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6章 天墓无极(101)

陈砚是在一个暴雨夜收到那只旧木箱的。

快递员浑身湿透,抱着箱子站在他家单元楼下,箱子用褪色的蓝布包裹,边角磨得发白,上面贴着一张泛黄的纸条,只有三个字:“给阿砚”。字迹他认得,是爷爷陈守业的——那个一辈子泡在考古工地上,最后在十三陵庆陵勘探时突发脑溢血去世的老人。

陈砚抱着箱子上楼,雨水顺着箱缝渗进来,带着一股潮湿的泥土味,像是刚从地下挖出来的。打开箱子的瞬间,一股更浓的土腥气扑面而来,里面铺着暗红色的绒布,放着两样东西:一枚巴掌大的青铜符,符面刻着扭曲的纹路,像某种未见过的古文字;还有一本线装笔记,封面写着“庆陵秘录”,纸页已经脆得一碰就掉渣。

他翻到笔记最后几页,爷爷的字迹越来越潦草:“庆陵地宫内藏‘永乐青花梅瓶’,非寻常陪葬,瓶底有暗格,藏‘建文密诏’……当心‘刀疤’,他要的不是瓶,是密诏……”

“刀疤”这个名字,陈砚从小就听爷爷提过。据说那人是个盗墓贼,上世纪九十年代曾跟着爷爷的考古队干活,后来因偷窃文物被抓,出狱后就没了踪影。爷爷去世前三个月,还曾跟他说过“刀疤最近在打听庆陵的消息”,当时他没当回事,现在想来,爷爷的死或许没那么简单。

青铜符的纹路在台灯下泛着冷光,陈砚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备注“老鬼”的号码。

老鬼原名叫赵魁,早年在工程兵部队待过,挖隧道、排地雷样样精通,退伍后跟着陈砚爷爷做过几次考古勘探,算是半个圈内人。电话接通时,那边正传来嘈杂的金属碰撞声。

“阿砚?这么晚打电话,出啥事了?”老鬼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粗哑却透着可靠。

“爷爷给我留了个箱子,”陈砚捏着青铜符,指尖发凉,“关于庆陵的,还有刀疤的消息。”

电话那头的嘈杂声瞬间消失,老鬼的语气严肃起来:“你在家等着,我半小时到。”

不到三十分钟,门铃就响了。老鬼穿着一件黑色夹克,身材高大,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那是当年在部队排雷时留下的。他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青铜符,瞳孔猛地一缩:“这是‘地脉符’!当年在庆陵神道下挖出来半块,没想到另一半在你爷爷手里!”

陈砚把笔记递过去,老鬼翻得飞快,看到“建文密诏”四个字时,手都抖了:“建文帝的下落?这要是真的,可是改写明史的东西!刀疤要这个,肯定是想卖个天价!”

“庆陵是明光宗朱常洛的墓,怎么会有永乐年间的梅瓶和建文密诏?”陈砚不解。

老鬼指着笔记里的一句话:“你看这个,‘庆陵乃改建旧陵,旧主为建文近臣’。当年明光宗在位才一个月,来不及修新墓,就用了一座废弃的明代亲王墓改建,那亲王说不定是藏了建文帝的东西,后来被一起埋进了庆陵。”

两人商量到后半夜,决定先找两个人:一个是苏湄,北大考古系的高材生,精通古代机关和文物鉴定,去年还跟着陈砚爷爷参与过定陵的修补工作;另一个是周教授,陈砚爷爷的老同事,明史专家,对十三陵的历史了如指掌。

第二天一早,陈砚和老鬼先去了北大。苏湄正在实验室里修复一件明代青花碗,她穿着白大褂,头发扎成马尾,手指纤细,拿着放大镜仔细观察碗底的纹路。听到陈砚的来意,她放下手里的工具,接过笔记翻了几页,眼神亮了:“‘永乐青花梅瓶用苏麻离青料,釉色泛青,底足无釉’——你爷爷的记载太专业了,这绝对是真品!而且庆陵的改建痕迹,我去年做调研时就发现了,神道的石象生有明显的拼接痕迹,像是后来补的。”

