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5章 天墓无极(60)

陈野为苏州老家具交流会准备了整整两天。书桌被《明清家具图鉴》《红木鉴别大全》占满,夹着几张打印的对比图——左边是清代酸枝木的“黑筋”纹理,右边是民国花梨木的“鬼脸纹”,中间用红笔标注“密度差异:酸枝木1.01g/3,花梨木0.82g/3”。他把帆布包翻了个底朝天,重新规整工具:3米长的卷尺(测桌椅尺寸,清代八仙桌常宽90,民国多80)、木材质检仪(借的文物修复店设备,测木材密度)、榫卯专用放大镜(能看清榫卯咬合处的磨损痕迹),还有一块蜂蜡(老红木保养用,之前吴先生送的,说比现代蜡更护木)。

“清代红木家具最要防‘新料做旧’,”老苏发来微信语音,“你看桌腿底部,老家具的‘包浆’是通体的,新料做旧只做表面,底部会露白;还有榫卯,清代常用‘燕尾榫’,咬合像燕尾一样严丝合缝,民国多‘平榫’,没那么牢固。”陈野把语音转成文字存好,又找出之前收的民国红木笔筒——笔筒底部有自然包浆,和表面颜色一致,这是老料的特征,正好用来当对比样本。

周六清晨五点半,陈野和老苏坐最早一班大巴去苏州。天刚蒙蒙亮,大巴驶过太湖大桥,陈野打开直播,镜头对着手里的红木笔筒:“各位早,今天去苏州看老家具,先教大家一个简单鉴别法——看桌腿‘底胎’。老红木家具的底胎和表面包浆一致,新仿的底胎是原木色,没做旧;再看榫卯,清代燕尾榫用手晃不动,新仿的会有缝隙,一晃就响。”

弹幕里立刻有人提问:“野哥,我家有张老红木桌,桌面有划痕,怎么修复啊?”

“别用砂纸磨!”陈野急忙提醒,“用细棉布蘸蜂蜡,在划痕处反复擦,借摩擦热让蜡渗进木纹里,能淡化划痕;要是深划痕,找专业木工,用同材质木粉混合木蜡油补,自己弄容易毁包浆。”粉丝纷纷留言“记下来了”“野哥太懂了”,还有人发自家老家具的照片求鉴定,陈野挑了几张简单点评,直播间热度很快涨了起来。

上午九点,大巴到了苏州平江路古玩城。交流会在露天广场举办,几十套老家具沿街摆放——清代的红木八仙桌配太师椅、民国的花梨木梳妆台、明代的榉木条案,有的桌椅表面还留着当年使用的划痕,包浆温润得像老玉。摊主们大多是苏州本地人,说话带着软糯的吴语,有的还在家具旁摆着老照片,讲述家具的来历。

陈野刚走进去,就被一张红木八仙桌吸引。桌子摆在广场角落,桌面边缘有轻微的磨损,桌腿是“马蹄形”,桌角的榫卯处刻着细小的花纹,摊主是个穿蓝布围裙的老奶奶,正坐在桌旁缝衣服,手里的针线笸箩就放在桌面的划痕上。

“阿婆,这桌子怎么卖?”陈野蹲下来,声音放轻——老奶奶头发花白,耳朵可能不好使。

“这是我爷爷开布庄时用的,放阁楼几十年了,你给三千块就行,买回去当饭桌。”老奶奶的吴语带着颤音,指了指桌腿,“你看这腿,结实得很,当年能站人。”

陈野拿出卷尺,量了量桌面:“92宽,符合清代八仙桌的尺寸,民国的一般只有80左右。”他又用木材质检仪贴在桌腿上,屏幕显示“1.03g/3”,“是酸枝木的,密度对得上。”再看榫卯——他用放大镜凑近桌角,是典型的“燕尾榫”,咬合处没有缝隙,只有自然的磨损痕迹,没有钉子孔,“阿婆,这是清代中期的酸枝木八仙桌,您说的划痕是当年裁布用的,不是损坏,反而证明是老物件,市场价至少五千,我给您五千五,您看行不?”

老奶奶愣了愣,手里的针线掉在笸箩里:“真的值这么多?之前有个穿皮夹克的人来,说这桌是‘破木头’,只给八百,我没卖。”

“那是贩子骗您,”老苏凑过来,指着桌腿的花纹,“您看这雕刻,是手工錾刻的,机器刻不出这么细的花纹,这是好东西。”

就在这时,一个穿黑色皮夹克的男人走过来,正是之前在南京、扬州遇到的压价贩子:“阿婆,这桌我出六千,卖给我,我比他给得多。”

老奶奶犹豫了,陈野开口:“先生,您上次在南京压老太太的粉彩碗,在扬州压老爷子的铜炉,这次还想骗阿婆?这桌市场价至少六千五,您出六千还是压价,而且我已经和阿婆谈好了,您别再来搅局。”

周围的摊主都围过来,有人指着贩子喊:“又是你!上次骗走张阿婆的老椅子,转卖赚了好几万!”贩子脸色一红,骂了句“多管闲事”,灰溜溜地走了。

老奶奶握着陈野的手,眼泪都快下来了:“小伙子,你是好人,就按五千五卖给你,这桌在你手里,我放心。”陈野付了钱,又多塞了两百:“阿婆,这钱您买斤糖吃,谢谢您把这么好的桌子卖给我。”老奶奶连声道谢,从针线笸箩里拿出一块蓝布:“这是我爷爷当年裁布剩下的,你拿着,铺在桌上,别磨坏了桌面。”

