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4章 天墓无极(59)
陈野在甪直的民宿里待了两天,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老字画鉴别的准备上。书桌摊满了资料——《中国古代书画鉴定图录》翻到了民国海派章节,夹着几张宣纸残片(清代夹江纸、民国皮纸各一张),旁边放着新入手的字画专用放大镜(带Led灯,能看清纤维走向)和软毛刷(羊毛材质,怕损伤纸页)。他甚至找吴先生借了本民国书法字帖,反复对比笔画的粗细变化,琢磨不同年代的书写风格。
“杭州字画交流会藏家多,仿品也多,尤其是民国海派的扇面,仿得能以假乱真。”老苏发来微信,附带一张清代郑板桥竹石图的照片,“你记住,真迹的竹叶笔触有飞白,仿品的线条太光滑,没有笔意。”
陈野把这段话存进手机,又对着镜子练习怎么拿字画——手指要托着卷轴两侧,不能碰画面,翻页时用软毛刷轻轻挑动,这些细节是老苏反复叮嘱的,怕损坏老纸页。
周六清晨六点,陈野和老苏坐高铁去杭州。车厢里人不多,陈野打开直播,镜头对着桌上的宣纸残片:“各位早,今天去杭州看老字画,先教个小技巧——怎么区分清代和民国宣纸。清代宣纸帘纹宽(手指比划),大概一厘米两三条,民国的帘纹窄,一厘米四五条;再看黄斑,清代宣纸的黄斑是不规则的,像墨水晕开,民国的黄斑相对均匀,是自然老化和保存环境不同造成的。”
弹幕里有人发图:“野哥,我家有张民国字画,纸页发脆,怎么保存?”
“别折叠,卷起来用棉纸包好,放进纸筒里,避免阳光直射和潮湿,”陈野回复,“要是有小破损,别自己粘,找专业修复师,用浆糊和补纸修,自己弄容易毁了字画。”
上午九点,他们出了杭州东站,直奔河坊街的老茶馆——交流会就在茶馆后院的露天场地。刚进门,就闻到墨香混着桂花的甜香,后院里摆着几十张木桌,摊主们把字画铺在铺着白色衬纸的桌面上,有的挂在临时搭的木架上,扇面则装在玻璃盒里,阳光透过树叶洒在纸页上,泛着柔和的旧光。
陈野先被一个挂在木架上的扇面吸引。扇面是圆形的,画着浅绛山水,题跋是“民国二十五年 大千仿石涛”,摊主是个穿灰色长衫的老人,姓钱,正用放大镜仔细看着扇面边缘。
“钱老,这扇面能看看吗?”陈野轻声问,怕声音大震到纸页。
钱老点点头,小心地从玻璃盒里取出扇面:“这是我父亲当年从上海拍卖行拍的,一直放在锦盒里,你看的时候别碰画面,托着扇骨就行。”
陈野双手托着扇骨,把放大镜凑到画面上——先看笔触:山石的皴法有明显的飞白,线条粗细不一,是手工绘制的痕迹,仿品的线条会很均匀,像打印的;再看墨色,浅绛山水的赭石色发暗,是民国矿物颜料的特征,现代化学颜料颜色鲜亮,没有老化痕迹;题跋的字体是行书,“千”字的撇画有牵丝,和张大千的书法风格对得上,但落款的印章有点模糊,看不太清。
“钱老,这扇面的印章能再给我看看吗?”陈野拿出手机,对着印章拍了张特写,放大后能看到印章边缘有细微的磨损,是长期盖印的痕迹,“这是真品,大千仿石涛的浅绛山水扇面,民国二十五年正是他仿石涛的成熟期,市场价大概在三万左右,您想卖多少钱?”
钱老叹了口气:“家里孙子要留学,急需用钱,你给两万五就行,要是再高些更好,实在不行,两万也能接受。”
陈野心里一动——这价格比市场价低了五千,算是捡漏,但他没立刻答应,而是问:“钱老,这扇面有没有破损?我得看看背面。”
钱老翻转扇面,背面是空白的宣纸,没有破损,只有轻微的折痕,“你放心,从来没修过,都是原装的。”
就在这时,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走过来,手里拿着个公文包:“老爷子,这扇面我出三万,卖给我,我正好缺张大千的扇面。”
男人是杭州本地的字画贩子,老苏之前提过,专靠压价收老字画转卖。钱老犹豫了,陈野开口:“先生,您要是真心收,就该知道这扇面的市场价至少三万五,您出三万还是压价了。钱老急用钱,您要是能出三万二,也算帮他一把,要是只想捡漏,就别在这耽误时间。”
男人脸色一沉:“我买东西,用得着你管?”
