上次就住在二层右边的房间里。

　　尔诺里斯以封号斗罗级别的探查感知能力仔仔细细检查了林玦全身的经络血脉，但是很奇怪，老人并未发现什么异常的病症。

　　最后也只能叹息一句：

　　“若想使这‘魂力虹吸’现象不在致命，小玦，你需得全力修炼魂力，提纯魂力形态至第二‘魂液形态’……”

　　原理都是共通的。

　　当时，林玦的做法不过饮鸩止渴，不顾危险强行进入猎魂森林吸收魂环，以求暂时解决问题。

　　然而后来却发现，此方式不是根本之法。

　　武魂‘精神’与‘魂力’不平衡的危机在领域不显现时候还好，可是现在林玦恰恰刚刚步入【精神领域】一重境界。

　　武魂内部的‘精神’得到根本的增强，‘魂力’却并未质变。这与武魂觉醒之初情形别无二致。

　　“不过还有一点。”

　　尔诺里斯沉吟一会，这才道：

　　“在你的魂力形态没有转变之前，你的领域不能在继续提升了，你可晓得？”

　　林玦笑道：

　　“老师，您看出来我快要步入第二重‘全知’境界了？”

　　尔诺里斯相当无奈：

　　“真是时也命也。我早该想到，你的天赋精神观测领域，就是‘全知’的雏形！”

　　感知视界的范围一天大过一天，似乎是这‘真视之眼’武魂在自主修炼和强大一般。

　　林玦的问题旷日持久，突破三环，便如同奔腾翻涌的开闸洪水泛滥山河间，一发不可收拾。

　　“二重全知境界是领域系列魂师进阶封号斗罗的前提条件。小玦，从这个方向上来说，你这也算是天赋异禀了。”

　　老者的打趣只让林玦苦笑连连。

　　“老师，快想想办法吧，你再继续说下去，很有可能您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现在知道找老师了？你早干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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