陈野接过蓝布,上面还留着当年的裁剪痕迹,心里满是温暖——老家具的价值,从来不止于木材和工艺,更在于这些藏在细节里的生活痕迹,这块蓝布,让桌子的故事更完整了。他对着直播镜头展示:“各位,这张清代酸枝木八仙桌,有当年裁布的划痕,还有阿婆爷爷留下的蓝布,五千五拿下,太值了!这蓝布比桌子本身还珍贵,是真正的‘历史见证’。”

弹幕里刷起“野哥太暖了!”“这蓝布绝了!”“老物件的故事感拉满!”,陈野笑着回复,又科普起老红木保养:“老酸枝木怕潮怕晒,平时要放在干燥的地方,每月用蜂蜡擦一次桌面,别用湿布擦,会让木材吸水变形;要是桌面有污渍,用干布蘸点面粉擦,面粉能吸附污渍,还不损伤包浆。”

他和老苏继续逛,走到一个卖红木太师椅的摊位前。摊主是个中年男人,姓吴,正用软布擦椅子的扶手,椅子的靠背雕着“松鹤延年”,扶手是弧形的,握在手里很舒服,椅腿底部有“同顺木坊”的刻字——这是民国苏州有名的木坊,专做红木家具。

“吴哥,这椅子怎么卖?”陈野蹲下来,用放大镜看靠背的雕刻。

“这是我父亲当年在木坊当学徒时做的,民国三十年的,你给两千就行。”吴先生的语气很实在,“椅子有个小瑕疵,扶手有点松动,你不介意就行。”

陈野用手晃了晃扶手,确实有点松,但榫卯没坏,只是常年使用导致的轻微磨损:“吴哥,这是民国酸枝木太师椅,‘同顺木坊’的款识是真的,雕刻是手工的,松鹤的羽毛线条有粗细变化,机器刻的没这么活泛。扶手松动我能修,我给您两千二,您看行不?”

吴先生愣了愣,笑着说:“行!你懂行,还不嫌弃瑕疵,这椅子给你正好。”

陈野付了钱,吴先生从摊位下拿出一个小木箱:“这是我父亲的修木工具,里面有木蜡油和小刨子,你拿着修椅子,比外面买的好用。”陈野接过木箱,里面的工具都磨得发亮,显然用了几十年,他心里一暖:“谢谢您,吴哥,我一定好好修这椅子。”

中午,他们在平江路的小吃店吃奥灶面。吴先生也跟着来了,聊起父亲的故事:“我父亲做了一辈子红木家具,最骄傲的就是这把椅子,说这是他出师时做的第一把椅,当年还得了木坊的‘最佳工艺奖’。后来木坊倒闭,他把工具都藏在家里,说以后要是有人懂这椅子,就把工具送给人家。”

陈野听着,手里的筷子停了停:“吴哥,您放心,我会好好保存这椅子和工具,以后还会教我儿子怎么修红木家具,不让这手艺失传。”老苏笑着说:“这就是传承,家具传下去,手艺也传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下午,吴先生带他们去了一个老宅——主人姓陆,要清理祖上留下的红木梳妆台。老宅在平江路深处,是一座两层小楼,陆先生五十多岁,穿着西装,看起来很斯文。“这梳妆台是我奶奶的嫁妆,民国二十五年的,一直放在二楼卧室,你们要是懂行,就给个价。”

陈野跟着陆先生上二楼,梳妆台摆在卧室的窗边,镜面已经模糊,但红木框架保存完好,抽屉的拉手是黄铜的,已经氧化成暗红色,抽屉里还留着几瓶民国时期的雪花膏,瓶身上印着“双妹牌”的字样。

“这是民国花梨木梳妆台,‘双妹牌’雪花膏是原配,太珍贵了!”陈野用木材质检仪测了测,密度0.81g/3,是花梨木的特征,“抽屉的黄铜拉手是民国的,氧化痕迹自然,不是新换的;镜面虽然模糊,但框架没有变形,市场价至少四千,我给您四千五,您看行不?”

陆先生愣了愣,眼眶有点红:“真的值这么多?我奶奶生前总说这梳妆台是‘宝贝’,我还以为就是普通木头的。你们要是想要,就按四千五,我希望你们能好好保存,别把雪花膏扔了,那是我奶奶当年用的。”

“您放心,我们肯定不扔!”陈野连忙说,“这雪花膏是原配,比梳妆台还珍贵,我们会一起保存。”

搬梳妆台的时候,陆先生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老照片:“这是我奶奶1936年和梳妆台的合影,你们拿着,也算给梳妆台留个纪念。”照片里的年轻女人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雪花膏,笑容温柔,陈野小心地把照片放进帆布包,心里满是感慨——这梳妆台、雪花膏、老照片,凑在一起就是一段完整的民国女性生活史,比任何文物都鲜活。