“这扇面是钱老先跟我谈的,”陈野没退让,“而且我是自己收藏,不卖,您要是想转卖,不如去拍卖行,那里价更高。”
周围的藏家都围过来,有人认出男人是“压价王”,纷纷帮陈野说话。男人见状,骂了句“多管闲事”,转身走了。
钱老握着陈野的手:“小伙子,谢谢你,就按两万五卖给你,以后这扇面在你手里,我放心。”
陈野掏出手机转账,又多转了一千:“钱老,这一千您拿着,给孙子买些文具,也算我的一点心意。”
钱老眼眶发红,从包里拿出一本小册页:“这是我父亲的观画笔记,里面记着这扇面的来历,你拿着,也算给扇面留个档案。”
陈野接过册页,翻开第一页,上面用毛笔写着“民国二十五年秋,于上海朵云轩拍得大千仿石涛扇面,价大洋五十”,字迹工整,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扇面草图。他心里满是温暖——老物件的价值,从来不止于价格,更在于这些藏在纸页里的故事。
直播里的粉丝刷起“野哥太暖了!”“这才是玩老物件的意义!”,陈野笑着对着镜头说:“这扇面和笔记,算是‘原配’了,以后我会好好保存,不会让它们分开。”
他和老苏继续逛,走到一张摆着书法卷轴的桌前。卷轴是清代的,写着“宁静致远”四个大字,落款是“康熙五十年 板桥”,摊主是个中年女人,姓林,正愁眉苦脸地看着卷轴。
“林姐,这卷轴怎么卖?”老苏蹲下来,小心地展开一角。
“这是我婆婆传的,说是郑板桥的真迹,有人说值十万,也有人说是仿品,不值钱,你给看看。”林姐的语气带着焦虑,“家里要盖房子,急着用钱,要是真的,就卖了。”
陈野凑过去,先看宣纸——帘纹宽,是清代宣纸的特征,但纸页的黄斑太均匀,像人工染的;再看墨色,“宁静致远”的墨色发亮,是现代墨汁的特征,清代松烟墨的墨色会发暗;最关键的是笔触,郑板桥的书法“乱石铺街”,笔画有粗细变化,这卷轴的线条太规整,没有灵动性,像是描的。
“林姐,这是仿品,”陈野直言,“不过仿的是清代晚期的,也算老仿,不是现代仿品,市场价大概在五千左右。”
林姐的脸色瞬间白了:“真的是仿品?我还以为能卖几万……”
老苏安慰道:“老仿也值钱,比现代仿品强多了,你要是想卖,我们可以帮你找个靠谱的买家,不会坑你。”
陈野突然注意到卷轴的题跋——在“宁静致远”下方,有一行小字:“光绪二十年 仿板桥先生笔意 某某”,之前被卷轴的边缘挡住了,没看清。“林姐,这题跋是真的!”他指着小字,“这是光绪年间仿板桥的,题跋是真迹,比单纯的仿品值钱,市场价能到八千。”
林姐眼睛一亮:“真的?那太好了!你们要是能帮我卖掉,我给你们抽成。”
陈野摇摇头:“不用抽成,我们帮你联系买家,保证给你实价。”
中午,他们在茶馆的小吃摊吃葱包桧,林姐也跟着来了,聊起婆婆的故事:“我婆婆是杭州本地人,年轻时在纱厂上班,这卷轴是她婆婆传的,说当年是用三袋米换的,一直当宝贝。”
陈野听着,心里满是感慨——老物件的传承,往往藏着普通人的生活,一袋米换的卷轴,可能不是名家真迹,却是几代人的念想。
下午,陈野联系了杭州的一位字画收藏家,对方正好收清代老仿字画,愿意出八千买这卷轴。林姐拿到钱,非要请陈野和老苏喝西湖龙井,陈野推辞不过,只好答应。
喝茶时,收藏家提到一个姓赵的老先生,家里有一批民国海派画家的册页,想找懂行的人看看,怕被贩子骗。“赵老先生是老教师,家里的册页是他父亲的收藏,有吴昌硕、任伯年的,”收藏家说,“你们要是有空,明天可以去看看,他住在西湖边的老小区里。”
陈野眼睛一亮:“当然有空!我们明天一早就去。”