下午,三人又去了社科院。周教授的办公室堆满了古籍,老人戴着老花镜,看完笔记后,久久没说话,最后叹了口气:“建文帝的下落是明史第一谜案,当年永乐帝派郑和下西洋,很大程度就是为了找他。你爷爷这辈子都在找证据,没想到真让他找到了线索。庆陵的那个废弃亲王墓,史料记载是‘吴王朱允熥’的——朱允熥是建文帝的儿子,他的墓里藏着父亲的密诏,合情合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陈砚问。

周教授看着他,眼神郑重:“刀疤肯定已经在找庆陵的入口了,我们得比他先到。但庆陵是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不能私自开挖,我会联系文物局,申请紧急勘探许可,你们先去庆陵附近蹲守,留意刀疤的动静。”

三天后,文物局的许可批了下来,以“排查庆陵地宫渗水隐患”的名义,允许他们进入神道区域勘探。四人带着装备,驱车前往十三陵。

庆陵位于天寿山陵域黄山寺二岭南麓,比定陵、长陵荒凉得多。神道上的石象生歪歪扭扭,有的断了头,有的缺了腿,杂草从石缝里钻出来,没过了脚踝。周教授指着神道尽头的碑亭:“看到那座碑了吗?当年我们勘探时,发现碑亭会从那里动手。”

老鬼掏出洛阳铲,在碑亭周围打了几个孔,拔出铲头看了看:“土是新翻的,最近有人动过手脚。”

苏湄打开随身携带的探测仪,屏幕上出现一道微弱的红色信号:“地下三米处有金属反应,像是炸药的成分。”

几人顺着探测仪的指引,在碑亭西侧的草丛里找到了一个隐蔽的洞口,洞口用木板盖着,周围的泥土还没干。老鬼掏出工兵铲,小心翼翼地掀开木板,一股阴冷的风从洞口吹出来,带着腐朽的气息。

““我先下去探路。”

他腰上系着绳索,一步步往下走,每走一步都用脚尖试探。陈砚、苏湄和周教授跟在后面,阶梯很陡,两侧的墙壁上满是青苔,滑得厉害。走了约莫二十米,前方出现一道石门,门缝里渗着水珠,门上刻着模糊的浮雕。

“是四神纹,”苏湄用手电照着浮雕,“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但顺序反了,正常应该是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这里是青龙在西,白虎在东。”

陈砚想起爷爷笔记里的话:“庆陵机关,多在纹饰逆序。”他凑近石门,仔细观察玄武纹的眼睛,发现是用一块黑色的石头镶嵌的,和周围的石材不一样。“老鬼,试试把这个石头撬下来。”

老鬼掏出撬棍,小心翼翼地插入石缝,轻轻一撬,黑色石头掉了下来,露出一个小孔。苏湄掏出一根细铁丝,伸进去搅动了几下,只听“咔嗒”一声,石门缓缓向两侧打开。

门后是一条长长的墓道,地面铺着明代官窑砖,砖缝里灌满了白灰,历经几百年都没松动。周教授蹲下来,用手指摸了摸砖面:“这是‘金砖’,专门为皇家陵墓烧制的,一块砖要烧三年,敲起来像金属响。”

陈砚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青铜符,符面的纹路在墓道里微微发烫。突然,他脚下一沉,地面出现一道裂缝,黑色的流沙从裂缝里涌出来,瞬间没过了脚踝。“是流沙陷阱!”老鬼大喊,一把拉住陈砚的胳膊,将他拽到旁边的墙壁边。

流沙蔓延得很快,转眼间就覆盖了半条墓道。苏湄打开探测仪,屏幕上显示流沙柱子爬过去。”

老鬼掏出工兵铲,在墙壁上凿出一个个凹槽,踩着凹槽爬到一根承重柱旁,然后把绳索系在柱子上,扔给陈砚。四人沿着绳索,小心翼翼地绕过流沙区,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胆战。