傍晚,他们准备回甪直。陆先生送他们到门口,指着老宅的木门说:“以后要是想修红木家具,随时来,我家还有我爷爷的修木图谱,你们可以拿去参考。”陈野点点头,手里抱着梳妆台、太师椅(吴先生帮忙送到车上),心里满是收获——不仅收了三件老家具,还得到了蓝布、修木工具、雪花膏、老照片,这些“附属品”比家具本身更有意义,是老物件背后的“人情温度”。

回到甪直的民宿,陈野把八仙桌摆在客厅中央,铺上老奶奶给的蓝布,太师椅放在桌子两侧,梳妆台摆在卧室的窗边,镜面虽然模糊,但夕阳照在上面,泛着柔和的光。他打开直播,对着镜头展示:“各位,今天苏州之行收获满满,清代酸枝木八仙桌、民国花梨木梳妆台、民国酸枝木太师椅,还有一堆‘宝贝附属品’——老蓝布、修木工具、民国雪花膏、老照片。玩老家具,玩的不是木头,是背后的人和事,是这些藏在细节里的生活故事。下周我们去杭州看老字画交流会,据说有吴昌硕的花卉册页,咱们不见不散!”

弹幕里满是“羡慕哭了!”“野哥这运气绝了!”“老雪花膏太有年代感了!”,陈野一一回复,又科普起老字画的鉴别要点:“吴昌硕的花卉册页,笔触有‘金石味’,墨色浓艳,下周咱们现场看,教大家怎么区分真迹和仿品。”

关掉直播,老苏翻着《民国书画图鉴》,指着吴昌硕的牡丹图:“你看这花瓣,吴昌硕爱用‘破笔’,花瓣边缘有飞白,仿品的线条太光滑,没有这种质感。”陈野点点头,把这些特征记在笔记本上,又检查了一遍下周去杭州的工具——字画专用放大镜、软毛刷、宣纸残片(用来对比纸纹),还有之前借的釉面检测仪(虽然看字画用不上,但习惯带着,心里踏实)。

夜里,甪直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八仙桌上,蓝布上的裁剪痕迹在灯光下清晰可见。陈野坐在太师椅上,握着黄铜拉手,仿佛能感受到吴先生父亲当年做椅子时的专注;他打开梳妆台的抽屉,拿起雪花膏,仿佛能看到陆先生奶奶当年梳妆的模样。这些老家具不再是冰冷的木头,而是有温度的“时光载体”,承载着一代又一代人的生活和情感。

他在日记本上写下:“苏州,收清代酸枝木八仙桌、民国花梨木梳妆台、太师椅,得老蓝布、修木工具、雪花膏、老照片。老家具的意义,在生活,在传承,在人情。下周杭州,寻吴昌硕册页。”

写完,他把日记本放进抽屉,和之前的观画笔记、民国教师日记放在一起。陈野知道,下一站杭州,又会有新的老物件,新的故事,新的相遇在等着他——而他的鉴宝之旅,还会一直走下去,没有终点。

陈野为杭州老字画交流会准备的第三天,终于把吴昌硕花卉册页的鉴别要点背得滚瓜烂熟——他在笔记本上画满了细节标注:花瓣的“破笔”痕迹要呈“锯齿状”,不是平滑的曲线;墨色要“浓淡分层”,中锋运笔处发黑,侧锋处发灰;印章“俊卿之印”的“卿”字,左半部分“卯”的竖画要微微向左倾斜,这是吴昌硕中年印章的典型特征。帆布包里除了常用的字画专用放大镜(带30倍变焦,能看清纸纤维)、羊毛软毛刷,还多了两张关键道具——清代夹江纸残片(帘纹宽1.2毫米)和民国皮纸残片(帘纹宽0.8毫米),专门用来对比老字画的纸纹年代。

“杭州的老藏家多,但仿品也更‘高明’,”老苏在微信里发来一段语音,附带一张吴昌硕仿石涛的真迹照片,“你看这竹叶的飞白,仿品要么太碎,要么太连贯,真迹的飞白是‘断而不断’,像有气脉连着。还有纸纹,吴昌硕常用清代晚期的夹江纸,帘纹比民国纸宽,你到时候一定要用残片对比。”陈野把照片设成手机壁纸,每次解锁都能看一眼,连吃饭时都在琢磨竹叶的笔触走向。

周六清晨五点,陈野和老苏坐最早一班高铁去杭州。车窗外的西湖渐渐泛起晨光,陈野打开直播,镜头对着手里的清代夹江纸残片:“各位早,今天去杭州老茶馆的字画交流会,重点看吴昌硕的花卉册页。先教大家一个关键技巧——看纸纹的‘帘纹密度’:清代夹江纸一厘米大概2-3条帘纹,民国皮纸一厘米4-5条,用这个对比,能快速排除新仿品。”

弹幕里立刻热闹起来,有粉丝发图:“野哥,我家有张民国扇面,纸纹特别细,是不是皮纸?”陈野放大图片看了看:“帘纹一厘米至少4条,是民国皮纸没错!再看墨色,要是没有明显晕散,就是真品的概率大。”还有粉丝问:“野哥,老字画发霉了怎么办?”“千万别用太阳晒!”陈野急忙提醒,“用软毛刷轻轻刷掉霉斑,再放在通风的阴凉处晾干,最后用棉纸包好,放一小包干燥剂,潮湿天别拿出来。”