当天晚上,陈野和老苏住在西湖边的民宿。陈野把扇面和观画笔记摆在桌上,用软毛刷轻轻拂去笔记上的浮尘,钱老父亲的字迹在灯光下仿佛活了过来——“扇面得于朵云轩,大千先生笔意甚浓,石涛风骨可见”。他打开直播,对着镜头展示:“各位,今天收了张大千仿石涛的扇面,还有一本民国观画笔记,算是意外收获。明天去看赵老先生的民国册页,有吴昌硕、任伯年的,咱们一起期待。”
弹幕里满是“羡慕哭了!”“野哥这运气绝了!”“明天一定要直播!”,陈野笑着答应,又科普了些册页的鉴别知识:“册页是折叠的,要看折痕处有没有破损,纸页的老化是不是均匀,还有印章的盖印位置,名家册页的印章都有固定位置,不会乱盖。”
关掉直播,老苏翻着《民国海派书画图鉴》,指着吴昌硕的花卉图:“你看吴昌硕的篆书,‘吴’字的竖画特别粗,任伯年的人物画,衣褶是‘钉头鼠尾’,明天看册页时要重点看这些细节。”
陈野点点头,把这些特征记在笔记本上,又检查了一遍明天要带的工具——放大镜、软毛刷、手电筒,还有刚打印的吴昌硕、任伯年的书法印章对比图。
夜里,西湖的风吹进房间,带着淡淡的桂花香。陈野把扇面放进锦盒,观画笔记收进帆布包,心里满是期待——明天的民国册页,又会藏着怎样的故事?赵老先生的父亲,又是怎样收藏到这些名家作品的?他知道,每一次和老物件的相遇,都是一次和过往的对话,而这对话,永远充满惊喜。
第二天一早,陈野和老苏按照收藏家给的地址,找到西湖边的老小区。赵老先生住在一栋六层老楼里,楼道里铺着红色的地毯,墙上挂着他自己写的书法作品。“你们来了,快进来坐。”赵老先生打开门,手里端着两杯西湖龙井,客厅的红木桌上摆着一个楠木盒,里面就是那批册页。
“这些册页是我父亲1948年从上海收的,”赵老先生打开楠木盒,拿出一本线装册页,“这是吴昌硕的花卉册页,共八开,每开画一种花卉,你们看看。”
陈野小心地翻开册页,第一开是牡丹,墨色浓艳,花瓣的笔触有飞白,是吴昌硕的“金石味”风格;题跋的篆书“吴昌硕”三个字,竖画粗、横画细,和他之前看的真迹对比图一致;印章是“俊卿之印”,边缘有轻微的磨损,是长期使用的痕迹。他又看纸页——是民国皮纸,帘纹窄,黄斑不规则,是自然老化的特征。
“赵老先生,这是吴昌硕的真迹,”陈野语气肯定,“每开的花卉都有吴昌硕的笔意,印章和题跋也对得上,市场价至少在二十万以上。”
赵老先生松了口气:“之前有贩子说这是仿品,只给五万,我就没卖。你们要是喜欢,我可以转让,不过我有个条件——别转卖,要自己收藏,或者捐给博物馆。”
陈野和老苏对视一眼,陈野说:“赵老先生,我们自己收藏,不会转卖,您放心。您开个价,我们尽量满足。”
赵老先生想了想:“十八万吧,我也不赚你们的钱,就是想给册页找个好归宿,别让它落到贩子手里。”
陈野当场转账,赵老先生拿出一本收藏证书,上面写着册页的来历:“1948年秋,于上海古玩市场购得吴昌硕花卉册页,价黄金五两”。“这证书你们拿着,也算给册页留个证明。”
走出赵老先生家,阳光洒在西湖上,波光粼粼。老苏拍了拍陈野的肩膀:“小伙子,这次你可是收了个大宝贝,这册页要是送拍卖行,能卖更高价。”
陈野笑着摇头:“我不卖,留着自己看,以后还能给孩子讲吴昌硕的故事。”
他们坐高铁回甪直时,陈野收到赵老先生的微信,附带一张老照片:“这是我父亲和册页的合影,1950年拍的,你们拿着,也算让册页的故事更完整。”
陈野看着照片里的老人,手里捧着册页,笑容温和,心里满是温暖——老物件的传承,从来不是简单的买卖,而是故事的延续,是情感的传递。
回到民宿,陈野把吴昌硕册页放进楠木盒,摆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旁边是张大千的扇面和观画笔记。他打开直播,对着镜头说:“各位,这次杭州之行收获满满,不仅收了吴昌硕的花卉册页,还听到了很多老故事。下周我们去南京,看老瓷器交流会,据说有清代的青花罐,咱们不见不散!”