过了流沙区,墓道的墙壁上出现了壁画,虽然大部分已经脱落,但还能看到一些残片。苏湄用手电照着壁画,惊喜地说:“这是‘帝王出巡图’,颜料用的是石青和石绿,是万历年间的工艺!庆陵是明光宗的墓,怎么会有万历时期的壁画?说明这座墓道确实是改建的,原来的主人应该是万历年间的亲王。”

又走了约莫十分钟,前方出现第二道石门,这道石门比之前的更宽,门上没有浮雕,只有一个圆形的凹槽,大小和陈砚手里的青铜符正好吻合。

“是地脉符的卡槽,”老鬼说,“当年我们挖出来的半块符,就是因为太小,卡不进去。”

陈砚将青铜符放进凹槽,符面的纹路瞬间亮起,与石门上的纹路重合,发出金色的光芒。石门缓缓打开,一股浓郁的青花瓷器特有的土腥味扑面而来——地宫到了。

地宫是一个圆形的空间,中央放着一口巨大的梓宫,梓宫旁边摆着几个陪葬的木箱,其中一个箱子打开着,里面放着一只青花梅瓶,瓶身绘着缠枝莲纹,在手电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是永乐青花梅瓶!”苏湄快步走过去,拿起梅瓶仔细观察,“胎质细腻,釉色白中泛青,青花发色浓艳,有晕散,这是典型的苏麻离青料,绝对是永乐官窑真品!”

陈砚凑过去,看到梅瓶的底部没有釉,露出细腻的胎土,上面有一个细小的暗格。他按照爷爷笔记里的方法,用指甲抠住暗格的边缘,轻轻一掰,暗格打开了,里面放着一张折叠的黄纸,纸已经发黄变脆,上面用小楷写着几行字。

周教授接过黄纸,戴上手套小心展开,看完后激动得声音都在抖:“是建文密诏!上面写着‘朕避于滇南武定狮山,待时机成熟,归葬皇陵’——建文帝真的逃到云南了!”

就在这时,地宫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顶部的石块开始往下掉。“不好,触发机关了!”老鬼大喊,一把将陈砚和苏湄推向门口,“快撤!”

四人刚跑到墓道,就听到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地宫的石门重新关上,墓道里的流沙开始再次涌动。“有人在上面炸墓道!”老鬼咬牙,“是刀疤!他想把我们困死在里面!”

墓道的入口处传来脚步声,几道手电光柱照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脸上一道刀疤格外显眼——正是刀疤。他手里拿着一把猎枪,身后跟着几个壮汉,手里都拿着铁锹和撬棍。

“陈守业的孙子,果然有两下子,”刀疤冷笑,“把密诏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一条活路。”

“你杀了我爷爷?”陈砚的声音冰冷。

刀疤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那老东西挡我的财路,死有余辜。今天你们要是不把密诏交出来,就都留在这陪他吧!”

老鬼突然从怀里掏出一颗烟雾弹,拉掉引线扔在地上,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了整个墓道。“快跑!”他大喊,推着陈砚和苏湄向墓道深处跑。

刀疤的人在烟雾里开枪,子弹擦着陈砚的耳边飞过。苏湄突然指着墓道墙壁上的一道裂缝:“这里有个侧室!”她掏出撬棍,用力撬开裂缝,里面果然是一个狭小的侧室,足够四个人藏身。

老鬼和刀疤的人在烟雾里打斗,传来几声闷响,然后是刀疤的怒吼:“给我找!他们跑不远!”

侧室里一片漆黑,周教授小声说:“这个侧室应该是当年修建墓道时留下的工匠通道,可能通向地面。”

苏湄打开探测仪,屏幕上显示侧室尽头有一道微弱的光线:“那边有出口!”