上午九点,他们走进杭州河坊街的“清雅茶馆”——交流会就在茶馆后院的青石板院里,几十张木桌沿墙摆开,老字画或挂在竹竿上,或铺在衬着白宣纸的木案上,墨香混着龙井的清香飘满院子。有摊主正用放大镜给买家看扇面的题跋,还有人蹲在地上,用手指轻轻摸着字画的边缘,感受纸页的厚度。陈野刚走进去,目光就被一张挂在最里面竹竿上的册页吸引——那是一本八开的线装册页,封面是暗红色的绸布,边角有些磨损,露出里面的宣纸,隐约能看到“吴昌硕”三个字的题签。

册页的摊主是个穿灰色中山装的老人,姓钱,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线装书,正低头看着什么。“钱老,这册页能打开看看吗?”陈野轻声问,怕惊动了老人手里的书。

“小伙子懂字画?”钱老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亮了亮,“这是我爷爷1925年从上海朵云轩买的,吴昌硕的《四季花卉册》,你看的时候轻点开,别扯坏了纸页。”

陈野双手捧着册页,小心地翻开第一开——画的是牡丹,花瓣用浓墨勾勒,边缘有明显的“破笔”痕迹,像被风吹得微微卷曲;墨色从花瓣根部的浓黑,渐渐过渡到边缘的灰调,层次分明。他立刻拿出字画放大镜,对准花瓣的笔触:“钱老,您看这破笔,是‘锯齿状’的,不是人工撕出来的毛边,这是吴昌硕的‘金石笔意’,仿品仿不出来。”

他又拿出清代夹江纸残片,放在册页纸页旁对比:“帘纹一厘米2.5条,和清代夹江纸一致,不是民国的细帘纹纸。再看印章,”陈野翻到册页最后一页,“‘俊卿之印’的‘卿’字,‘卯’的竖画向左倾斜,是吴昌硕45岁左右的印章风格,和他同期的《墨梅图》印章完全对得上。”

钱老放下手里的线装书,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是真的!之前有个贩子来,说这是仿品,只给五万,还说我爷爷当年买亏了。我不服气,今天带过来,就是想找懂行的人评评理。”

“贩子是忽悠您!”老苏凑过来,指着牡丹的叶子,“您看这叶脉,是‘中锋运笔’,线条挺拔,仿品多是侧锋,线条软塌塌的。这册页市场价至少十五万,要是保存完好,能卖到二十万。”

就在这时,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走过来,正是之前在南京、扬州遇到的那个压价贩子——他手里拿着个公文包,径直走到钱老面前:“老爷子,这册页我出十万,您卖给我,我帮您找个好买家,比这小伙子给的多。”

钱老犹豫了,陈野立刻开口:“先生,您上次在苏州压阿婆的红木桌,这次又来骗钱老?这册页的市场价至少十五万,您出十万还是压价五万,别以为钱老不懂行就欺负人!”

周围的摊主和买家都围过来,有人认出贩子:“这不是上次把民国扇面当仿品收走,转卖赚了三万的那个吗?”贩子脸色涨得通红,指着陈野:“你少多管闲事!我买东西愿打愿挨!”

“可您这是骗,不是买!”陈野把册页递给钱老,“钱老,这册页是您爷爷的心血,不能让它落到只想着赚钱的人手里。我给您十五万,要是您想捐给博物馆,我也能帮您联系,保证让更多人看到吴昌硕的真迹。”

钱老握着册页,手指微微发抖:“小伙子,我信你!就按十五万卖给你,我不要博物馆,我就想让它跟着懂行的人,别被糟蹋了。”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页,递给陈野,“这是我爷爷的观画笔记,里面记着每次看这册页的心得,你拿着,也算给册页留个伴。”

陈野接过观画笔记,翻开第一页,上面用毛笔写着“民国十四年冬,观昌硕先生《四季花卉册》,牡丹墨色如铁,真力弥漫”,字迹工整,旁边还画了一朵小小的牡丹草图。他心里一暖,掏出手机转账,又多转了五千:“钱老,这五千您拿着,买些好纸好墨,要是想写观画笔记,随时找我。”

贩子见没人理他,骂了句“晦气”,转身走了。围观的人里,一个穿蓝布衫的老人拍了拍陈野的肩膀:“小伙子好样的!我姓周,玩字画三十年了,前面有个摊位卖民国海派扇面,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陈野眼睛一亮——民国海派扇面是他一直想收的,尤其是任伯年、虚谷的作品。他跟着周老走到前院,一个穿碎花裙的姑娘正蹲在地上,对着一把扇面发愁。扇面是圆形的,画着“仕女图”,题跋是“民国三十年 任伯年仿唐寅”,扇骨是象牙的,已经有些发黄。

“姑娘,这扇面怎么卖?”陈野蹲下来,小心地托起扇骨。

“这是我奶奶传的,她说当年是用两匹布换的,有人说值一千,也有人说不值钱,你帮我看看。”姑娘的声音带着焦虑,手里攥着扇面的边角,生怕弄坏了。

陈野用放大镜看仕女的衣褶:“任伯年的仕女衣褶是‘钉头鼠尾’,起笔粗,收笔细,你看这衣褶(镜头凑近),完全符合;再看墨色,民国海派画家常用‘油烟墨’,墨色发亮,不是松烟墨的发灰;扇骨是象牙的,老化痕迹自然,不是塑料仿的。这是民国仿任伯年的扇面,仿品里的精品,市场价至少三千,我给您三千五,您看行不?”