关掉直播,陈野坐在书桌前,看着满桌的老物件——从甪直的粉彩小罐,到无锡的银器套装,再到杭州的字画册页,每一件都藏着一段故事,每一段故事都连着一个人。他知道,下一站南京,又会有新的老物件,新的故事在等着他,而他的鉴宝之旅,还会一直走下去,没有终点。
陈野和老苏是在周日清晨坐高铁去南京的。出发前一晚,陈野几乎没睡,把《明清瓷器图鉴》里清代青花的章节翻了三遍,重点标了康熙青花的“翠毛蓝”、雍正青花的“晕散感”、乾隆青花的“繁缛纹”——这些都是南京交流会大概率会遇到的品种。他还在帆布包里塞了件新工具——釉面检测仪,能测瓷器釉层的厚度,老瓷和新仿的釉层厚度差得远,这是他托朋友从文物修复店借的。
老苏坐在高铁靠窗的位置,手里摩挲着一块清代青花残片,“这是我去年在景德镇收的,康熙民窑的,你看这青花发色,‘翠毛蓝’就是这个色,像孔雀羽毛的蓝绿色,新仿的要么太艳,要么太暗。”他把残片递给陈野,“你用检测仪测测,老瓷釉层一般在0.8-1.2毫米,新仿的大多在0.5毫米以下。”
陈野接过残片,把检测仪贴在釉面上,屏幕显示“1.02毫米”,“还真准!之前看老瓷总怕看走眼,有这东西心里踏实多了。”他打开直播,镜头对着青花残片,“各位早,今天去南京看老瓷器,先教大家看康熙青花——‘翠毛蓝’发色是关键,还有纹饰,康熙民窑爱画‘刀马人’‘婴戏图’,线条刚劲,不像雍正的那么柔和。”
弹幕里立刻热闹起来:“野哥早!今天看青花罐吗?”“求看居仁堂制的粉彩!”“釉面检测仪是什么?第一次听说!”陈野一一解答,还现场演示了检测仪的用法,粉丝纷纷留言“学到了”“野哥装备越来越专业了”。
上午十点,高铁到了南京南站。交流会在夫子庙附近的古玩城举办,露天广场上摆着几百张红色折叠桌,摊主们把瓷器摆在铺着红布的木架上,青花罐、粉彩碗、单色釉瓶琳琅满目,有的摊主还在瓷器旁边摆着放大镜,供买家细看。空气中混着瓷土的腥味和老木头的气息,陈野一进去就觉得亲切——这是老瓷器特有的“烟火气”。
他和老苏先逛青花区。一个穿军绿色外套的摊主面前摆着一只青花罐,罐身画着“婴戏图”,十几个小孩围着桌子嬉戏,青花发色是淡淡的蓝绿色,罐底的款识是“大清康熙年制”,但字体是楷书,不是康熙常见的篆书。
“老板,这罐怎么卖?”陈野蹲下来,用手轻轻托着罐底——老瓷罐底一般有“火石红”,是窑温不够导致的,新仿的火石红是涂的,一擦就掉。
“三千块,康熙民窑的,你看这婴戏图多热闹,是真品。”摊主递过来放大镜,眼神里带着试探。
陈野没接放大镜,先用釉面检测仪测了测,屏幕显示“0.98毫米”,釉层厚度对。再看“火石红”,用手指轻轻擦了擦罐底,没有掉色,是自然形成的。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婴戏图的线条太细,康熙民窑的“刀马人”“婴戏图”线条都是粗线条,刚劲有力,这罐的线条有点软,像雍正的风格。
“老板,这罐不是康熙的,是雍正仿康熙的。”陈野指着婴戏图的小孩衣服褶皱,“康熙的衣褶线条是‘方折’,雍正的是‘圆折’,你这罐是圆折线条,而且款识是楷书,康熙民窑款多是篆书,雍正才爱用楷书款。”
摊主脸色一变:“你懂不懂啊?这就是康熙的!我收了十年老瓷,还能看走眼?”
周围几个买家围过来,老苏接过罐子看了看,点点头:“小伙子说得对,这是雍正仿康熙的,仿品里的精品,市场价也就两千左右,三千贵了。”
摊主见被戳穿,悻悻地说:“两千就两千,拿走拿走,今天第一单生意,不赚你钱。”
陈野付了钱,把青花罐放进提前准备的棉布袋里——老瓷怕摔,棉布袋能缓冲。直播里的粉丝刷起“野哥厉害!一眼辨年代”“雍正仿康熙也值钱?长见识了”,陈野解释:“雍正仿康熙的青花很精致,有的比民窑康熙瓷还值钱,关键看品相,这罐没裂没冲,算不错的了。”
往前走了几步,老苏突然停在一个老奶奶的摊位前。老奶奶头发花白,坐在小马扎上,面前摆着一只粉彩碗,碗身画着“缠枝莲纹”,颜色是淡淡的胭脂红,碗底的款识是“居仁堂制”——这是民国袁世凯时期的官窑款,真品很少见,仿品多如牛毛。
“奶奶,这碗怎么卖?”老苏声音放轻,怕吓着老人。
“这是我家老头子当年在南京当店员时买的,你给两百块就行,买回去装装糖。”老奶奶的南京话带着颤音,手里攥着个旧布包。
陈野蹲下来,先用釉面检测仪测了测,屏幕显示“0.78毫米”,符合民国瓷的釉层厚度。再看粉彩发色——“居仁堂制”的真品粉彩用的是“矿物颜料”,胭脂红发暗,像熟透的樱桃色,新仿的用化学颜料,颜色鲜亮,像口红的红色。这碗的胭脂红是暗樱桃色,没有荧光,是真品的发色。
他又看碗底的款识——“居仁堂制”四个字是楷书,笔画有力,“仁”字的横画左低右高,是民国官窑的典型风格,新仿的款识是印刷体,笔画细,没有力度。“奶奶,这碗是真品,民国‘居仁堂制’的粉彩碗,市场价至少一千五,我给您一千八,您看行不?”
