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晚宴(求月票)
第601章 晚宴(求月票)
办公室中,只有沉若竹和戴春风两个人,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沉默着,安静的屋内,气氛显得有些压抑。3*1看÷¤$书(屋@小|说:?网|°! ?追(?}最?新ˉ章2+节·&x
“他打你了?”沉若竹面无表情地站着,戴春风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更多的是迷惑,他看着沉若竹,想说点什么,又斟酌了一下,才说:
“我也不知道他是这么一个人。”
沉若竹什么都没说。此刻她已经醒悟过来,戴春风感兴趣的并不是她,而是张处长。硬是逼着她将那些羞于启齿的事说了一遍。可这是为什么呢?
“伤着你了吗?”
“您觉得呢?”
戴春风望望她:“受苦了。”
沉若竹沉默着,并不言语。
戴春风顿了顿,双手摁着椅子的扶手,站起来,很郑重地看着沉若竹的眼睛说:
“放心吧,入我门中,兄弟姐妹,这件事我一定会处罚张处长的。”
沉若竹一双眼睛看着他。这话好似郑重其事,却又轻描淡写。
“我向你保证,一定给你一个说法。不过,接下来你和张处长”
他刚说了一半,沉若竹就慌忙打断了他:
“还要我和他来往?”
“不是来往,是接近。当然了,我也会帮你牵线搭桥。”
沉若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我能拒绝吗?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玩物,我总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生,没羞没臊地粘贴去吧?那和”
“无赖?”戴春风截住她,象是在自言自语:
“有时候干工作就是要拿出无赖死缠烂打的架势,尤其是我们这一行。当然了,做无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是说脸皮厚就可以的,还要有蚂蟥的钻劲,牛皮的韧劲,野马的闯劲和飞蛾扑火视死如归的狠劲。”
梅花间谍案虽然破了,局外人不知内情,但戴春风却心知肚明。姚则崇的死、赵龙文的落马等等,隐藏在这一些列事背后的诡秘波澜,让他心底阴影犹存,深感忐忑。
他总觉得这些事背后有只无心的大手在操控着一切,这种脱离掌控的倾向,留给他的不光是不舒服,而是非常严重的危机感。
戴春风对此有三个怀疑目标。
一是老奸巨猾、冠冕堂皇的李觉。?求,书.帮. !免\费?阅·读^
二是跃跃欲试、摩拳擦掌的童站长。
第三则是置身事外、波澜不惊的张义。
可怀疑却没有证据。
有鉴于此,戴春风觉得,自己必须时时刻刻掌握这三人的基本行状才是,唯此,才不至于让他们脱离掌控,造成任何措手不及的局面。
那么,如何才能掌握张义的行踪呢?
沉若竹!这个意外进入视线的女特务让他看到了一线机会。
从和她的谈话和接触中,戴春风已经看出,这是一个非常聪明、有野心也豁得出去的女人,或许可以通过她,慢慢来实现自己掌控张义的目的。
戴春风已经记不清,到底是在哪本书或者哪个人那里看到或听到的话,大意是:如果你想获取一个女人的秘密,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她爱情将她弄上床--情欲中的女人,往往比男人更容易迷失自我,受到蛊惑。
同理,如果你想知道一个男人的秘密,最佳途径就是找他亲近亲密或者说信任的女人。
何况,这个沉若竹颇有姿色不说,早已和张义有了男女之事,有了一次,何必再介意第二次?
沉若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飞蛾扑火,这不是让自己去送死吗?戴老板到底在筹谋什么呢?不是说张处长是戴老板最信任的人吗?为什么还要监视他呢?