姑娘愣了愣,眼泪都快下来了:“真的值这么多?我还以为只能卖一千……太谢谢你了!我奶奶要是知道,肯定高兴。”

周老在旁边补充:“这姑娘叫小柳,她奶奶是民国杭州的越剧演员,这扇面是当年戏班班主送的,有纪念意义。”

陈野付了钱,小柳从包里拿出一张老照片:“这是我奶奶和扇面的合影,1950年拍的,您拿着,也算给扇面留个纪念。”照片里的年轻女人穿着戏服,手里拿着这把扇面,笑容明媚,陈野小心地把照片放进帆布包,心里满是感慨——每一张老字画背后,都藏着一段鲜活的人生。

中午,他们在茶馆的雅间喝龙井,钱老和小柳也来了。钱老翻着观画笔记,给陈野讲爷爷当年看册页的趣事:“我爷爷每次看这册页,都要泡一壶龙井,说墨香和茶香能‘通神’,看到牡丹那开,总说‘这墨色能镇住纸页’。”小柳也跟着说:“我奶奶当年上台前,总要用这扇面扇两下,说能‘定气’,后来年纪大了,就把扇面收在锦盒里,说要留给我当嫁妆。”

陈野听着,手里的茶杯停了停:“这些故事比字画本身还珍贵,我以后会把它们都记下来,等老了,也给我的孩子讲。”老苏笑着说:“这就是老字画的缘分,从钱老爷爷,到小柳奶奶,再到你,故事一直在延续。”

下午,陈野又收了一本清代的题跋本——是一本《兰亭序》的手抄本,后面有五段清代文人的手写题跋,纸页是清代晚期的连四纸,帘纹宽1.1毫米,市场价八千,他用六千五拿下,摊主是个年轻的藏家,说急着用钱买新的藏品,愿意低价转让。陈野翻开题跋本,最末一段题跋写着“光绪二十七年,于杭州书坊购得此本,灯下读之,如见右军风骨”,字迹飘逸,一看就是饱学之士的手笔。

直播里的粉丝看着新收获,纷纷留言:“野哥今天大丰收!”“题跋本好珍贵!”“求看吴昌硕册页的细节!”陈野对着镜头,一页页展示册页的花卉:“这是牡丹、荷花、菊花、梅花,四季花卉各两开,每开的墨色都不一样,牡丹浓艳,荷花清雅,吴昌硕把四季的气质都画出来了。”他还科普了题跋本的保存方法:“这种手抄本怕虫蛀,要定期放樟脑丸,别用塑料盒,要用木盒,木盒能吸潮,保护纸页。”

傍晚,他们准备回甪直。钱老送陈野到茶馆门口,指着河坊街的老招牌说:“以后要是想研究吴昌硕,随时来杭州找我,我家还有我爷爷收藏的昌硕先生书信,能帮你比对笔意。”小柳也递来一张名片:“我在杭州开了家越剧茶馆,要是你想展示这些老字画,随时来,我给你留最好的位置。”

陈野接过名片,心里满是温暖——这趟杭州之行,不仅收了吴昌硕册页、民国扇面、清代题跋本,更认识了一群懂字画、重情义的人。老物件的传承,从来不是简单的买卖,而是人与人之间的故事传递,是一段段历史的鲜活延续。

回到甪直的民宿,陈野把今天的收获一一摆开:《四季花卉册》放在铺着红绸的木案上,民国扇面插在竹制扇架里,题跋本摊开在书桌中央,旁边放着钱老的观画笔记和小柳的老照片。他用羊毛软毛刷轻轻拂过册页的纸页,仿佛能感受到吴昌硕当年运笔的力度,能闻到钱老爷爷泡的龙井茶香,能看到小柳奶奶上台前扇动扇面的模样。

老苏坐在旁边,翻着《民国海派书画图鉴》,突然说:“下周南京有个老瓷器交流会,我朋友说有户人家要卖祖传的清代青花梅瓶,品相特别好,你要不要一起去?”

陈野眼睛一亮:“当然去!我还没见过完整的清代青花梅瓶呢!”他打开直播,对着镜头说:“各位,今天收了吴昌硕的《四季花卉册》、民国海派扇面,还有清代题跋本,都特别喜欢。下周去南京看老瓷器,有清代青花梅瓶,咱们不见不散!”

弹幕里满是“期待!”“野哥又要去捡漏了!”“青花梅瓶是不是特别贵?”陈野笑着回复:“清代青花梅瓶要看品相,完整的确实不便宜,但咱们主要看真假,要是遇到好的,肯定拿下!”他还科普了青花梅瓶的鉴别要点:“清代康熙青花梅瓶的‘冰裂纹’要自然,不是人工画的;雍正的青花发色要‘晕散’,像水墨画一样,下周咱们现场看实物。”

关掉直播,陈野坐在桌前,看着满桌的老字画。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四季花卉册》上,牡丹的墨色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他突然觉得,这些老字画不是静止的纸页,而是流动的时光——它们见过民国的文人雅集,经历过岁月的风雨,现在又在他的桌上“重生”,继续讲述着那些关于艺术、关于情感、关于传承的故事。