四人沿着侧室的通道爬了约莫十分钟,终于看到了地面的光亮。出口在庆陵后山的一片树林里,周围没人。他们爬出来后,赶紧用树枝把出口掩盖好,然后向山下跑去。

回到市区后,陈砚把密诏交给了周教授,让他交给文物局。老鬼的胳膊被刀疤的人砍了一刀,缝了十几针。苏湄整理着这次勘探的资料,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永乐青花梅瓶照片,说:“刀疤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知道建文帝的线索在云南,说不定会去狮山找。”

陈砚看着爷爷的笔记,上面最后一页写着:“狮山古寺,藏建文遗物。”他握紧拳头:“我们去云南,不能让刀疤先找到建文帝的遗物,更不能让他把文物卖给外国人。”

老鬼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我一个,当年我欠你爷爷一条命,这次正好还了。”

苏湄也点点头:“我跟你们去,狮山的古寺有明代建筑,我正好可以做调研。”

周教授看着三个年轻人,笑着说:“我年纪大了,走不动远路,但我会联系云南的文物部门,给你们提供支持。记住,文物是国家的,绝不能让盗墓贼得逞。”

一周后,陈砚、老鬼和苏湄登上了前往云南的飞机。飞机舷窗外,云层翻滚,像庆陵地宫深处的流沙。陈砚摸了摸口袋里的青铜符,符面的纹路微微发烫,像是在指引着方向。他知道,这趟云南之行,肯定比庆陵的探险更危险,但为了爷爷的遗愿,为了保护国家的文物,他们必须走下去。

飞机降落在昆明长水机场,阳光刺眼。三人走出机场,远处的群山连绵起伏,其中最高的那座,就是武定狮山。刀疤的人或许已经到了那里,一场新的较量,即将开始。

陈砚、老鬼和苏湄抵达武定县城时,正赶上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县城不大,街道两旁的老房子挂着红灯笼,雨丝打在青石板路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周教授联系的云南文物所研究员李娟已经在路口等他们,她穿着一件藏青色的冲锋衣,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雨伞,见到三人,快步迎上来:“我是李娟,周教授都跟我说了,你们一路辛苦。”

“李姐,麻烦你了。”陈砚握着她的手,能感觉到对方掌心的薄茧——常年跑野外的人才有的痕迹。

“先去所里歇脚,”李娟笑着说,“我整理了狮山和建文相关的资料,还有最近刀疤的动静——他三天前就到了武定,一直在狮山附近转悠,还跟当地的向导打听‘建文岩’的位置。”

武定县文物所不大,在一栋老旧的两层小楼里,二楼的资料室堆满了档案和实物标本。李娟从铁皮柜里拿出一叠照片,摊在桌上:“这是狮山正续寺的照片,正续寺是明代建的,传说建文帝曾在寺里住过,寺里的‘惠帝祠’就是纪念他的。你们看这张,惠帝祠的梁柱上有模糊的刻字,之前我们清理过一次,发现是‘袈裟藏岩’四个字,一直没搞懂是什么意思。”

苏湄拿起照片,用放大镜仔细看:“这刻字的笔法是建文时期的,而且刻痕很深,不像是后人伪造的。‘袈裟藏岩’,会不会是说建文帝的袈裟藏在某个岩石里?”

老鬼靠在桌边,揉了揉受伤的胳膊:“狮山那么大,到处都是岩石,总不能一块一块找吧?有没有更具体的线索?”

李娟又拿出一张泛黄的地图:“这是清代的《武定狮山图》,上面在正续寺后山标了一个‘藏经岩’,旁边画了一个袈裟的符号。我猜‘袈裟藏岩’说的就是这里,而且刀疤打听的‘建文岩’,应该就是藏经岩的俗称。”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四人驱车向狮山出发。狮山海拔两千多米,山路蜿蜒,车开到半山腰就没法再往上走,只能徒步。山间的空气很清新,弥漫着松针和泥土的味道,偶尔能听到鸟鸣声。李娟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登山杖:“正续寺在山顶,藏经岩在寺后两公里的地方,那里地势险要,很少有游客去。”

快到正续寺时,远远就看到寺庙的金顶在阳光下闪着光。正续寺的山门是明代风格,朱红色的木门上钉着铜钉,门楣上挂着一块匾额,写着“正续禅寺”四个大字,是清代康熙年间的御笔。寺里的僧人听说他们是文物部门的,很热情地领着他们去惠帝祠。