老奶奶愣了愣,手里的布包差点掉在地上:“真的值这么多?小伙子,你别骗我,我老太婆不懂这些。”
“您放心,我不骗您,这是实价。”陈野掏出手机转账,老苏在旁边补充:“奶奶,这碗是好东西,您卖对了,以后要是还有老物件,别随便卖给贩子,找懂行的人看看。”
老奶奶接过手机,看着到账信息,眼泪都快下来了:“太谢谢你们了!我家老头子要是知道,肯定高兴,他当年总说这碗是好东西,我还不信……”
就在这时,一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走过来,盯着粉彩碗:“老人家,这碗我出两千,你卖给我,我比他给得多。”男人是之前在杭州遇到的字画贩子,没想到在南京又碰到了。
老奶奶犹豫了,陈野开口:“先生,您要是真心想买,就该知道这碗的市场价至少两千五,您出两千还是压价,而且我已经给奶奶转账了,您这么做不合适吧?”
男人脸色一沉:“我买东西,关你什么事?”
“这碗是奶奶先卖给我的,您总得讲个先来后到。”陈野没退让,周围的摊主和买家都围过来,有人认出男人是“压价惯犯”,纷纷帮陈野说话。男人见状,骂了句“多管闲事”,转身走了。
老奶奶握着陈野的手,一个劲地道谢:“小伙子,你是好人,我老太婆记着你的好。”陈野笑着说:“您别客气,这碗是好东西,我会好好保存。”
中午,他们在夫子庙附近的小吃店吃鸭血粉丝汤。老奶奶也跟着来了,聊起家里的事:“我家老头子是民国时期南京绸缎庄的店员,这碗是他1916年给我当嫁妆的,后来抗战时逃荒,他把碗揣在怀里,宁可自己饿肚子,也没让碗受损。”
陈野听着,心里满是感慨——老瓷器的价值,从来不止于价格,更在于背后的人和事,这碗里藏着的,是一对夫妻的深情。老苏叹了口气:“这就是老物件的缘分,从民国到现在,能保存得这么好,不容易。”
下午,他们逛到粉彩区,一个穿灰色西装的摊主面前摆着一只粉彩瓶,瓶身画着“山水图”,题跋是“民国三十年 仿乾隆粉彩”,瓶底的款识是“乾隆年制”。陈野用釉面检测仪测了测,釉层厚度0.6毫米,是新仿的,但瓶身的山水图笔触很细,像老画师画的。
“老板,这瓶是新仿的,但画工不错,是谁画的?”陈野问。
摊主笑了:“小伙子眼尖!这是我父亲画的,他是景德镇老画师,一辈子仿老瓷,画工不比老的差。你要是喜欢,五百块拿走,就当买个画工。”
陈野心里一动——老画师的仿品虽然不是老瓷,但画工有价值,比机器印的仿品强多了。他付了钱,把粉彩瓶放进棉布袋:“您父亲的画工真厉害,以后有机会想拜访拜访。”摊主高兴地留了联系方式,说以后有新画的仿品可以通知陈野。
直播里的粉丝问:“野哥,新仿的也买?不怕亏吗?”陈野笑着解释:“老画师的仿品有艺术价值,不是那种粗制滥造的假货,而且价格合理,买回去当摆件也好看,关键是喜欢。”
傍晚,他们准备回民宿,路过一个卖瓷器修复工具的摊位,陈野买了一套软毛刷和修复浆糊——之前收的雍正仿康熙青花罐有个小磕碰,他想自己试试修复。老苏叮嘱:“别自己瞎弄,老瓷修复讲究多,浆糊要用小麦淀粉做的,别用胶水,会毁了瓷器。”陈野点点头,把工具小心地放进帆布包。
回到民宿,陈野把今天的收获摆在桌上:雍正仿康熙青花婴戏图罐、民国居仁堂制粉彩碗、老画师仿乾隆粉彩瓶。他用软毛刷轻轻拂去青花罐上的浮尘,再用釉面检测仪测了测罐身,“1.01毫米”,和之前测的一致,心里更踏实了。
老苏坐在旁边,翻着《民国瓷器图录》,“下周扬州有个老杂项交流会,有不少清代的铜器、玉器,还有民国的银器,你要不要一起去?我朋友说有户人家要卖祖传的清代铜香炉,品相不错。”
陈野眼睛一亮:“当然去!我还没见过清代的宣德炉呢!”他打开直播,对着镜头展示今天的收获:“各位,今天收了雍正仿康熙青花罐、居仁堂粉彩碗,还有个老画师的仿品,都很喜欢。下周去扬州看老杂项,有清代铜香炉,咱们不见不散!”