他在日记本上写下:“杭州,收吴昌硕《四季花卉册》、民国海派扇面、清代题跋本,遇钱老、小柳,听观画故事、越剧往事。老字画的意义,在笔意,在人情,在时光的回响。下周南京,寻清代青花梅瓶。”

写完,他把日记本放进抽屉,和之前的民国教师日记、铜炉老照片放在一起。陈野知道,下一站南京,又会有新的老物件,新的故事,新的相遇在等着他——而他的鉴宝之旅,才刚刚走过一小段路。

陈野为南京老瓷器交流会做的准备,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细致。书桌正中央摊着《清代青花瓷器图鉴》,其中“青花梅瓶”章节被他用荧光笔涂满了标记——康熙青花梅瓶的“冰裂纹”要呈“网状自然分布”,不是人工画的直线纹路;雍正青花的“晕散感”要像“水墨滴在宣纸上”,边缘模糊却有层次;乾隆青花的“繁缛纹”要“密而不乱”,花瓣叶脉清晰可辨。他还特意制作了一张“青花发色对比卡”,左边是康熙的“翠毛蓝”、中间是雍正的“淡青蓝”、右边是乾隆的“浓艳蓝”,用透明塑封包好,方便在交流会上现场比对。

帆布包里的工具也进行了“升级”:除了常用的釉面检测仪(能测釉层厚度和老化程度)、强光手电(带紫外线模式,可照出修复痕迹),还多了一把“青花颜料检测仪”——这是托文物修复专业的朋友借的,能通过光谱分析颜料成分,老青花用的是矿物颜料,新仿品多是化学颜料,一测便知。“南京的老瓷器藏家多,仿品也做得更‘真’,”老苏发来微信,附带一张清代康熙青花梅瓶的高清图,“你看这瓶身的冰裂纹,仿品要么太密,要么太疏,真迹的冰裂纹是‘疏密有致’,像自然冻裂的湖面,你到时候一定要用手电照,从不同角度看纹路的分布。”陈野把这张图设成电脑屏保,连吃饭时都对着屏幕琢磨冰裂纹的走向,甚至用铅笔在草稿纸上临摹,直到能一眼分辨出自然纹和人工纹的区别。

周六清晨五点半,陈野和老苏坐高铁去南京。车窗外的秦淮河渐渐泛起晨光,陈野打开直播,镜头对着手里的青花发色对比卡:“各位早,今天去南京夫子庙的老瓷器交流会,重点找清代青花梅瓶。先教大家一个核心鉴别法——看青花‘发色年代’:康熙青花是‘翠毛蓝’,像孔雀羽毛的蓝绿色;雍正青花是‘淡青蓝’,像雨后的天空;乾隆青花是‘浓艳蓝’,像深海的颜色。用这个对比,能快速排除80%的新仿品。”

弹幕里立刻有人互动,粉丝“老瓷迷”发图:“野哥,我家有个青花罐,发色偏淡,是不是雍正的?”陈野放大图片仔细看:“发色是淡青蓝,但纹饰是乾隆的繁缛纹,应该是雍正晚期仿乾隆的,也算老瓷,值得收藏!”还有粉丝问:“野哥,怎么看青花梅瓶有没有修复过?我之前买的瓶身有个小坑,不知道是不是后来补的。”“用紫外线手电照!”陈野拿起手电演示,“老瓷的釉面在紫外线下发‘淡紫色荧光’,修复过的地方会发‘亮白色荧光’,因为修复用的胶水和老釉面成分不同,一照就显形。”

上午九点,他们走进夫子庙古玩城的露天交流会。广场上摆满了红色折叠桌,桌前的木架上、铺着红布的垫子里,摆满了各式老瓷器——青花罐、粉彩碗、单色釉瓶、青花梅瓶,有的摊主还在瓷器旁摆着放大镜和手电,供买家仔细查看。空气中混着瓷土的腥味和老木头的气息,陈野刚走进去,目光就被一个摆在角落的青花碗吸引。

碗的摊主是个穿蓝布围裙的老奶奶,头发花白,正用一块旧布轻轻擦拭碗沿,碗身画着“缠枝莲纹”,青花发色是淡淡的翠毛蓝,碗底的款识是“大清康熙年制”,但字体是楷书,不是康熙常见的篆书。“阿婆,这碗怎么卖?”陈野蹲下来,声音放轻,怕吓着老人。

“这是我家老头子年轻时在景德镇买的,放了几十年,你给两百块就行,买回去装装咸菜。”老奶奶的南京话带着颤音,手里攥着个旧布袋,布袋上还绣着一朵小小的莲花。

陈野没有立刻还价,先拿出青花发色对比卡——碗身的青花和康熙的“翠毛蓝”完全对得上;再用釉面检测仪测釉层厚度,屏幕显示“0.95毫米”,符合清代康熙瓷的釉层范围(0.8-1.2毫米);最后用紫外线手电照碗身,没有亮白色荧光,说明没有修复过。但他注意到一个细节:碗底的“康熙年制”款识是楷书,而康熙民窑青花碗多是篆书款,楷书款常见于雍正仿康熙的器物。

“阿婆,这碗是雍正晚期仿康熙的,不是真康熙,但也是老瓷,”陈野如实说,“您这碗保存得好,没有裂纹,市场价至少五百,我给您六百,您看行不?”