惠帝祠不大,中间供着一尊建文帝的塑像,塑像穿着僧衣,面容清瘦。苏湄绕着祠堂的梁柱走了一圈,在一根柱子上发现了李娟说的刻字——“袈裟藏岩”四个字刻在柱子内侧,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她用手摸了摸刻痕,突然停下:“这里的木纹有问题,像是被人动过手脚。”

陈砚凑过去,发现刻字周围的木纹确实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像是有一块木头是后补的。老鬼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小心翼翼地撬开那块木头,里面露出一个小小的暗格,暗格里放着一张折叠的棉纸,纸上画着一张简易的地图,标注着从正续寺到藏经岩的路线,还在藏经岩的位置画了一个十字。

“是爷爷的笔迹!”陈砚一眼就认出了纸上的字迹,和笔记里的一模一样,“爷爷肯定来过这里,这张地图是他留下的!”

李娟接过地图,激动地说:“这太重要了!有了这张地图,我们就能准确找到藏经岩,比刀疤快一步!”

四人按照地图的指引,向寺后的藏经岩出发。山路越来越陡,周围的树木也越来越密,偶尔能看到一些废弃的石阶,应该是古代的朝圣路。走了约莫一个小时,前方出现一片裸露的岩壁,岩壁上有一个天然的石洞,洞口被藤蔓掩盖着——藏经岩到了。

老鬼用登山杖拨开藤蔓,洞口黑漆漆的,能听到里面传来滴水的声音。他打开强光手电,光柱照进去,发现石洞不大,里面放着一个石盒,石盒上刻着缠枝莲纹,和庆陵里的永乐青花梅瓶纹饰很像。

“小心有机关,”苏湄拦住想进去的老鬼,“这种石盒通常会有防盗装置,比如毒针或者流沙。”她从背包里掏出一根细铁丝,伸到石盒的缝隙里,轻轻搅动了几下,只听“咔嗒”一声,石盒的盖子弹开了一条缝。

陈砚屏住呼吸,慢慢打开石盒,里面放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褐色袈裟,袈裟的边角已经磨损,但上面绣着的龙纹还很清晰——是明代皇帝的龙纹,只是龙纹少了一爪,变成了三爪,应该是建文帝出家后,为了避嫌改的。

“这是建文时期的文物!”苏湄激动地说,“材质是云锦,是明代皇家专用的面料,上面的龙纹虽然是三爪,但针法和配色都是宫廷样式,价值连城!”

就在陈砚准备拿起袈裟时,洞口突然传来脚步声,几道手电光柱照了进来。“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刀疤的声音从洞口传来,他身后跟着五个壮汉,手里都拿着钢管和猎枪,“把袈裟和地图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些。”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陈砚握紧拳头,身后就是石壁,退无可退。

刀疤冷笑一声,指了指地上的脚印:“你们的脚印太明显了,跟着脚印走,想找不到都难。别跟我废话,交不交?”

老鬼突然从怀里掏出一颗闪光弹,拉掉引线扔在地上。强光闪过,刀疤的人都捂住了眼睛。“快跑!”老鬼大喊,一把推开陈砚和苏湄,自己则拿起登山杖,挡在洞口。

陈砚拉着苏湄和李娟,沿着石洞后面的一条小路跑。这条小路是地图上标注的应急通道,很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跑了约莫十分钟,身后传来老鬼的惨叫声,陈砚心里一紧,想回去救他,却被苏湄拉住:“老鬼让我们跑,我们不能辜负他!而且刀疤要的是文物,暂时不会伤害老鬼。”

小路的尽头是一条暗河,河水清澈,能看到水底的鹅卵石。李娟指着河对岸:“过了河就是狮山的另一条下山道,我们可以从那里下去,联系当地的公安,再来救老鬼。”

三人沿着暗河的岸边走,找到一处较浅的地方,蹚着水过了河。刚上岸,就听到身后传来枪声,刀疤的人已经追上来了。“快进前面的溶洞!”李娟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溶洞入口,三人赶紧跑了进去。

溶洞里一片漆黑,到处都是钟乳石,水滴从钟乳石上滴下来,发出“滴答”的声音。苏湄打开探测仪,屏幕上显示溶洞里有一条地下暗河,通向山外。“我们沿着暗河走,应该能出去。”她拿出强光手电,照亮前方的路。