弹幕里满是“期待!”“野哥又要去捡漏了!”“宣德炉是不是特别贵?”陈野一一解答,还科普了铜香炉的鉴别知识:“清代宣德炉仿品多,真炉颜色是‘藏经纸色’,像老经书的黄褐色,而且手感重,不是空心的,下周咱们现场看实物。”
关掉直播,陈野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老瓷器。青花罐的婴戏图在灯光下栩栩如生,粉彩碗的胭脂红泛着柔润的光,他突然觉得,这些老瓷器不是冰冷的物件,而是有温度的——它们见过民国的烟火,经历过岁月的风雨,现在又在他的桌上“重生”,继续讲述着过往的故事。
夜里,陈野在日记本上写下:“南京,收雍正仿康熙青花罐、民国居仁堂粉彩碗,遇卖碗老奶奶,听嫁妆故事。老瓷器的意义,在传承,在情感。下周扬州,寻清代铜香炉。”
写完,他把日记本放进抽屉,和之前的民国教师日记、观画笔记放在一起。月光透过窗户洒在青花罐上,婴戏图里的小孩仿佛活了过来,在灯光下嬉戏。陈野知道,下一站扬州,又会有新的老物件,新的故事,新的相遇在等着他——而他的鉴宝之旅,才刚刚走过一小段路。
陈野在南京民宿的最后一晚,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铜香炉鉴别的准备上。书桌摊开着《中国古代铜器图鉴》,重点标注了清代宣德炉的鉴别要点——真宣德炉的包浆是“藏经纸色”,像老经书那样温润的暗红色,不是做旧的黑褐色;款识“宣德年制”多为篆书,笔画圆润有力,“德”字没有中间的一横(清代仿品常保留这一横,是区分关键);重量上,老铜密度高,同样大小的炉子,真炉比仿品重至少三分之一。
他还在帆布包里添了两件新工具——铜器专用软毛刷(刷毛是马鬃的,比普通刷子更耐磨,能清理铜锈又不损伤包浆)和便携式密度仪(测铜器密度,老铜密度约8.9g/3,新铜或掺铅铜密度会低一些)。“明天去扬州,遇到宣德炉一定要测密度,仿品多是空心或掺了其他金属,密度肯定不对。”陈野对着镜子念叨,又把之前收的民国铜锁拿出来当练习——这锁的包浆是自然传世的,用手摸上去温润,和做旧的“涩感”完全不同。
老苏发来微信,附带一张清代康熙仿宣德炉的照片:“这炉我去年见过,包浆是‘鳝鱼黄’,比藏经纸色浅,是康熙仿品的典型色,明天你注意区分。”陈野把照片存进手机,设成屏保,方便随时对比。
周六清晨六点,陈野和老苏坐高铁去扬州。车厢里晨光熹微,陈野打开直播,镜头对着手里的民国铜锁:“各位早,今天去扬州看老杂项,重点是清代铜香炉。先教个小技巧——区分老铜包浆和做旧包浆:老包浆用手摸,像摸鹅卵石一样温润,没有异味;做旧包浆是用酱油或醋泡的,摸上去发黏,还会有酸味,大家买铜器时一定要闻一闻。”
弹幕里立刻有人提问:“野哥,宣德炉是不是都有款识?我家有个老铜炉,没款,是不是假的?”
“不一定,”陈野解释,“清代民窑铜炉很多没款,叫‘无款炉’,只要工艺好、包浆真,也值钱。有款的反而要小心,仿品款识多,比如‘宣德年制’‘大明宣德’,得仔细看字体。”
上午九点,他们出了扬州东站,直奔东关街的古玩交流会。交流会在露天广场举办,几百个摊位沿街排开,铜器的金属光泽、玉器的温润质感、银器的灰白色氧化层交织在一起,摊主们的吆喝声混着早茶的香气飘在空气里。陈野刚走进去,就被一阵“叮当”声吸引——一个穿蓝色短褂的老爷子正在用小锤轻敲一只铜炉,声音浑厚,不是刺耳的“脆响”。
“老爷子,这炉怎么卖?”陈野蹲下来,目光落在铜炉上——炉身是圆形的,三足鼎立,炉口边缘有轻微的磨损,包浆是暗红色的,像老红木的颜色,正是“藏经纸色”。
“这是我父亲传的,清代的宣德炉,你给八千就行。”老爷子的扬州话带着底气,手里还攥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里一个穿长袍的男人正抱着这只铜炉。
陈野没急着还价,先拿出密度仪——他小心地把铜炉放在仪器上,屏幕显示“8.87g/3”,接近老铜的密度;再用软毛刷轻轻刷炉底的包浆,没有掉色,也没有异味;最后看款识,炉底有“宣德年制”篆书款,“德”字没有中间的一横,笔画圆润,不是机器刻的“尖细”字体。
“老爷子,这炉是清代康熙仿宣德炉,不是真宣德,但也是老炉,”陈野直言,“真宣德炉是明代的,存世量极少,清代仿品里康熙仿的最精致,您这炉包浆好、没变形,市场价大概在一万二左右,我给您一万一,您看行不?”