老奶奶愣了愣,手里的旧布差点掉在地上:“真的值这么多?之前有个穿皮夹克的人来,说这碗是‘假的’,只给五十,我没卖。”

“那是贩子骗您,”老苏凑过来,指着碗身的缠枝莲纹,“您看这花纹,是手工画的,线条有粗细变化,机器印的花纹是均匀的,没有灵气,这是好东西。”

就在这时,一个穿黑色皮夹克的男人走过来——正是之前在苏州、杭州遇到的压价贩子,他手里拿着个公文包,径直走到老奶奶面前:“阿婆,这碗我出七百,卖给我,我比他给得多,您现在就能拿到钱。”

老奶奶犹豫了,陈野立刻开口:“先生,您上次在苏州压阿婆的红木桌,在杭州骗钱老的吴昌硕册页,这次还想来骗这位阿婆?这碗的市场价至少八百,您出七百还是压价,而且我已经和阿婆谈好了,您别再来搅局!”

周围的摊主和买家都围过来,有人指着贩子喊:“又是你!上次把李阿婆的民国粉彩碗当仿品收走,转卖赚了三千!”贩子脸色涨得通红,骂了句“多管闲事”,灰溜溜地走了。老奶奶握着陈野的手,眼泪都快下来了:“小伙子,你是好人,就按六百卖给你,这碗在你手里,我放心。”陈野付了钱,又多塞了一百:“阿婆,这钱您买斤水果吃,谢谢您把这么好的碗卖给我。”老奶奶连声道谢,把手里的旧布递给陈野:“这布是我年轻时绣的,你拿着,垫在碗

陈野接过旧布,上面的莲花绣得栩栩如生,心里满是温暖——这旧布虽然不值钱,却是老奶奶的心意,也让这只青花碗的故事多了一份“人情味”。他对着直播镜头展示:“各位,这只雍正仿康熙青花缠枝莲纹碗,没有裂纹、没有修复,还附带阿婆绣的旧布,六百块拿下,太值了!老瓷器的价值,从来不止于年代和工艺,更在于这些藏在细节里的情感。”

弹幕里刷起“野哥太暖了!”“这旧布好有意义!”“老物件的故事感绝了!”,陈野笑着回复,又用强光手电演示冰裂纹的鉴别:“大家看这碗身的冰裂纹,是自然形成的,从不同角度照,纹路的亮度会变,人工画的冰裂纹亮度均匀,没有变化,这是最直观的区别。”

他和老苏继续往里走,走到广场中央,陈野的目光突然被一个摆在高木架上的青花梅瓶吸引——瓶身是修长的“梅瓶”造型,小口、短颈、丰肩、瘦底,瓶身画着“岁寒三友”(松、竹、梅),青花发色是浓郁的翠毛蓝,瓶底的款识是“大清康熙年制”篆书款,字体圆润有力,“康”字的“隶”部笔画微微向左倾斜,是康熙民窑篆书款的典型特征。

梅瓶的摊主是个穿灰色中山装的老人,姓周,头发梳得整齐,手里拿着一本线装的《景德镇瓷谱》,正低头看着瓶身的纹路。“周老,这梅瓶能仔细看看吗?”陈野抑制住心里的激动,声音都有些发颤——这正是他此行要找的清代康熙青花梅瓶。

“小伙子懂青花?”周老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带着审视,“这是我祖父1910年从景德镇官窑后裔手里买的,说是康熙民窑精品,你看的时候别碰瓶身,托着瓶底就行,这瓶薄,怕摔。”

陈野双手小心地托着瓶底,先拿出青花发色对比卡——瓶身的青花和康熙的“翠毛蓝”完全一致,没有一点偏差;再用釉面检测仪测釉层厚度,“1.02毫米”,正好在康熙瓷的釉层范围内;然后用紫外线手电照瓶身,通体发淡紫色荧光,没有任何修复痕迹;最后看冰裂纹,他转动梅瓶,从不同角度用强光手电照,瓶身的冰裂纹疏密有致,像自然冻裂的湖面,没有人工画的僵硬感。

“周老,这是清代康熙民窑青花梅瓶的精品!”陈野语气肯定,“您看这‘岁寒三友’的纹饰,松针的线条是‘中锋运笔’,挺拔有力;竹叶的边缘有细微的飞白,是手工绘制的痕迹;梅花的花瓣是‘一笔点画’,没有复笔,仿品做不到这么自然。瓶底的篆书款也是真的,‘康’字的‘隶’部倾斜角度,和康熙民窑款识的标准完全对得上,市场价至少十五万,我给您十六万,您看行不?”

周老愣了愣,手里的《景德镇瓷谱》差点掉在地上:“我找了好几个‘专家’看,都说这是仿品,最多值五万,你居然给十六万……小伙子,你没看错?”