溶洞里的路很难走,到处都是湿滑的石头,偶尔还有低矮的钟乳石,需要弯腰才能过去。走了约莫半小时,前方突然出现一道亮光,是溶洞的出口。三人刚跑出溶洞,就看到一辆警车停在外面,几个警察正拿着对讲机说话——是李娟之前联系的武定县公安局的人。

“李姐,你们没事吧?”带头的警察看到他们,赶紧跑过来。

“我们没事,”李娟喘着气说,“刀疤和他的人在藏经岩,还抓了我们的同伴,你们快派人去救他!”

警察立刻召集人手,带着陈砚三人向藏经岩赶去。等他们赶到时,刀疤和他的人已经不见了,地上只留下老鬼的登山杖和几滴血迹。陈砚捡起登山杖,心里一阵难受:“老鬼肯定被他们带走了。”

苏湄蹲在地上,仔细观察着地上的痕迹:“他们往山北走了,那里有一条小路,通向外面的公路。而且他们带着老鬼,走不快,我们还有机会追上他们。”

警察立刻分兵两路,一路沿着小路追击,另一路在山下的公路设卡。陈砚、苏湄和李娟也跟着警察一起追击,路上到处都是刀疤的人留下的痕迹,比如丢弃的烟头、矿泉水瓶。

追了约莫一个小时,前方出现了一辆白色的面包车,正沿着小路缓慢行驶。“就是那辆车!”警察大喊,加快了速度。面包车司机看到警察,赶紧加速,但小路很窄,很快就被警车拦住了。

车门打开,刀疤的人举着枪走下来,老鬼被他们绑在车后座,嘴上贴着胶布,胳膊上的伤口又裂开了,渗着血。“别过来!”刀疤用枪指着老鬼的头,“你们再过来,我就打死他!”

“刀疤,你已经被包围了,投降吧!”带头的警察喊道,“你偷掘国家文物,还绑架人质,罪加一等,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

刀疤的脸色变得狰狞:“我才不会投降!大不了鱼死网破!”他刚想扣动扳机,老鬼突然用力挣扎,用头撞向刀疤的肚子。刀疤疼得大叫,枪掉在了地上。警察趁机冲上去,将刀疤和他的人全部制服。

陈砚赶紧跑过去,解开老鬼的绳子,撕下他嘴上的胶布:“老鬼,你没事吧?”

老鬼喘着气,笑了笑:“没事,这点小伤不算什么。那袈裟呢?没被他们拿走吧?”

“袈裟在我这里。”苏湄从背包里拿出袈裟,小心翼翼地展开,“幸好我跑得快,把它带出来了。”

警察将刀疤等人押上警车,准备带回县城审讯。李娟看着袈裟,感慨地说:“这袈裟是研究建文帝下落的重要物证,我们得尽快送回文物所,做专业的保护和研究。而且根据袈裟上的绣纹,我怀疑建文帝在狮山还有其他的藏宝地——你们看这袈裟的衣角,绣着一个‘井’字,说不定指向山下的‘建文井’。”

陈砚想起爷爷笔记里的一句话:“狮山有三秘,岩藏衣,井藏诏,洞藏玺。”之前他们找到了岩藏的衣,接下来应该就是井藏的诏和洞藏的玺。“李姐,建文井在哪里?”

“建文井在山下的建文村,”李娟说,“村里的老人说,那口井是建文帝当年亲手挖的,井水常年不涸,而且井壁上有刻字。不过现在井被填了一半,里面全是淤泥,需要清理才能进去。”

老鬼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清理就清理,我有的是力气。只要能找到建文帝的密诏和玉玺,再辛苦也值了。”

苏湄拿出相机,给袈裟拍了几张照片:“我先把照片发给周教授,让他看看有没有新的发现。而且这袈裟需要做碳十四检测,确定具体的年代,这样才能更有说服力。”

当天下午,陈砚、老鬼和苏湄跟着李娟来到建文村。村子不大,大多是老旧的土坯房,建文井在村子的中央,井口用石板盖着,石板上刻着“建文井”三个字,已经模糊不清。几个村民听说他们要清理古井,都过来帮忙,有的拿来铁锹,有的拿来水桶。