正思索着,戴春风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别胡思乱想,用人要疑,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张处长。”
听他这么说,沉若竹顿了顿,她想说点儿什么,却不敢说出来。
“放心,你受过的罪,都会得到补偿。我说过,少校只是一个开始。”戴春风看她欲言欲止,却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好了,回去吧,好好拾掇一下,希望你能光彩夺目地出现在今晚的宴席上。”
“是。”沉若竹深吸了口气,敬了一礼,退了出去。
她刚走,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戴春风顺手接起来,听了几句,怒斥道:“废物!什么叫人被驻军的带走了?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配给你们的枪是烧火棍吗?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把人给我要回来。”
这时,贾副官匆匆走过来,听见里面戴老板在发作,也不敢进去,只得在门口候着。
“啪”的一声,屋内传出了电话摔了的声音。
贾副官连大气都不敢出。
“谁在外头?”察觉到门外有人,挂了电话的戴春风大喊了一声。微趣晓税徃 首发
贾副官小心翼翼地走进来,第一眼就看见电话机摔在地上,还有一些文档、钢笔,都是刚才被戴老板发火胡乱撸下去的。
“什么事?”戴春风没好气地问。
“局座,晚宴时间快到了。”贾副官赶紧回道,说着,他递过去一份名单,“各军政长官、江山县的头面人物基本都到了。”
戴春风接过来,只扫了一眼,就扔在了一旁,沉声说:
“刚才连督察打来电话,说那个李一善找到了,但被驻军的人截走了。你马上去找童站长,他现在是调查室主任,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告诉他,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人给我带回来。”
“是。”
张义正和童站长在办公室下棋,门敞开着,贾副官直接走进去:
“童站长,戴老板命令,马上去驻军把人带回来。”
童站长一头雾水:“什么人?”
贾副官:“李一善。”
张义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懵了,愣了一秒才回过神来:“太好了,解铃还需要系铃人,在哪里找到的?”
贾副官:“连督察找到的,具体在哪里就不知道了。”
“老弟,我先去忙了,完了再领教你的高招。”
“好,任务要紧。”
两人走了,张义默默坐了片刻,将刚刚的情绪收拾干净了,这才起身离开。
他刚走到戴春风办公室门口,就看见他春风满面的地走出来。
“局座。”
“恩,走吧,一起去饭店。”
吃饭的地点还是江山饭店,还是之前那个相对豪华的小包间。
当然,今晚宴席的主角是赵龙文。
故地重游,人事已非。
赵龙文有些不明白的是,戴老板为什么会选择这么一个地方请他,不是说家宴,要和自己谈谈嘛。
正是晚饭时间,饭店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赵龙文在老婆的搀扶下带着养子走进来的时候,不少在外面用餐的中低层军政人员、头面人物都看见了。
虽然只是半天没见到戴老板,但对赵龙文来说不亚于过了很多年。看着戴局长满面春风主动在包厢门口迎接伸出来的手,赵龙文忽然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好似一个落水很久的人,在经历了重重窒息、扑腾之后,终于抓住了岸边的一颗大树。
戴老板依旧春风满面、谈笑风生,就象此前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客气地将赵龙文一家迎进去,上了桌就不停地给赵妻和儿子夹菜,还特地吩咐赵龙文:
“你也多吃点,不要客气,今晚是家宴,放开一些。”
吃饭的时候,本以为戴老板会主动说点什么,可是除了敬酒、布菜,还是什么都没说。
赵龙文几次站起来敬酒,说到感谢局座这么多年的信任、栽培之类,下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戴春风哈哈一笑给截住了。不一会儿,周围包厢的军政负责人和乡绅头面人物不停进来敬酒,饭桌上就更无法有更多语言交流了。
前来敬酒的人,多数是熟人,敬过戴春风、张义、龚处长等,也会顺便敬赵文龙夫妇。
但赵龙文明显感觉到,这些敬酒者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和惋惜,好似无声地在说,没想到赵局长你竟然是这种人,这让赵龙文非常不舒服。
贾副官悄悄把赵龙文拉到包间外边,拉着他的手苦口婆心地说:“赵局长,没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人都有走背字的时候,不要放在心上嘛。你看,你这次虽然这样了,可戴先生照样请你吃饭、为你送行,说明什么?既说明我们遇到了一位有情有义的好家长、好领导,再就是说明你退居二线不过是走个过场,等风头了,卷土重来,你还是那个人人敬仰的赵局长嘛!”