“周老,我用青花颜料检测仪再测一次,您就放心了。”陈野拿出颜料检测仪,对准瓶身的青花部分,屏幕显示“矿物颜料成分,含钴量2.3%,符合清代康熙青花颜料标准”,“您看,这是老青花用的矿物颜料,新仿品用的化学颜料含钴量会超过5%,而且有其他化学添加剂,这瓶的颜料成分纯,绝对是真的。”

周老激动得眼眶都红了,握着陈野的手:“太谢谢你了,小伙子!我祖父临终前说这瓶是‘传家宝’,让我好好保存,别被贩子骗了,今天终于遇到懂行的人了!就按十六万卖给你,我相信你会好好待它。”

陈野付了钱,周老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一本泛黄的册页:“这是我祖父的‘藏瓷笔记’,里面记着这梅瓶的来历和每次保养的时间,你拿着,也算给梅瓶留个‘档案’。”陈野接过册页,上面写着“宣统二年,于景德镇购得康熙青花梅瓶,价大洋五十,瓶身绘岁寒三友,釉色莹润,冰裂纹自然,乃民窑之精品”,字迹工整,旁边还画了一张梅瓶的草图,标注了高度、口径等尺寸。

就在这时,之前的那个皮夹克贩子又走了过来,看到陈野手里的梅瓶,眼睛都直了:“小伙子,这瓶我出十八万,你转给我,我马上给你转账!”

陈野冷冷地看着他:“我不是贩子,这梅瓶是我自己收藏的,不卖。你要是真喜欢老瓷器,就好好学鉴别,别总想着压价骗人,丢了收藏的初心。”

贩子被说得哑口无言,周围的人纷纷鼓掌,周老更是对着陈野竖起大拇指:“小伙子,好样的!收藏不仅是玩物件,更是做人,你这人品,配得上这梅瓶。”

中午,他们在夫子庙附近的小吃店吃鸭血粉丝汤,周老和卖青花碗的老奶奶也来了。周老翻着藏瓷笔记,给陈野讲祖父收藏梅瓶的故事:“我祖父是民国时期南京的绸缎商人,最爱收藏老瓷器,这梅瓶是他跑了三趟景德镇才买到的。抗战时南京沦陷,他把梅瓶裹在棉被里,背着逃到乡下,宁可自己饿肚子,也没让梅瓶受损。”老奶奶也跟着说:“我家老头子也是,当年把青花碗放在竹筒里,挂在房梁上,才躲过了战乱,这些老物件能留到现在,不容易啊。”

陈野听着,心里满是感慨——每一件老瓷器背后,都藏着一代人的坚守和守护,它们不仅是冰冷的瓷土,更是有温度的“时光载体”,承载着家族的记忆和岁月的沧桑。老苏叹了口气:“这就是收藏的意义,我们不仅是在收物件,更是在守护一段段历史,让这些故事不至于被遗忘。”

下午,陈野又在交流会上收了一件“小宝贝”——一只民国粉彩人物小盘,盘身画着“婴戏图”,色彩鲜艳,没有磨损,摊主是个年轻的姑娘,说这是奶奶传的嫁妆,急着用钱买婚房,愿意低价转让,陈野用八百块拿下,市场价至少一千二。姑娘感激地说:“谢谢野哥,我奶奶要是知道这盘能帮我凑婚房钱,肯定会高兴的。”

直播快结束时,陈野对着镜头展示今天的“大丰收”:“清代康熙青花梅瓶、雍正仿康熙青花碗、民国粉彩小盘,还有周老的藏瓷笔记、老奶奶的绣花布,每一件都有故事,每一件都让我觉得不虚此行。下周我们去苏州看老玉器交流会,据说有清代的和田玉扳指,咱们不见不散!”

弹幕里满是“羡慕哭了!”“野哥这运气绝了!”“老玉器也期待!”,陈野一一回复,还科普了老玉器的鉴别要点:“清代和田玉扳指多是‘籽料’,表面有‘汗毛孔’,像人的皮肤一样有细小的凹坑;仿品多是‘山料’,表面光滑,没有汗毛孔,下周咱们现场看实物,教大家怎么分辨。”

关掉直播,老苏翻着《中国古代玉器图鉴》,指着和田玉籽料的图片:“你看这汗毛孔,要用放大镜才能看清,仿品会用激光打小孔冒充,但是孔的大小均匀,真汗毛孔是‘大小不一’的,你到时候一定要仔细看。”陈野点点头,把这些要点记在笔记本上,又检查了一遍下周去苏州的工具——玉器专用放大镜(带50倍变焦)、和田玉密度仪(测密度,籽料密度约2.95g/3)、软布(擦玉器表面的包浆),还有一块和田玉籽料样本,方便现场对比。

夜里,南京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桌上的青花梅瓶上,瓶身的“岁寒三友”在灯光下栩栩如生,冰裂纹像一层淡淡的光晕,笼罩着瓶身。陈野摸着梅瓶的釉面,仿佛能感受到周老祖父当年背着它逃荒的艰辛,能看到老奶奶把青花碗挂在房梁上的小心翼翼,能体会到每一代人对老物件的珍视和守护。

他在日记本上写下:“南京,收康熙青花梅瓶、雍正仿康熙青花碗、民国粉彩小盘,遇周老、卖碗阿婆,得藏瓷笔记、绣花布。老瓷器的意义,在坚守,在传承,在每一代人的守护里。下周苏州,寻清代和田玉扳指。”

写完,他把日记本放进抽屉,和之前的观画笔记、民国教师日记、藏瓷笔记放在一起。陈野知道,下一站苏州,又会有新的老物件,新的故事,新的相遇在等着他——而他的鉴宝之旅,还会一直走下去,没有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