老爷子愣了愣,把老照片递过来:“这是我父亲1940年拍的,他说这炉是‘老仿’,但一直当宝贝。你给的价比贩子高多了,贩子只给五千,说没款的才值钱,我就没卖。”
“贩子是忽悠您,”老苏凑过来看照片,“康熙仿宣德炉有款的比没款的值钱,您这炉款识真、包浆好,一万一很合理。”
就在这时,一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走过来,正是之前在南京遇到的压价贩子:“老爷子,这炉我出一万二,卖给我,我比他给得多。”
老爷子犹豫了,陈野开口:“先生,您要是真心收,就该知道这炉的市场价至少一万五,您出一万二还是压价。而且我已经和老爷子谈好了,您这么做不合适吧?”
贩子脸色一沉:“我买东西,用得着你管?”
周围的摊主都围过来,有人喊:“又是你!上次在南京压老太太的粉彩碗,这次还来!”贩子见众怒难犯,骂了句“多管闲事”,转身走了。
老爷子握着陈野的手:“小伙子,谢谢你,就按一万一卖给你,这炉在你手里,我放心。”陈野付了钱,又多转了五百:“老爷子,这五百您拿着,买斤好茶喝。”老爷子眼眶发红,把老照片塞给陈野:“这照片你拿着,也算给炉留个念想。”
陈野把铜炉放进棉布袋,对着直播镜头展示:“各位,这是清代康熙仿宣德炉,藏经纸色包浆,密度接近老铜,一万一拿下,市场价一万五左右,算是捡了个小漏。关键是有老照片佐证,知道它的传承,这比价格更珍贵。”
弹幕里刷起“野哥太牛了!”“老照片太有意义了!”“这炉看着就有年代感!”,陈野笑着回复,又科普起铜炉保养:“老铜炉别用洗洁精洗,用温水加软布擦就行,擦完晾干,避免受潮;平时可以用手盘玩,手上的油脂能让包浆更亮,但别用汗手盘,汗里有盐分,会腐蚀铜器。”
他和老苏继续逛,走到一个卖银器的摊位前。摊主是个中年女人,姓刘,正愁眉苦脸地看着一只银锁——锁身是长命锁造型,刻着“长命百岁”,边缘有缠枝莲纹,银锁表面有一层灰白色氧化层,看起来很旧。
“刘姐,这银锁怎么卖?”陈野蹲下来,拿起银锁。
“这是我奶奶的嫁妆,民国的,有人说值五百,也有人说不值钱,你给看看。”刘姐的语气带着焦虑,“家里孩子要交学费,急着用钱。”
陈野拿出磁铁,吸了吸银锁——没吸力,说明不含铁;再用银含量检测仪测了测,显示“92%”,是民国“纹银”的标准含银量;最后看工艺,“长命百岁”是手工錾刻的,笔画有粗细变化,不是机器印的,缠枝莲纹的花瓣边缘光滑,没有毛刺。
“刘姐,这是民国纹银长命锁,手工錾刻,含银量92%,市场价至少一千二,我给您一千三,您看行不?”陈野说。
刘姐眼睛一亮:“真的值这么多?我还以为就值几百……太谢谢你了!”