老鬼和村民们一起,小心翼翼地掀开石板,里面果然堆满了淤泥,散发着一股腥臭味。他们用铁锹一点点清理淤泥,清理了约莫两个小时,井底终于露出了水面。苏湄用手电筒照向井底,发现井壁上有一块松动的石头,石头上刻着模糊的文字。

“有发现!”苏湄大喊,老鬼赶紧找来一根长竹竿,绑上一个小铲子,小心翼翼地将那块石头撬下来。石头掉在井底,发出“咚”的一声,井底的水面泛起涟漪,露出一个小小的暗格,暗格里放着一个陶瓷罐。

老鬼用竹竿绑着网兜,将陶瓷罐捞了上来。罐子不大,是明代的青花罐,上面绘着山水纹,和庆陵里的永乐青花梅瓶风格相似。苏湄小心翼翼地打开罐子,里面放着一卷黄色的绸缎,绸缎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小楷,正是建文帝的密诏!

密诏比庆陵里发现的更完整,详细记载了建文帝逃出南京后的路线,以及他在狮山的生活,最后还写着“朕之玉玺,藏于狮山‘玉玺洞’,待后人寻之,以证朕之正统”。

“玉玺洞!”陈砚激动地说,“爷爷笔记里的‘洞藏玺’,说的就是玉玺洞!只要找到玉玺,就能彻底证明建文帝的下落,这对明史研究太重要了!”

李娟拿着密诏,手都在抖:“我得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周教授,还有省文物局,申请对玉玺洞进行勘探。刀疤虽然被抓了,但他的同伙可能还在,我们得尽快找到玉玺,保护好它。”

老鬼靠在井边,喝了一口水:“玉玺洞肯定在狮山的某个地方,我们有密诏和之前的地图,找起来应该不难。不过这次得小心,刀疤的同伙说不定也在找玉玺,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大意了。”

苏湄将密诏小心地放进密封袋里:“密诏需要尽快做保护处理,不然会氧化损坏。而且玉玺洞可能有更多的文物,我们需要准备更专业的装备,比如考古勘探设备、应急药品,还要联系更多的人手,确保安全。”

当天晚上,陈砚、老鬼和苏湄住在建文村的村民家里。村里的老人给他们讲了很多关于建文帝的传说,比如建文帝曾在村里的私塾教书,还帮村民挖井、治病,村民们都很敬重他,所以才把井命名为建文井。

陈砚躺在床上,手里拿着爷爷的笔记,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一个简易的玉玺图案,旁边写着“玉玺洞,狮山北麓,钟乳石为记”。他知道,找到玉玺洞只是时间问题,但刀疤的同伙还没落网,玉玺洞可能还有未知的危险,比如古代的机关,或者刀疤同伙的埋伏。

第二天一早,省文物局的专家就赶到了建文村,对密诏和袈裟进行初步鉴定,确定都是建文时期的真品。专家们还带来了专业的勘探设备,准备对狮山北麓进行勘探,寻找玉玺洞的位置。

陈砚、老鬼和苏湄跟着专家们,向狮山北麓出发。北麓的地形比南麓更复杂,到处都是陡峭的岩壁和茂密的树林,偶尔能看到一些古代的石刻,都是建文时期的风格。苏湄用探测仪在前面开路,屏幕上的信号忽强忽弱,像是在指引着方向。

走了约莫三个小时,前方出现一片巨大的钟乳石群,钟乳石的形状很奇特,像一尊尊站立的佛像。苏湄的探测仪突然发出强烈的信号,屏幕上显示地下有一个巨大的空洞。“这里就是玉玺洞!”她激动地说,“钟乳石群

老鬼和专家们一起,用铁锹和撬棍清理钟乳石周围的泥土,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隐蔽的洞口,洞口被一块巨大的石板挡住,石板上刻着一个玉玺的图案——和陈砚爷爷笔记里画的一模一样。