赵龙文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心里一阵难以言说的心酸。
他明白贾副官话里的意思,和别的那些人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他们一定以为他犯下的那些错误,什么对昔日同僚下死手,什么贪污受贿等,桩桩件件都是事实充分、证据确凿,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可是,自家人知自家事,要说贪污受贿,青天白日之下,何人不贪?只不过是大贪小贪罢了,相对其他人,他赵龙文都算两袖清风了。
可惜这些话不能宣之于口。
接下来敬酒的人越来越多,很快便冲淡了这边酒席的主题,成为戴局长戴将军接受朝拜的圣坛,也成了赵龙文接受同情怜悯的受难地。
看着一个个满脑肥肠的军政要员、乡绅土豪阿腴献媚地向戴老板敬酒,转过头来竟有些居高临下地和自己碰杯,嘴上即便没说什么落井下石的数落,那可眼神里的内容照样无比丰富,很象看待那些落马官员时的恨铁不成钢。
渐渐地,赵龙文领悟到了戴老板在这里请客的真实用意。
他猜想,戴老板或许是希望在这样的场合,通过制造热闹、繁华的环境,避开和自己的单独面谈,尤其避免冷静、深入的谈话。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要向下级和家乡的父老乡亲表示。
看吧,我是一个多么重旧谊、重情义、具有人情味儿的上级,虽然老部下犯下了这么大的错误,给我和军统惹下这么多的麻烦,可我依然宽怀大度、不以为忤,努力做到仁至义尽。
明白了戴老板的一番苦心,赵龙文心底反倒轻松起来,这至少说明自己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既然如此,索性不如帮人帮到天、送佛到西天吧,既然鞍前马后为军统为戴老板效忠了近十年,为他做了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今天正大光明再为他最后效劳一次吧,干脆帮他把戏演到落幕。
于是,一不作二不休。赵龙文把面前的小杯换成大杯,主动给自己倒满,只要有人进来敬酒,他就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一遍又一遍地谶悔、表白说:
“来到这个世上四十多年,从黄埔到北伐,到特务处到军统局,在我遇到的所有师长、长官里面,戴老板绝对是最好的一个。我所犯的一切错误,都有愧对于戴老板对我的耳提面命、言传身教、敦敦教悔,赵某惭愧至极!”
不仅如此,到后来,赵龙文还拎着酒瓶和酒杯,主动出击到周围的包厢,逢到熟人就敬酒,也是重复着同样一段陈词:
“你们看,我现在都这样了,戴老还请我吃饭,够意思吧。遇到这样的上级,是我赵龙文之福,也是江山县全体人民之福,是党国之福。来,为我们尊敬的戴将军干杯!”
喝到最后,赵龙文渐渐眼神散淡、舌头滞重,脚步跟跄得厉害,大家都看出他喝醉了,就都劝他不要再喝,甚至有人上来夺他的酒瓶与酒杯。
可是,他嘴上仍然一个劲说自己没有醉,还是坚持与人碰杯、干杯。
最后,贾副官和他夫人都不让他再喝了,强行把他搀扶出去。
然而,他一只脚刚踏上汽车,黑暗中蹿出一个人来。
是姚金宝,姚则崇的儿子。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他看来象是失了心智,背在身后拿着枪的手竟有些哆嗦。
“赵龙文?”
“你是?”赵龙文怔了怔,醉眼惺忪,竟一时间没把他认出来。
“是你就对了,老狗!”姚金宝大叫一声,猛地扣下扳机。
“砰”一声枪响,赵龙文的胸口喷出一片血污。
“砰砰砰”又是几枪,在一片尖叫声中,赵龙文像烂泥一样倒在了地上,血流遍地。
与此同时,另一间审讯室中,浑身伤痕累累的李一善再次被架在审讯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