老苏补充道:“这锁工艺好,没变形,比普通银锁值钱,你卖对了。”
陈野付了钱,刘姐突然从包里拿出一个小锦盒:“这是银锁的原配钥匙,我奶奶说当年开锁要念‘长命百岁’,你拿着,也算完整。”陈野接过钥匙,钥匙是银质的,上面刻着小小的“刘”字,和银锁的花纹能对上,心里满是温暖——老物件的“原配”最难找,这钥匙让银锁的故事更完整了。
中午,他们在东关街的小吃店吃扬州炒饭。刘姐也跟着来了,聊起奶奶的故事:“我奶奶1935年结婚,这银锁是我太爷爷给她的嫁妆,当年用了三袋米换的。奶奶说,她小时候戴这锁,每次生病,太爷爷就用钥匙打开锁,再锁上,说能‘锁住健康’。”
陈野听着,手里的银锁仿佛有了温度——这锁不仅是金属,更是一段家族的记忆,是太爷爷对孙女的祝福。老苏叹了口气:“这就是老杂项的魅力,每一件都藏着普通人的生活,比那些天价文物更接地气。”
下午,他们逛到玉器区。一个穿灰色中山装的老人面前摆着一块玉佩——玉佩是观音造型,玉质是白色的,表面有淡淡的黄色沁色,玉佩边缘有细小的裂纹,看起来很旧。
“老先生,这玉佩怎么卖?”陈野蹲下来,拿起玉佩。
“这是清代和田玉观音佩,我父亲传的,你给五千就行。”老人的语气很平静,不像其他摊主那样急于卖出。
陈野对着光看玉佩——玉质细腻,透光看没有棉絮,是和田玉“羊脂白”的等级;黄色沁色是自然形成的“土沁”,不是人工染的,用酒精擦了擦,没掉色;裂纹是“老裂”,边缘已经有包浆,不是新摔的。
“老先生,这是清代和田玉羊脂白观音佩,土沁自然,老裂有包浆,市场价至少八千,我给您八千五,您看行不?”陈野说。
老人点点头:“行,我也不懂价,你懂行,给多少都行,只要能好好保存。”
就在这时,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走过来,手里拿着放大镜:“小伙子,你不懂就别乱出价,这是俄料仿和田玉,沁色是染的,不值五千。”
男人是扬州本地的玉器贩子,专靠忽悠卖家低价卖真品。陈野没慌,指着玉佩的沁色:“老先生,您看这沁色,自然土沁是‘由外到内’慢慢变浅,人工染色是‘内外一致’,这玉佩的沁色边缘浅、中间深,是自然的;再看玉质,和田玉的‘油性’比俄料好,摸上去像涂了一层油,俄料是‘干白’,没有油性,您摸一摸就知道。”
老人摸了摸玉佩,又摸了摸贩子手里的俄料玉佩,点点头:“还是这只润,你没骗我。”贩子被说得哑口无言,转身走了。
陈野付了钱,老人拿出一本小册页:“这是我父亲的日记,里面记着这玉佩的来历,1920年从北京琉璃厂买的,你拿着,也算给玉佩留个档案。”陈野接过册页,上面写着“民国九年,于琉璃厂购和田玉观音佩,价大洋二十”,字迹工整,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玉佩草图。
傍晚,他们准备回南京。老人送他们到交流会门口,指着东关街的老建筑说:“以后要是想鉴定玉器,随时来扬州找我,我家还有我父亲的玉器图谱。”陈野点点头,手里抱着铜炉、银锁、玉佩,心里满是感慨——扬州之行不仅收获了老物件,更收获了故事,这些藏在纸页和记忆里的过往,让老物件有了灵魂。
回到南京民宿,陈野把今天的收获摆在桌上:康熙仿宣德炉、民国纹银长命锁、清代和田玉观音佩,还有老照片、册页、钥匙。他打开直播,对着镜头展示:“各位,今天扬州之行收获满满,每一件都有故事——铜炉有老照片,银锁有原配钥匙,玉佩有日记,这些比价格更珍贵。下周我们去苏州看老家具交流会,据说有清代的红木桌椅,咱们不见不散!”
弹幕里满是“羡慕了!”“野哥运气太好了!”“老家具也期待!”,陈野笑着回复,又科普起老家具的鉴别知识:“清代红木桌椅常用酸枝木,纹理有‘黑筋’,民国常用花梨木,纹理有‘鬼脸纹’,下周咱们现场看实物,教大家怎么区分。”
关掉直播,老苏翻着《明清家具图鉴》,指着红木桌椅的榫卯结构:“你看清代红木桌椅的榫卯是‘燕尾榫’,咬合紧密,不用钉子,民国多是‘平榫’,不如清代的牢固,明天你注意看。”陈野点点头,把这些特征记在笔记本上,又检查了一遍明天去苏州的工具——卷尺(测桌椅尺寸,清代桌椅比民国宽)、木材质检仪(测木材密度,酸枝木比花梨木重)、软布(擦红木表面的包浆)。
夜里,南京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桌上的老物件上,铜炉的藏经纸色泛着柔润的光,银锁的缠枝莲纹在灯光下清晰可见,玉佩的土沁像一层淡淡的光晕。陈野摸着铜炉,仿佛能感受到老爷子父亲当年抱着它拍照的场景;握着银锁,能想起刘姐奶奶戴它时的模样;看着玉佩,能想象出老人父亲在琉璃厂买下它的画面。
他在日记本上写下:“扬州,收康熙仿宣德炉、民国银锁、清代玉佩,遇三位藏家,得老照片、日记、钥匙。老杂项的意义,在故事,在人情。下周苏州,寻清代红木桌椅。”
写完,他把日记本放进抽屉,和之前的观画笔记、民国教师日记放在一起。陈野知道,下一站苏州,又会有新的老物件,新的故事,新的相遇在等着他——而他的鉴宝之旅,还会一直走下去,没有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