“准备打开石板!”带头的专家喊道,大家一起用力,将石板推开。洞口里传来一股阴冷的风,带着古老的气息。老鬼打开强光手电,光柱照进去,发现里面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的墙壁上刻着壁画,画的是建文帝在狮山的生活场景。

“我们进去看看!”陈砚带头走进通道,心里既激动又紧张——爷爷毕生寻找的建文帝玉玺,可能就在通道的尽头。通道里很安静,只有大家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偶尔能听到水滴的声音。

走了约莫十分钟,通道的尽头出现一道石门,石门上刻着“玉玺殿”三个字。苏湄用之前打开庆陵石门的方法,找到石门上的暗格,将一块从袈裟上取下的丝线放进去,石门缓缓打开。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地宫,地宫的中央放着一个石台,石台上放着一个金色的盒子,盒子上刻着龙纹——玉玺应该就在里面。陈砚快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放着一枚玉玺,玉玺的材质是和田玉,上面刻着“大明建文之宝”六个大字,虽然历经几百年,依旧闪闪发光。

“找到了!我们找到建文玉玺了!”陈砚激动得声音都在抖,老鬼和苏湄也围过来,看着玉玺,眼里满是震撼。

就在这时,地宫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顶部的石块开始往下掉。“不好,是机关!”苏湄大喊,“我们快出去!”

大家赶紧向通道口跑,刚跑出地宫,石门就“轰隆”一声关上了,通道里的钟乳石开始往下掉,堵住了退路。“我们被困住了!”老鬼大喊,用手电筒照向四周,寻找其他的出口。

陈砚突然想起爷爷笔记里的一句话:“玉玺殿后,有暗河通山外。”他赶紧看向地宫的后壁,发现墙壁上有一道裂缝,裂缝里渗着水。“那里有暗河!”他大喊,和老鬼一起用撬棍撬开裂缝,里面果然是一条暗河,河水湍急,通向山外。

大家沿着暗河的岸边走,走了约莫半小时,终于看到了出口。出口在狮山的山脚下,旁边就是一条公路。大家刚走出出口,就看到几辆警车停在路边,李娟和几个警察正焦急地等着他们。

“你们没事吧?”李娟跑过来,看到陈砚手里的玉玺,激动地说,“太好了!玉玺找到了!刀疤的同伙也全部被抓了,他们还想等着你们出来抢玉玺,没想到我们早就设好了埋伏。”

陈砚将玉玺小心地交给李娟:“这是国家的文物,应该交给文物部门保管。爷爷要是知道我们找到了建文的袈裟、密诏和玉玺,肯定会很开心。”

当天晚上,武定县文物所举办了一个简单的庆祝仪式,庆祝建文文物的发现。老鬼的胳膊已经包扎好了,他喝着酒,笑着说:“没想到这次云南之行这么顺利,不仅找到了文物,还把刀疤一伙人都抓了。接下来咱们去哪儿?有没有更刺激的探险?”

苏湄拿出一张照片,是她在玉玺洞的壁画上拍的:“你们看这壁画的最后一幅,画的是建文帝去了贵州的‘云峰山’,旁边还有一个玉玺的符号。说不定建文帝在云峰山还有其他的藏宝地,我们可以去那里看看。”

陈砚看着照片,想起爷爷笔记里也提到过云峰山:“爷爷说云峰山有‘建文经卷’,是建文帝亲手抄写的佛经,价值连城。而且贵州的少数民族多,可能还保留着更多关于建文帝的传说和文物。”

李娟笑着说:“我已经联系了贵州文物部门,他们很欢迎我们过去。不过这次得好好准备,云峰山比狮山更险峻,还有很多少数民族的禁地,不能贸然进去。”

老鬼拍了拍桌子:“准备就准备,我早就想去贵州看看了,听说那里的酸汤鱼特别好吃,这次一定要尝尝!”

陈砚看着窗外的夜空,心里充满了期待。爷爷的遗愿还没完全实现,建文帝的秘密还有很多等着他们去发现,下一站贵州云峰山,肯定会有新的挑战和惊喜。而且他知道,保护国家的文物,传承历史的真相,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使命,不管有多危险,他都会一直走下去。